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大廳裏，小護士的大嗓門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文向年一挑眉，把胳膊搭在許半城的肩上，笑嘻嘻調侃，

    “喲，臭小子，這麽受小姑娘歡迎啊？

    有我當年的風範！”

    “文叔，你就別胡說八道了，”

    許半城哭笑不得，他從文向年手裏掙脫開，往前跑了兩步，到了小護士身邊。

    那小護士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又左右看了看，朝一個小警察招招手，

    “誒小哥，麻煩你過來下，這小姑娘好像是被人襲擊了，

    你幫忙來看看。”

    小警察撓了撓頭，一邊朝小護士走，一邊看向距離小護士更近的文向年。

    文向年摸了摸下巴，朝小警察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許半城無奈搖搖頭。

    也是，文叔這形象，誰也不會相信他是個警察。

    許半城跟著小護士和小警察往急救室裏走，他回頭看向文向年。

    不等許半城問出聲，文向年搓了搓手指，朝許半城一揚手，大咧咧說道，

    “我出去抽根煙，待會進去看看情況。”

    許半城點點頭，轉過身，小跑著追上小護士和警察。

    急救室裏，病床一列過去，三分之二都躺著病人。

    護士和醫生們穿梭在各個病床邊，忙得腳不沾地。

    許半城一走進急救室，就看到順數第三個病床上，女孩在護士的幫助下，坐了起來。

    她臉色蒼白，頭發還濕噠噠垂在身後，等護士幫她把枕頭墊在身後，她半靠著床頭、皺著眉微微喘息。

    許半城跟在小警察身後，走到了女孩床邊。

    女孩正低著頭調整輸液的手背，她察覺到有人靠近，迅速抬起頭，一臉緊張看過去。

    當她看清來人是許半城的時候，蒼白的臉上浮現激動，

    “是你、是你救了我，我、我暈過去的時候，就看到有個眼睛是紅色的人……”

    說著，她試圖坐直、想去拉許半城的胳膊，但剛動彈了下，就牽動了心口的傷勢，疼得悶哼了一聲。

    許半城上前一步，接住了女孩的手，他溫和一笑，

    “你別亂動。

    免得傷口又要重新縫合。”

    不得不說，許半城臉上如陽光般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幾乎是瞬間，情緒激動的女孩就被他的笑容安撫，平靜了下來。

    女孩一邊靠回床頭、一邊盯著許半城、用虛弱的聲音道謝，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經死了。”

    許半城見女孩又抓著自己的胳膊不放，也沒說什麽，隻單手插在兜裏，淡笑著問，

    “別怕，你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

    倒是你，大晚上怎麽還跑到那種無人的巷子裏去了？”

    這時，一旁的小護士在登記本上寫完記錄，溫聲插嘴，

    “病人身體還很虛弱，你們問問題可以，別刺激到她了。”

    說完，小護士又檢查了下床邊吊瓶的量，轉身跑向別的病床。

    病床邊，就隻剩許半城和小警察了。

    許半城側過身，讓年輕的警察來到病床邊，溫和介紹道，

    “這位是警察，你不用害怕，

    把你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說出來，

    要是有線索，他們肯定會找出那個犯人。”

    年輕的警察朝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隨後掏出筆和本子，

    “小姑娘，你想到什麽說什麽，我們肯定會把犯人抓住的。”

    女孩還處在後怕中，她眼裏隻有救命恩人，見到年輕的警察，她隻微微點頭，什麽也沒說。

    她沒有吊水的那隻手，死死攥著許半城的胳膊，她臉上還帶著一絲茫然。

    許半城和年輕的警察對視一眼，他想了想，在病床邊坐下，朝女孩笑了笑，

    “你要是想不起來，就跳過你不記得的階段，說說你還記得什麽吧。”

    女孩抬起頭，和許半城對視了一眼。

    她從許半城的眼裏，看到了沉穩與可靠，有那麽一瞬間，許半城的身影在她眼中，無比高大。

    女孩擔驚受怕的心漸漸平緩。

    她鬆開了許半城的胳膊，手輕輕搭在心口，用茫然、顫抖的聲音緩緩說道，

    “我……

    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

    我，我去那兒，好像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辦的……

    四周很黑，還下著大雨，我跑啊、跑啊……

    我在黑暗中跑了很久……

    我、我好像迷路了……

    然後，然後有個聲音跟我說話……

    它、它問我，我的心是好的、還是壞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女孩搭在心口的手收緊，攥著病號服，好像很難受。

    許半城和小警察一驚，許半城起了身，去給女孩倒了一杯溫水。

    他把水遞給女孩，幫著她喝了一點後，便把水杯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溫聲問，

    “之後呢？

    你還記得它的聲音和樣子嗎？”

    許半城會這麽問，是因為在現場的時候，“雨夜傷心人”明顯防著他。

    別說聲音了，就連它長什麽樣，都沒看到。

    或許，這個女孩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聽完許半城的話，女孩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用猶疑的語氣說道，

    “它……它聲音聽起來挺嚇人的……

    但、但硬要說的話……有點像……像是那種煙嗓的男人故意壓低了聲音……

    而且，它很高、很壯，幾乎、幾乎是我的兩倍……

    然……然後……當時它把我撲倒在地的時候……

    它，它臉上的頭罩掉下來了……

    我、我掙紮的時候摸到了，它好像……沒有頭發……

    對，我當時太疼了……

    當時我都嚇傻了，我手胡亂揮舞……

    我摸到它的臉，上麵有道疤……

    我知道，它想、它想吃了我的心……

    好可怕……嗚嗚嗚……真的好嚇人……”

    說著說著，女孩忍不住了，低聲啜泣起來。

    許半城從床頭櫃上抽了紙巾，遞了過去，他聽完女孩的描述，臉色反而凝重了許多。

    他扭過頭，看向小警察。

    小警察記筆錄的手也停了下來，他也看向許半城。

    兩人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不可置信。

    許半城雙手抱臂，想也不想搖頭，低聲跟小警察說道，

    “不可能是文叔。”(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