戈琳是在一個清晨見到莫爾的。

    她記得那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輕柔潔白的白雲飄在眼前。她抬頭望去，連腳步都輕快不少。

    海岸處揚帆的輪船發出的回音在大街小巷上串行，一閃而過的少年駕駛著單人飛機從高空滑翔而過，速度快地連雲都隻能在它的尾翼處晃。

    “小心點，先生！”戈琳最是受不了這種刺激，剛才飛機的側翼差點掀飛她！

    “抱歉，女士，早晨快樂！聖主會祝福您的！”少年回過頭露出一口絕好的白牙。

    戈琳一揮手，飛機立刻在眼前消失。

    身後的護衛隊從天空中劃過，緊緊追隨著。大度的戈琳選擇原諒的冒失的少年。

    在她穿過聖金十字大街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悠揚的樂調。

    葛瑞斯的家近在眼前，但戈琳還是選擇去看一看，她想象不到還會有人起的那麽早來演奏提琴。

    戈琳循著樂音到了一片粉色月季花地，是一家人的後院。

    她站在花園外觀望著，低矮的白色柵欄圍不住月季高立的身姿，她伸手碰了碰斜到外側的花瓣。

    樂曲斷了一瞬又接起來。

    戈琳一抬頭便看見了拉琴的莫爾，他閉著眼睛站在金色的霞光之中，藍色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衣擺落在月季花上。

    “哦，真美啊。”

    戈琳捧住臉視線在他身上流轉，神采飛舞地在他的睫毛上停留。當他的眼瞼微動時，戈琳驚了一下，見他無反應地繼續演奏，戈琳不再看他，而是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睛輕輕晃動身體。

    “有人來了嗎？”莫爾停止演奏，睜開混濁地雙眼問道。腐敗的樹木在陽光下重現。

    戈琳看到他的眼睛往這裏看卻沒有發現自己，意識到他是個悲慘的瞎子，眉頭一動，流出了一滴傷感的淚。

    這滴猝不及防的淚也將戈琳嚇壞了，她抬手擦了擦，手忙腳亂地往後退，沒想到拖地的裙子被月季的枝勾住了，頓時發出“砰“、”嘶”的聲音。

    “抱歉，先生，看您表演入迷了。”

    發出的聲音大到足夠讓一個瞎子明白這裏有人了，知道瞞不住後，戈琳大聲回話。

    “啊，這是我的榮幸，還請美麗的小姐不要嫌棄。”莫爾說完將小提琴從肩上拿下，循著戈琳的聲音往前走。

    “我不是什麽小姐。”戈琳搖搖頭說，見到莫爾正往這裏走來，急忙說：“先生，小心腳下！”

    “沒關係。”莫爾手往前伸著，慢慢接近戈琳，“我到了嗎？”

    “到了。”

    “嗯，順通的一次行駛。很高興今天能遇到您，這就是清晨帶來的奇跡吧。”

    “我同樣如此。”

    莫爾笑了笑，這下笑到戈琳的心尖上。她像個陷入戀愛中的女人，眼中被莫爾灌滿了星星。

    “美麗的小姐，能否告訴我，您身上沒有有佩戴鮮花，可否借我一聞？”

    “我隻帶了從野草中采到的小雛菊，是朵金黃的小花。顏色鮮亮得我在它眾多姐妹中一眼就相中了它。”就像站在月季花叢中的您一樣，她留著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絕好！可否借我聞一聞？”

    “自然可以。”戈琳往前走幾步，伸手穿過月季花叢遞給莫爾，“不過您為什麽要這朵微不足道的小花，即使它的顏色不錯，但它還是太過平凡了。您身邊任何一朵月季都比它要嬌豔。先生，我已經將花遞到了您的麵前。”

    莫爾笨拙地伸手碰了碰戈琳的手，將指間上的雛菊取下，放在鼻下聞了聞說：“許久沒有聞過這般的花香了，清新自然。天天聞月季，鼻子都要壞掉了。我不覺得它平凡，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花的樣貌可不重要。”

    戈琳又一次為他感到心疼。

    兩個人都沒有戴手套，她感受到莫爾指間冰涼的觸感，有些擔心地說：“天氣涼了。”

    “啊，是啊，天氣涼了。美麗的小姐，這朵花還給你，為表示感謝，請您帶走一朵月季吧。”

    莫爾將雛菊放在手心，側著頭等待著戈將它取走。

    戈琳更明顯地看到了他的眼睛，褐色的眼珠就像前幾天的天空般籠罩著灰霧，她的心痛了一瞬。更令她難受的是，他的眼中有一層化不開的陰鬱，連緋色的花也進不入他的雙目。

    戈琳恍如經受一陣雷擊，滿心都是對眼前男人的心疼，甚至痛恨命運的不公，恨不得再流出幾滴淚水。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

    “不，小雛菊送給您吧，希望他能帶給你不一樣的美。一束樂曲已經是我的意外之喜了，再加上一朵漂亮的月季，我已經滿載而歸了，連太陽都要嫉妒我。而您的手中卻空空如也，這讓我過意不去。還請接受這朵微不足道的小雛菊，為您的精致的花園增點不一樣的香味吧。”

    “感謝，小姐。”莫爾接受了，輕柔地將花攥住。

    “不必客氣。先生，時間緊迫，我先走了。”

    “願以後再次相見，路上小心。”

    “動人的樂曲會再次將我迷到您的麵前。再會。”戈琳說完，將手邊的一朵月季快速折下捧在手中，扭頭戀戀不舍地看了莫爾一眼，將兜帽理理，便邁著急匆匆的步子遠離這座月季園。

    黛絲坐在椅子上接著說：“這天之後，戈琳和那個先生一直見麵，好幾天都不間斷。我打聽到這個先生是叫莫爾?加西亞，尚未與女人有牽扯，他靠著父母留下的錢財過活，也算是衣食無憂。”

    “他能看上戈琳嗎？”席恩問道。

    “戈琳怎麽了！戈琳可是背靠你我，他。”黛絲順手指了指海曼，將在一邊玩鼻涕泡泡的威諾剔除在外。

    要是被威諾知道了黛絲的心中所想，他一定會反駁自己不是在玩鼻涕泡泡。他是一不小心被蜜蜂蟄到了小鼻子才一直摸鼻子的，上麵的紅點點又疼又癢。不過威諾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咬，已經熟悉這種感覺了。

    “你們打算怎麽辦？”海曼問道。

    “不是你們怎麽辦，是我怎麽辦。”黛絲毫不在意地否定其他人想要出謀劃策的想法。

    海曼順著她的話問：“那你想怎麽辦？”

    黛絲滿意地點頭說：“撮合女仆小姐和瞎子先生唄，聽我的安排就行了。”

    “你打算什麽時間撮合？”

    “明天。”黛絲行動毫不拖延。

    威諾吹了個鼻涕泡，說：“我也要去！”

    “有你一份。”黛絲說。

    “沒問題。”海曼與席恩異口同聲地回複。

    威諾做著最後的總結，說：“就這麽定了！”

    葛瑞思繼續神遊天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