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修頓跟隨快速前進的海曼的身邊，一邊跟上海曼的步伐，一邊動著兩條胳膊，毫不顧忌地大聲說：“我見過很多不得好死的人，他們都有同樣的共性。海曼，來，你來猜猜是什麽？”

    “失眠嗎？”海曼捂著疼痛的胳膊說。

    “不。是不聽我的勸告，就像那位可憐的環斯一樣。”

    海曼的腳步停下來，他知道環斯是那位新來男孩的名字。

    黑暗中傳來幾聲吱吱啦啦的老鼠響，愛麗·修頓高傲地斜瞥了聲音傳來處一眼。

    “什麽意思？”他問。

    “我告訴他不要在晚上偷東西了，結果他就像你一樣，不聽好心的我的勸告，還對我惡意叱責。哎，他視我的好心為歹毒刻薄的蛇蠍之心，既傷了我的心，又白白喪失了命。”

    愛麗·修頓說這話時，表情是痛心萬分，柔美的眉頭輕蹙著，小拳頭也握著，眼眸含著淚，一副為誰而傷心斷腸的表情。還將蜘蛛玩偶貼在心口，以此種方式來撫慰她被傷害要碎的心。

    海曼心中咯噔了一下，對於孰是孰非已經沒有必要關注了，真相都隨環斯的死亡而輕輕揭過了。不管環斯是個怎麽樣的人，他都不該承受死亡的代價，也就是不管真相是什麽，馬麗朵濟貧院都是沉重壓在每個人身上的困苦磨難的煉獄之屋。

    “你也向密彌爾之泉獻出一隻眼睛了嗎？愛麗。”海曼指了指愛麗·修頓的眼下黑痣，心上再有百般想法，神色也淡淡。

    愛麗·修頓誠實的搖搖頭，食指翹起點了點海曼的手背，如一隻無孔不入的蜘蛛掉在了海曼的手背上，瞬間激起陰冷潮濕的氣息。

    海曼一動也不動，愛麗·修頓壓低聲音說：“密彌爾之泉隻是被繪製在裝飾物上的東西。嗬，沒有被證實的神話傳說都是如此。”

    海曼垂下眼，繼續向前走。

    等走到門口時，他停下了，一起停下的還有背著手的愛麗·修頓，醜陋的蜘蛛玩偶早不知道被她扔到哪裏了。

    海曼與愛麗·修頓沿著牆縫，透過窗戶緊盯著外界的更度·特白。

    慢慢，兩人並排在黑黢黢的室內緩步前行，追隨著偷偷摸摸又歡欣喜悅的更度·特白的身影。

    等繞著屋子轉了半圈後，更度·特白停了下來，與之相隨，海曼與愛麗修頓同時也停了下來。

    兩人靜靜站直在緊關的透明窗戶側邊，異樣和諧，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如兩尊幽暗的奇妙精怪，無聲無息地打量著偷摸到外界的人。

    雪仍下著，滾滾上升的黑煙部分停息了，天與地在屬於黑暗的時間中顯出別樣的純潔。潮濕的暖意也拜這場雪所賜而籠罩整個冰冷的世界，為神經緊繃的人們渡了口舒緩的氣。

    圓形的中央廣場樹旁，潔白平坦的雪上多出了兩排明顯腳印，從相反的兩個方向出發，向同一地點延伸，最後匯聚在中間，為光潔的圓地勾連了並排連線的、扭扭曲曲的直徑。

    兩排凹陷的腳印接合處站立著兩個人，一個是更度·特白，另一個是他的妻子——莉達。(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