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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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撫摸在他幹燥的頭發上,**、溫熱的感覺刺激的他頭皮發麻,像是一隻被捕獲的孤鳥,即使窗外寒冷的如同他在水牢一樣,他也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溫暖。

    “你可真熱,呼。”抱住席恩的頭的她說。

    “因為我遇到過最寒冷的溫度。”

    “哈哈,兩者完全沒有因果關係。”她側著頭咬了咬席恩的耳朵。

    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像是桌前擺放的蠟燭光一樣微不足道,卻讓深陷黑暗中的席恩動搖了,他在熱情如火的嬌軀上落下了眼淚,直到天空炸亮,身邊已經沒有了人。

    丹澤爾留下了一條小紙條:再見席恩,一年的時間,我等到你了。

    紙條被席恩揉碎吃掉了,爵了半天才咽下,心有點堵。

    席恩披上厚衣外套,打開了門,點燃了一根煙吸著。

    等煙和室內渾濁的空氣全部被寒風吹散,而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也跑光後,他才呲著牙穿好衣服,買了一份飯食慰藉下維克羅苦等的內心。

    “狗席恩。”維克羅蹲在地上,一等席恩走近便抱住他的腿將他撂倒在地上。

    席恩躺在雪地上望了望天,腳踢了踢買的食物,說:“快吃,吃完好上路。”

    等維克羅盤著腿坐在雪地中吃完被凍的邦邦硬的食物後,兩人準備再次駕駛飛機向前衝,結果飛機也被凍著了,緩了好久才又起飛。

    海曼和歐博仁這幾天過的不好,他們迎來了強力的對手,巴李曼紅衣大主教親自來了。

    他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時間卡的很好,或許是他故意挑選的適合的時間。他邁出一隻腳,緩緩走下馬車,徑直來到魔法泉湧前,命令身邊的侍從將人群召集過來。

    其實不用召集,人群一見他也便成群結隊地來了,此刻快到魔法泉湧噴水的時候了。

    大概五分鍾後,塔樓上的鍾表開始敲響,第一聲的時候,巴李曼麵帶笑意,抬起雙臂說著歡迎人群到來的話語,好像剛到的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第三聲的時候,他二句話沒說,一抬手將魔法泉湧毀壞了。

    人們發生了驚呼,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大人捂住孩童的眼睛,男人攥住女人的手,老人攙住年輕人的胳膊,你挨著我,我挨著你,世界末日降臨也絕對就是這個樣子了。

    魔法泉湧成了一片碎渣子,小天使落入凡塵成了再也拚湊不齊的廢品。

    “信徒們,魔法泉湧已經成了罪惡裁決者的武器,我們必須要毀滅。”巴李曼事後才說著這麽做的理由,想要充分展示他的民主。

    “你在胡說八道,將你的血放幹,我就有魔法了!如今全部都毀了!”

    “殺死你,我們就有魔法了!”

    殺死巴李曼的呼聲一聲比一聲高。

    巴李曼想的太簡單了,他沒有經過細致的調查便來到了這裏,還維持著居高臨下的姿態對他眼中的愚蠢的人說話。

    巴李曼是個肥胖的男人,他不動的時候還好,能維持著威武的身軀,要是他微微動一下,就像一頭黑熊加上一隻肥豬的結合體。

    但他本人沒有自覺,絮絮叨叨說著話,還在途中抬了抬他神聖不可侵犯的星紋高帽子,踩著紋著花紋的白鞋子來回走,像是展示他的肥肉。臉部像是一塊豆腐一樣亂抖,小威諾看到了又會嚇得捂住眼睛了,害怕巴李曼的肉甩出去。

    塔鍾敲響第十下的時候,懷有期待的人們發現魔法泉湧真的被毀滅了,他們得到魔法的念頭被切斷了。

    “真誠的信徒們,你們冷靜點,不止是魔法泉湧,我……”

    “對!”一個人打斷他的講話,拽起帽子往地上一丟。“不是魔法泉湧,是你們的血,是你們的血具有魔法能量。”

    “殺死巴李曼·內恩斯!”

    “殺死紅飛豬!”

    又是一場由魔法泉湧的**開始了,史稱:殺豬事件。

    人們開始瘋狂地襲擊著巴李曼,像是奔赴魔法泉湧一樣爭搶著,仿佛第一個喝到血的人得到的魔法最多,如一對對蝗蟲大軍,逼迫著巴李曼。

    巴李曼運用魔法快速逃跑了,但身邊的侍從即使會魔法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造到人們無情的毆打。

    夜深更深了。

    回到教堂的巴李曼詢問了一番,才意識到他來的不是時候,尤其是穆村林頓的士兵前幾天又給送了回去,半點沒有用到,還掏了無數的金幣。

    他不是鬥不過人群,而是他知道不能與人們起衝突,後果他會無法收拾的。他慌慌張張地跑到了聖靈教會的教堂內部,一進去便掏出了金色的魔法棒,對著屋頂揮了兩下,同時念了一大段的咒語,為教堂施了個保護罩。

    海曼和歐博仁也得知了巴李曼來了的消息,卻沒有趕上他今日的出場。

    “最後一個人了。”海曼擦拭著槍說,左眼的眼珠中藏匿著一頭漆黑的凶獸,將他的眼珠子都染成了黑色。

    “不止。”歐博仁也擦了擦他的槍。

    “還要算是你和我嗎?”

    “不止。”

    確實是不止,巴李曼在第二天的中午現身了,他還是站立在魔法泉湧旁邊,號召著人群前往他的身側,人群依舊開始了**。他們一夜都在襲擊著教堂,被多次製止仍不停止,此時一見他出現,立刻瘋狂地圍了上去。

    “安靜!”看著眼前情景並被煩了一夜的巴李曼更顯煩躁,壓抑著慍怒、艱難地維持一點理智,隻伸手點了一個人,然後往後撤了一步。

    衝上前的一個人嘴角流血倒了下去,捂著胸口,說著:我要死了。

    人群安靜了一秒鍾,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巴李曼嘴角剛露出了微笑,就見人群怒睜著雙眼更狂躁地衝了上來,像是漲潮時的浪花,一浪更比一浪大。

    歐博仁和海曼混跡在人群中看著這場**,默默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此時眼前的境況和剛來的時候有很多的不同,但都是無組織的**,鼻中充斥著的全是令人不安的血腥味,一天比一天更厚重,像是從地底裏透出來的一樣。

    等情況更加混亂之時,歐博仁和海曼往後撤退,繞開撲向前的人,躲藏在暗處偷偷窺測著。

    巴李曼氣的臉亂動,抬手多次又落了下去。

    歐博仁舉起槍,瞄準他的額頭,手指輕輕撥動扳機。鋒利的子彈飛出槍管,但沒有射穿巴李曼的腦袋,因為他身邊張開了一張強力的防護罩,將歐博仁的衝擊阻擋了下來。

    “不行。”歐博仁放下了槍,摘下了鏡片。

    海曼也開了一槍,結果仍舊是這樣。

    巴李曼沒有功夫看他們,因為無數的人都在朝著他開槍。無數枚子彈飛向他,讓他判別不了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僵局持續了一會,巴李曼再次灰溜溜地逃跑了,人群爆發一陣哄鬧。

    兩人無奈的返回,想著辦法,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悄無聲息地殺死巴李曼的方法,連不悄無聲息的都沒有。

    然而,今日之後,突然來了轉機,因為巴李曼在教堂前張貼了張告示,說要與罪惡裁決者決鬥,他要做懲處罪惡裁決者的勇士,用決鬥來破除民眾所受到的罪惡裁決者的愚弄,寫的是沉博絕麗,意思多看幾遍才能明白。

    巴李曼要求和罪惡裁決者決鬥,時間定在一天後。

    歐博仁看到了日期,想了想,說:“小科莫弗大人的生日也在這一天。”

    “巧了。”

    “不是巧了,而是兩天後他就要離開了。”歐博仁諷刺地笑了笑,“巴李曼那老狗屎,說他愛這個地方,結果一年來的時間還沒有他拉屎的時間長。”

    “或許這就是他愛這個地方的原因吧,拉屎能拉的更快?”海曼接下了歐博仁的葷段子。“你知道的,老人家的腸胃都不太好,不要太苛責了。”

    “哈哈哈,希望這一天,他也能拉的更快點。”歐博仁拍了拍海曼的肩膀。

    兩人接下了這封挑戰書,當天就在教堂上貼上了一張接下的告示。在整張告示上,畫了罪惡裁決者的標誌,惡狠狠的兩道紅痕,像是要將紅衣主教架在中間。

    席恩和維克羅的飛機還是未到,因為他們被追擊了,追擊者是骸骨大帝的軍隊,凶殘的也像骸骨一樣,陰魂不散地在空中追捕者,隻進入第一區的時候才會遭到襲擊。

    “他們為何偏偏守著月麗曼多的第一區?”維克羅氣的要死。

    眼前這種陣仗,他又有竄天的本領也逃不過,逃過了飛機也不知道往哪裏停,停下了飛機又不知道去哪裏找,隻能說前方的路都被堵住了,踏出一步,後麵即使還有路也是死路。

    維克羅不是好惹的,但他還是寡不敵眾,隻能繞著月麗曼多飛了一圈,臨走前朝向每一個飛機亮了聲譏諷的口哨聲。

    “回去,回去找科莫弗。”席恩捂著臉說。

    “你個廢物。”

    “廢物的是你。”

    維克羅從鼻孔中噴出一口氣,手指握緊操縱杆,更加瘋狂地駕駛著飛機,一溜煙地便到了蒙特森堡,其中的驚險程度不亞於一場監獄之行,多虧席恩的飛機效能與眾不同,能經受地住他這麽操縱。

    席恩走下了飛機,經由醉醺醺的謝白克見到了同樣醉醺醺的科莫弗,此時,雞尾酒盛宴正在中途休息,他來得很湊巧。

    “哇,席恩你回來了啊。”科莫弗對席恩表示了熱烈的歡迎,狂甩起了他的手臂,好像要將他像個風車一樣甩出去。誰讓席恩伸出了一隻手和他握手呢,其實席恩是想要月麗曼多的通行令的。

    “不,短暫休息。”席恩用力扯回了要脫臼的手臂,剛才天上下來的他不想那麽快再上天。

    “你也短暫休息?”科莫弗摸了摸他自己通紅的臉,理了理袖子,說:“雞尾酒挺好喝的,雖然我的肚子鼓鼓的了,但我想它是咕咕的,咕咕叫,餓的咕咕叫。”

    “別咕咕叫了,我怎麽去月麗曼多第一區?”

    科莫弗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手一抬,空氣中炸開一簇腦袋大的煙花,他將手伸進煙花中,掏出了一封請柬。

    “我就說你要我的請柬嘛。”科莫弗晃了晃色彩繽紛的請柬,一抬手遞給席恩。

    席恩張了張口不想說什麽了,科莫弗遞來的請柬是他宴會的請柬,那時候他一臉神秘就像現在一樣,席恩是萬萬不敢接的,誰知道會在這裏埋個坑等著他。

    “這話你可沒有說。”

    “咦?”科莫弗歪歪腦袋。“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再會。”席恩扭頭便走,不想承受一輪心靈的打擊。

    席恩和維克羅再次起飛,爭取在科莫弗的生日見到海曼。

    一天的時間,月麗曼多的人們都在等著,海曼也在等著,歐博仁也在等著,他們沒有商量出來什麽計策,魔法太過瞬息萬變了,隻能等巴李曼的魔法能量用完才能將他製服。

    “我們兩人一起。”海曼說。

    “罪惡裁決者是四個人。”

    “此時隻剩下你我兩人了。”海曼和歐博仁握了握手,達成了共識。

    海曼戴上了麵具,歐博仁用黑布擋住整張臉,邁著大步走出工廠,再邁著大步前往決鬥的場所,魔法泉湧旁。

    等兩人停下腳步後,擁擠的人群獻上了幾束花,都是在寒冷的冬天難得一見的鮮花,溫暖又美好,表達他們對罪惡裁決者的期盼。

    海曼雙手接過,又將它們放在了雪地中,垂下了眼睛,想著他或許要讓很多人失望了。

    到了現在,海曼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原先是被迫拿起了刀,身上綁縛著四條人命,然後是主動扛起了槍,一味向前衝,到了現在他居然帶頭參與了爭鬥。

    “歡迎你們的到來,兩位年輕人,哦,罪惡裁決者,兩位先生,歡迎你們。”巴李曼早已在那裏等著他們了,一見兩人走來,他擠出柔和的笑容,說著歡迎的話語。

    “承受不起。”歐博仁戴上眼鏡,架起了槍。

    “開始吧。”海曼換成了右手握劍,左手拿著槍。

    “開始了。”巴李曼沒有對兩個人還是一個人發出疑問,或許在他眼中,兩個人和一個人是一樣的,都是不堪一擊的。

    這場決鬥以歐博仁開的第一槍作為真正的開始,他的槍也就像裁判的槍一樣,隻能聽個響,沒有其它的用處,巴李曼的防護罩硬的驚人。

    巴李曼不是專攻戰鬥的魔法師,但他也掌握著攻擊的魔法,威力還很強大。

    “聖光攻擊!”海曼聽到他這麽念著,然後快如閃電的魔法光暈發出,刺眼的像是萬顆火星子凝結而成的一枚子彈。

    受此光明的襲擊,海曼眼睛不受控製地閉上,往後倒退著,匆忙地揮了一劍,結果是沒有躲過這一擊,燒焦味從他的左腿處傳來。

    歐博仁奔跑著繼續開了一槍,這次連響都沒有,擦過巴李曼的魔法罩落在了雪地中。

    人群往後退了一步,緊張地握緊了雙手,對於他們來說,這是難得的魔法對決,神奇的像是在觀看一場別人的夢。

    “聖光攻擊!”巴李曼獰笑著又來了一次,不過,這次海曼有了經驗,舉起左手之劍將這道魔法能量快速斬殺了。

    他們這邊打鬥著,激烈非常,而在蒙特森堡,科莫弗的生日早晨時分,熱鬧非常。

    由瑞森親手布置的長形桌占據著滿滿一大間房,桌子上鋪著色彩豔麗、圖案繁複的精致花布,桌布的正中間擺放著一枚如同繪畫出來的大蛋糕,蛋糕邊緣用輕巧的粉色奶油做花邊裝飾,來來回回綴滿了晶瑩如玻璃的蝴蝶結,蛋糕正中間還插著科莫弗的小人雕像。

    蛋糕上方,是無數顆完整頭骨製作而成的枝形吊燈,骨頭中塞滿了幽暗的光亮,光點時而分散,時而聚攏,微微晃動著,像是晃動的腦漿或者被定住的幽靈,困獸般排列在蛋糕上空。這是骸骨大帝的作品,去年送給科莫弗的生日禮物。

    身為主角的科莫弗站在主座上,穿著一身華麗的白底金絲的禮服,寬大的袖子用精巧絲線勾勒出骸骨的紋樣,脖子上戴著一圈圓溜溜的五彩糖果,每一顆都有他的眼珠子一樣大,錐形的紅帽子頂在他的頭上,顫顫巍巍的像是一頂窄山,好像一不下心便會甩下去。耳朵上的黑色骸骨一直哢哢笑著,像科莫弗一樣開心。

    “歡迎!快點坐下吧!”他揮了揮手手,全部的來賓安穩就坐。

    聖靈教會的年輕人麵色發黑,見到科莫弗這般的奇異裝束也閉嘴半點不吭氣,不像是身體被小骨頭吃了,而像嘴巴被小骨頭吃了。

    “生日快樂!”貴客們舉起酒杯。

    “快樂,快樂,快分蛋糕!”科莫弗一喊,躲藏在陰影處的謝白克再次登場,分發著蛋糕,但蛋糕上的“科莫弗”歸了科莫弗。

    科莫弗第一口將他的縮小版吃進了肚子裏,美滋滋地咽進了肚子裏,宣布他今天是兩個科莫弗的組合體。

    進餐到一半的時候,骸骨大帝約克曼韋·薩爾梅萊到了,他來到還是科莫弗的要求,因為這淘氣包要許願了。

    “小科莫弗,你不能太任性。”約克曼韋·薩爾梅萊先說了一句,來了個預防針。

    科莫弗親了親他的手背,揚起笑臉說:“我要睡大覺了!”

    “嗯……”約克曼韋·薩爾梅萊摸了下科莫弗的耳垂,托著下頜像是在思考。

    科莫弗等的心急,撒嬌般又吻了吻他的手背,扭了扭頭,將耳墜甩了幾下,貼近約克曼韋·薩爾梅萊的側臉,吻了吻他的嘴角,說:“睡大覺啦。”

    “好,我同意了。”

    約克曼韋·薩爾梅萊摸了摸科莫弗的頭,手撐著桌子起身,他一起身,所有人都看向他,一眼後又低下頭,像是被他身上的肆意光輝所懾。

    “小科莫弗的生日願望,望各位配合。”

    他將一根手指豎在嘴邊,眼睛像是籠罩著一圈奇詭的濃霧,垂下眼和晃著腦袋的科莫弗對視了一眼,像是蒼穹之上的幽暗神祇垂憐身旁的淘氣浮雲,笑的不輕不重,輕聲說了句噓。

    砰!

    縹緲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澆進了人腦中。

    隻有骸骨大帝還站立著,所有來客和科莫弗倒在桌子上,睡著大覺。

    紅色的尖帽子倒在桌角。

    約克曼韋·薩爾梅萊將科莫弗抱在懷中,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吻完額頭視線又向下移,托了托他的軀體,又吻了兩下嘴唇。

    手一鬆,科莫弗落下,他的身形變幻,空間扭曲了一瞬,科莫弗穿過黑暗,落在了臥室的床鋪上。

    而約克曼韋·薩爾梅萊戴上了黑骸骨的徽章,揚起手臂,骸骨老鷹落在他的手上,食指動了動,老鷹破窗而飛。

    白雪之上,他撐開了一把黑傘,走出了沉睡的蒙特森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