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心的病房裏。

    楊芬麗腳步一頓，回頭朝林美心笑著點頭，

    “嗯，是件天大的好事。

    我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覺得，

    原來世界上還有讓我這麽高興的事。”

    楊芬麗沒有明說，但從她聲音裏難掩的喜悅裏，不難聽出，她很幸福、很開心。

    林美心單手搭在臉頰上，她嘴角揚起，由衷說道，

    “那太好了，希望這件好事、能夠一直維持下去。”

    林美心沒有追問，隻淺淺表達了一句。

    雖然她心裏清楚，這件事，或許和楊芬麗昨天問的那個問題有關。

    等楊芬麗離開病房後，林美心扭過頭，看向窗外。

    外麵，雨勢大得已經看不清對麵的高樓，“劈啪”拍打在窗戶上，沿著未關緊的縫隙、鑽進了病房。

    林美心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她輕輕拽了下披在肩頭的外套，輕輕打了個噴嚏。

    林美心從床頭的櫃子拽了張紙，擦了擦鼻子後，目光再次落在窗外。

    她歎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

    “又下雨了……

    希望不要又出什麽事……

    向年他……哎……”

    林美心未說完的話，被愈發大的雨聲掩蓋。

    時間流逝。

    從中午開始下的雨，一直到半夜，也沒有減小的意思。

    沙市，市中心醫院附近的某個小區，十六樓。

    穿著睡衣的小江站在陽台上，朝外張望，半晌，她縮回脖子，扭頭走進客廳。

    小江伸了個懶腰，長歎了口氣，

    “哎，又下雨了。

    我這走過去，又得花好長時間。”

    沙發上，正依在一起看電視的江父與江母看也不看小江，就跟沒聽到似的。

    在江母身邊，還趴著一隻黃白夾雜的串串狗，小狗背上的毛跟狗啃了似的，想來是出自江家某個人之手。

    小江見父母不搭理她，她撅起嘴，一跺腳，用更大的聲音喊道，

    “爸爸！媽媽！

    下大雨了，我不想走過去！

    爸爸你開車送我嘛！”

    這喊聲太大，吵醒了沙發上睡得正香的小狗。

    小狗一齜牙，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小江腿邊，仰著頭衝她叫，

    “汪汪汪！”

    小江一皺眉，彎腰抱起小狗，扔回了沙發上，氣哼哼說道，

    “不就是把你的毛剃壞了麽，怎麽這麽記仇？”

    江父翻了個白眼，朝小狗招招手，冷哼道，

    “怎麽，咱們家隻準你愛美？

    妞妞以前多好看啊，你非得說它熱、要給它剃毛。

    瞧瞧，咱家妞妞成了小區的笑話！

    它沒咬你算好的了！

    你還想讓我送你去上班？

    做夢！

    自個兒去啊！”

    江父說完，江母還嫌不夠，她眼睛沒有離開電視，隻冷笑著補充了句，

    “這麽大個人了，

    在外麵話不敢說半句，

    在家緊著妞妞欺負。

    我警告你啊江婷婷，

    別在我麵前耍橫，

    這個家我說的算。

    你趕緊的，換好衣服自個兒去上班，

    瞧瞧你這副德行，

    多大歲數了，

    也不帶個男朋友回來。”

    一聽媽媽又要嘮嘮叨叨，小江捂住耳朵，眉頭緊皺，尖叫著跑進臥室。

    半個小時後，小江換好外出的衣服，一臉不高興走回客廳。

    她在客廳晃來晃去，也不說話，時不時看向爸媽。

    江父江母“嘖”了一聲，一臉嫌棄擺擺手，

    “別在電視機前麵晃。

    還不快去上班？

    遲到扣錢別又來找我們補啊！”

    小江攥著單肩包的帶子，她猶豫了會，厚著臉皮開口，

    “爸，你真不送我啊？”

    江父看也不看小江，一邊摸著小狗的背，一邊毫不猶豫拒絕，

    “哎喲說了不送！

    你趕緊去上班！

    小心遲到了、被你領導罵！”

    小江一跺腳，氣衝衝往大門跑，她輕哼一聲，

    “不送就不送！

    我還不稀罕坐呢！”

    說完，小江也剛好蹬上板鞋，拿了放在門邊的雨傘，跑出了門。

    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江父和江母無言對視一眼，一個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

    江母輕輕一拍江父的膝蓋，嗔怪道，

    “你啊，又逗婷婷，

    明早她回來，要還跟你生氣，你又得哄。”

    江父嗬嗬笑了，他攬著江母的肩膀，調侃道，

    “你不一樣？

    也就看到妞妞的毛被剃壞的時候生了氣，

    你當我不知道，你早不生氣了？

    還逗婷婷。”

    江母臉上帶著笑容，她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戴上老花鏡後，解鎖了手機屏幕。

    江父見她在手機上戳來戳去，也戴上老花鏡，揚起下巴看，好奇問，

    “怎麽，要叫婷婷回來啊？

    這一來一回，可得浪費不少時間。

    說不定她抄近道去醫院，比搭車還快。”

    江母白了江父一眼，她“切”了一聲，繼續戳著手機，

    “你傻呀，我幹啥叫她回來？

    這不明兒婷婷休息麽？

    我買點她愛吃的牛肉，

    明天中午給她做西紅柿牛腩。”

    江父有些吃味，他收回手，雙手抱臂，撇撇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喔唷，回回都做婷婷愛吃的。

    咋不見你做我愛吃的……”

    江母哭笑不得，輕輕拍了把江父的肩膀，繼續在軟件上下單。

    與此同時。

    小江護士離開家，走出了小區。

    她撐著傘，將藍牙耳機戴好，哼著小調兒，往街邊走。

    小江護士的家，距離市中心醫院並不遠。

    從家裏出發，步行到醫院的時間，也就二十分鍾左右。

    抄小道，也隻要花十五分鍾的時間。

    現在是夜裏23:34.

    小江護士0點要到心內科去接班，按照平時的腳程，她能趕上。

    可是，今夜下了大雨。

    小江護士一邊轉著雨傘，一邊在心裏計算著她到醫院的時間。

    大雨傾盆裏，小江護士歎了口氣，低聲嘟囔，

    “早知道就不在家浪費這麽長時間了。

    現在好了，隻能抄近道……”

    不是小江護士不打車。

    一麽，這麽晚了、還下著大雨，打不打得到車，還是個未知數。

    二麽，這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平時都很少有司機接單，更別說現在。

    小江護士沿著空無一人的馬路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在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巷子口。

    小江護士看著那個巷子口，咽了咽口水。

    巷子裏沒有燈，黑漆漆的，裏麵什麽也看不清楚。

    不知怎的，她心裏有些毛毛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