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貧院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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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真實的尖叫是號令,不久後,我會來清理你留下來的雜碎。”克亞彎大嬸說。

    海曼往後倒退了一步,鞋後跟緊貼著門檻,籠罩在如影隨形的黑暗中,沉默著。

    身後的克亞彎大嬸兩隻手輕握住門把,緩慢又小心地關緊了厚重的大門。快被黑暗吞噬的眼珠子浮現出饑餓如笨豬的欲望之光,最後凶惡地衝著海曼的後背笑了笑,半句祝福的話都沒留下轉身而走了。

    餘下海曼一人了。

    禁閉室除了堅不可摧的蒙灰鐵門外,其餘與任何一間不透光的幽暗房間沒有任何差別。

    這可不是海曼的幽默,而是與海曼為伴的除了黑暗還是黑暗,耳旁除了寂靜還是寂靜,一點兒超乎尋常的氣息都沒有。更沒有讓他汗毛都豎起來的陰森鬼魅。

    海曼的眉毛暫時舒緩,湛藍的眼眸被此時的黑暗剝奪了透徹純潔的意蘊,幽暗的像是暗中埋伏的冥火。

    身軀緊貼著門邊,靜止不動,因為他不知道前方有什麽東西,保持原地雖不是個好主意,但也比前進來得穩妥。

    接下來的感受有點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待在原地才是保命的真諦。

    無任何訊號,四麵八方突然湧來促使人驚懼的微薄氣息。

    黏唧唧的像是長著吸盤的水中蛇攀爬到他的四肢,透過衣物的縫隙溜進皮膚上每處毛孔。膽大妄為地試探著,猶如無孔不入的激流。接踵而至的是如無數蜘蛛尖牙撕咬的細微麻痛。

    前方有風,最令海曼在意的是這個事實,也是這個事實讓他不能向前踏出一步。

    一股上湧的風,牢牢占據海曼的心神,就在海曼的麵前。

    警惕中,他想起了第一次見伊旭塔的情況。

    那時他站立在懸崖邊上,弱小無比,可憐無比。

    一身男裝的伊旭塔是如鬼魅般的小女娃,奇妙無比又令人心驚膽戰。四周的景色如絢麗豐富的油畫,而身處其中的海曼不定何時便會被輕風吹入深淵,成為一滴不知名的小血滴。

    沒錯!此時的感覺與那時候類似,如臨深淵!黑暗中的深淵就在他的腳邊。

    雙眼仍被四周的東西迷惑著,上一次是美麗的光彩,此時是致密的黑暗;軀體仍被束縛著,上一次是對死亡的驚懼,此時是細密之蟲的撕咬。他都是快要掉入無盡深淵的弱小人類。

    海曼也如上一次一般,以不動應萬變,任由層出不窮的東西襲擊。

    要是其他人,保準是要向前走了。背後被黏膩濕滑的東西纏繞並推進著,蛇類舌頭般的觸感驚怖的絕對能嚇得人朝向前蹦上幾步。

    海曼不是常人,他的心冷漠與堅毅如一塊石頭,還是隱藏在不通風身軀內的冰凍的石頭。

    突然,眼前炸亮,全身的麻痛感煙消雲散。從前方升起了一簇銀白色的光點,絲絲光點驅散不少黑暗,直直地爬升到禁閉室的頂端,光點增亮,灑下越發濃亮的光點。

    借由神秘莫測的如同靜止閃電的光點,海曼見到了禁閉室的一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