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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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說她是冤孽,因為她總有一身氣的他咬牙切齒的好本事。頂著幾個弟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他認命的撿回自己的拂塵擦了擦。回頭交代大弟子少空善後,他方回頭看她。
她很懶,哪怕是對他也不怎麽會主動開口說話。她應當也知道他出現在這兒不是為了旁人,幾隻豬獸,他的弟子足以對付。千裏迢迢隻為她,但即使知道她也不會問。最多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他。
無可奈何,他歎口氣道“殿下,跟我回蒼穹吧。”
說時他沒看她的眼睛,低頭好像很認真的在清理自己的拂塵。記憶猶新,兩年前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也同他這般說過“仙長,帶我回蒼穹吧。”
隻是當時因為諸多不得已,他並沒有同意。反而跟她轉移話題,說一些比如“百姓都很喜歡你”“公主殿下治國有方”“你看月色不錯”之類的胡言亂語。
可知一個烏雲蔽日,大雨滂沱的夜晚哪裏有月色一說,他隻是不願意看她的眼睛。她的情緒很少外露,很多時候哪怕是緊緊看著她的眼睛,也無法窺探。她的眼睛很漂亮,但空空如也。除非很有趣,她會笑。餘下的時候,無論看人還是看物,就仿佛對什麽都不在乎。
但那天她的眼睛很像在哭,大雨磅礴,他在皇宮的觀塵殿內喊她進來,但她就站在外麵一動也不動。她問他“仙長,你撿了那麽多無家可歸的孩子,能不能算我一個。”他在鳳棲是國師,他記得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
她是一國公主,雖然年紀小,但連她父親都不是她的對手,國都可以是她的,她又怎麽會無家可歸。但無法深思,他隻能心慌意亂的轉移話題。
她倒沒有過多探究,就衝他笑了一笑,丟給了他一包被大雨淋濕的茶葉說“沒事,說著玩。”也沒問為什麽不行。
他接過茶葉千方百計的在心裏鋪墊了很久才將“抱歉”兩個字說出口,一抬頭,她已經走了。
她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也從來沒叫他空著手走過。隻是那日的那包茶葉他還沒有喝,就被大雨衝丟了味道。
說來隻歎命,他與她冤孽太深。當時他拒絕的果斷,後果是她兩年都沒怎麽理他。因為諸多不得已,他也沒有怎麽再靠近她。說來多少為了她這條小命著想,她不理他反而很好。但現在他心懷不軌,又要同她這般商量。左右都是她,冤孽一個。
不在乎他到底存了什麽心思,這小冤孽也不說話,就低著頭看著地,微微皺著眉不知在琢磨什麽。一時間心如墮地獄,他慢慢等著又不敢問。等了半天才發現她在看自己的靴子,還翹起了腳,隨她一看發現原來上麵沾了片枯樹葉。
有點無奈,他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子幫她把樹葉摘了下來。就著姿勢微微抬起她那隻腳看了看,原來是靴子上的刺繡鬆了。想想等會兒給她買,卻聽見她說了聲“好。”
他有些不敢信的抬頭看著她“你說什麽?再說一次。”隻見她頂著明媚蓬勃的朝陽十分調皮的衝他一笑“好,你求我。”
沒想到是這麽一句,真是孩子心性,天真的很。他老人家心情也隨之一鬆,捏著她那隻腳,不由笑著看她“真要我求?”
“要。”小冤孽笑眯眯的又重複了一遍“仙長,你求我。”
“好。”青隱含笑,起身駕好拂塵衝她俯首一禮“碧華峰上已經收拾好了別苑,臣鬥膽求公主殿下屈尊移駕。這樣求可好?”
“好肉麻。”難免頭皮一緊,叫他求是為了好玩,誰料他這般認真,姬珀一個側身急急閃這一禮,回頭笑眯眯的看著他“仙長,你現在的樣子好像當年鳳棲長街上一個拿著一串糖葫蘆就哄我跟他走的人拐子啊。”看見他老人家終於恢複了本性握起來拳,姬珀悄咪咪的往後退了兩步,嘴上還是說“仙長,你不會把我哄過去然後賣了換錢吧。”
青隱一笑,收起了一副為人師長的慈愛,也拿回來為人臣的溫雅。他把拂塵往腰後一別,騰出手來十分迅猛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給你糖葫蘆的就是人拐子?”想帶她去玩就是人拐子?“你給我吐出來,要不還我三文錢。”
“我就知道是你。”姬珀笑嘻嘻一指他懷裏“錢袋給我,我還你錢。”
“你知道個屁,不還。”叫他求她,他就求。好好的哄一哄她,還非要惹他生氣。嘴上罵著一回頭,三個小弟子不知何時又回來了,正排列整齊的一同長大了嘴看著他。雖然幾人入山年齡不同,但表情很統一,大約是沒見過他這般不講理。
他隻好逮著她清清嗓子道“看什麽看,事辦完了?”
少空撓了撓頭“人被帶走了,雲降峰的人。”
他們帶著幾位藥農一下山就被人截了,截人的是同為蒼穹一脈的雲降峰的人。雖然他們來晚了一步,知道此地妖物已經被殺了,但他們還是希望送藥農平安回家的事能交給他們去做。因為雲降峰的峰主有些特別,是龍吟國的女婿。
因為某些不可說,但其實很好猜的原因,自己家的仙君與武淮關係又不大好。
自家仙君守著鳳棲,武淮則看著龍吟,而兩國時有摩擦。為免兩峰摩擦,他也隻好帶著兩個新修子先回來,打算問過他們仙坐再說。誰知一轉回來就見他們仙坐蹲下幫她摘鞋子上的樹葉,雖然已經見過了掖褲腳,但幾人還是一時沒敢靠近。
說來武淮此人長的出奇醜,一雙眼睛像條蛇,卻因一連十年庇護故國而有幸得到國君的認可,娶了龍吟國的公主為妻。那龍吟國公主溫婉可人,長袖善舞,與之非常恩愛,他為此守護龍吟情有可原。那自己家仙君圖什麽,圖給人掖褲腳麽。
他一麵琢磨,一麵還要不停同兩個眼睛一亮問他“仙坐平時也這樣和藹麽?”的新修子解釋,他們仙坐平時不這樣,千萬不要同他太隨便。
青隱聽他簡單說完一笑“武淮,小心眼。”回頭他又看向姬珀“這個武淮也是蒼穹山的一位仙者,跟我算同門。輩分算的話,你要叫伯伯。不過這人長的醜,山上看到他你可以躲開,不用理他。”
“哦。”姬珀想了想還是拉了下他的袖子,小聲說“但是我還沒說去。”
“知道。”與自身無關的事,他這位殿下一向不在乎。她隻在乎她剛才說的要他求她這件事,但他還是想提一提武淮,希望以此提醒她,稍微能知道一下感恩。畢竟比起辛勞了十年的武淮,他為鳳棲可是辛苦了幾百年,就這一點上她都應該對他好點。
不過她還小,他那幾百年也不是為了她。一定要說為她,那恐怕隻有他救過她,曾很為她這一條小命操心。可這一點,他如今最不想提,說說罷了。忽略心頭的複雜,他盡量溫和一笑與姬珀道“你也不能一直睡山洞是不是,多不舒服。而且你現在也沒有錢,不跟我走吃什麽。你父君說了,你如果肯跟我好好磨練一年,殺殺性子最後還讓你回鳳棲,你還是公主殿下,好不好?”
姬珀沒說話,還是低頭專心看鞋。隨她一眼,青隱一笑“等會兒買。”回頭看了一眼少空,少空自覺的帶著兩個小弟子遠遠的走到了前頭。
果然少空是他所有弟子裏最懂事的。滿意的一點頭,回頭看姬珀皺著個小眉頭看他,咳了咳,他趕緊解釋“那個是我弟子,當時他父母都沒在了戰亂裏,小小年齡就被抓去當了兵。我看著可憐就帶了回來,之後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我不在的時候碧華峰上一直是他做主,你可以叫他師兄,不喜歡也可以不叫我知道這回你委屈了,到時候我叫他給你認錯,讓他八抬大轎來接你回去。好不好?”
姬珀還是皺著眉,片刻搖搖頭。“仙長,我讀過孝經。”有些事她沒奢望過,自然也沒有委屈。何況無論如何,沒有父給子認錯的道理,無關對錯,這一點她從來都很清醒。“隻不過,不會改,僅此而已。”
她是不會改,從來都不改。多少年來,她與她的父君不相合。曾有無數次,但凡她肯示弱一分,她的父親或許都不會待她今日這般絕。回鳳棲不過他哄她,自打她離了鳳棲,她這條命就徹底交到了他的手上。
青隱一歎,有心想罵她,更想罵一罵造化。卻聽她一笑,指著少空的背影問他“他修為很好麽?我同他打一架會如何。”
一愣又是一歎,青隱十分無奈道“殿下。”
無視他老人家的不讚同,姬珀轉了個身,倒著走在了他的麵前,一揚下巴十分驕傲道“我強對吧。”
少空雖然走在他們前麵三十丈的位置,還是耳賊的聽了去,回頭就要出言辯駁,還是被他一個眼神止住了,單以動武這一點他確實無話可說。但他隻是十分不理解她強調這一點的意義“你厲害,你最厲害,但你同他爭這個幹什麽。”
姬珀粲然一笑“好玩,我比你的弟子都厲害。”
“這有什麽好玩的,你師父傳你一身本身就為了讓你同他們爭?我收的孩子每一個都出身苦難。無論是出身,天資,還是修為各個方麵都比不得你,但他們都是我的弟子。到碧華峰上你要乖些,不許欺負他們。”
“我知道,他們都很可憐,對吧。”不知怎麽又惱了,姬珀右手寒光一熾,赫然召出來了斷水。這把與他頗有淵源的劍,他隻在她手上看見了幾回,她握劍的樣子很英武,但她現在的眼神很不好,涼颼颼的看著他一笑“仙長,你真是個好人。”
言罷風起,卷的漫山落葉紛飛。他抬袖遮了遮狂卷的煙塵,半眯著眼睛抬頭一眼,她已經禦劍騰空,自高處也睨了他一眼。眼神裏半分調皮與天真都沒有,居高臨下的命令道“你要去就走快些。”
少空最受不得旁人待他師父不敬,憤怒道“公主殿下與師長說話就是這般態度?”
姬珀聞言卻笑了,下巴也揚的更高。不似方才撒嬌,她口氣強硬,眼裏滿是挑釁,一眼穿過少空,她與青隱道“仙長,求我。”
“殿下在命令我?”他看著她的眼睛,乾坤袖下慢慢握起了拳頭“你以為我一定要帶你走?”
他可以求她,但那是哄。他要帶她回蒼穹,可她憑什麽以此要挾他。
原來慣壞一個人,就是給她十年的關愛。這十年來,是他太縱容她了。
姬珀意味不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寸步不讓“不一定卻來了,原來仙長是這般不得已。”
若非不得已,兩年前他又怎麽會跟她胡言亂語。若非不得已,又怎麽會有今日。“公主殿下別忘了,我救過你。”
她什麽都不知道,卻敢待他這般,若非冤孽,怎會如此。
當年鳳棲皇宮第一回見她,他便知道她的與眾不同。她的命很好,靈氣天成,生來就不是凡物。
七歲的她一次夢遊,神魂離體。毫無保留帶著這股靈氣飄到了他的麵前,想把她扔回自己的身體裏,可一碰便引的他體內的壓抑了幾百年的東西躁動。他給了自己一劍才沒有傷她,一袖子掀起一道勁風,勉強把她吹了回去。
這一條可憐的小命不該出現在他麵前,他與她天性相克。她身上這股天生天賜至純至淨的靈氣可引世間一切邪魔躁動。然而世間一切邪魔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對她危險,幼年的她如同一道毫無防備的珍饈,懵懂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讓他苦修了幾百年的心性瞬間崩潰。
殺欲與罪惡充斥內心,她成了他這十年無法安穩的罪魁禍首。但縱使如此,這十年他是真心憐惜護她長大。幼年的她無法控製自身的靈氣,經常被一些邪物糾纏,回到皇宮一連三個月無法安枕。他便刺破手指,用自己的血送她一道免於被滋擾的護身符,她今時還戴在脖子上。
自己的命不好,生來有罪,罪無可恕。他很羨慕她這樣的命,不忍她這條小命還未成年就葬送魔物之口,他用自己的味道震懾住了那些覬覦她的邪魔。
一直以來小心翼翼保護她,至今如他所願,她長的很好,亭亭玉立。那位神靈也教的很好,十五歲隻身除妖,天降先兆,她修為有所成,麵前有一條坦蕩大路,再加斷水傍身,他再不擔心她會殞命,可那時他自己卻出了問題。
他與她的糾葛就好比一個身中奇毒病入膏肓的人,滿心絕望之時碰見了一顆能救自己的藥。但這顆藥是活的,一個亭亭玉立前途大好的小生命。
不忍傷她,可他從無法安穩至今成了無法解脫,一死了之也不行。
也不知該怪她還是宿命,他與她相視默默無語。
忽然有點冷,少空身在二人之中卻插不進嘴。小七與彎彎兩個不過是隨師兄下山曆練,壓根不知二人糾葛,也參與不進去。
一上一下正僵持間,天公悶悶打了個雷。姬珀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先開金口道“要下雨了,走吧。”
青隱鬆開緊握的拳頭,一歎也騰劍而起,一路並肩而行再也無話可說。
一直想與她輕鬆相處,可心頭有千斤重,最後還是提了那一回的救命之恩相脅。她本一無所知,隻是有些頑皮,怎麽能怪的到她。看她麵無表情,他又有些後悔,更多是對之後他要做的事內疚。
剛好她不知蒼穹如何走,他正好飛在她旁邊引路,到她身邊他盡量輕鬆道“殿下,方才我的話別放心上,你看徒弟麵前我總要有幾分顏麵,不氣好不好。”
再次成了目空一切的殿下,她沒什麽表情的點了下頭。一直沉默到蒼穹腳下,五座山峰天然形成的一座小城中。弟子們他已經安排先回了碧華峰,這裏他想給她買些東西。
一連進了三家店麵,她都麵無表情。也看不出喜歡還是討厭,直到買靴子時,他拿起一雙水藍色月華錦的靴子,在她麵前用力晃了晃“這雙喜歡麽?”
姬珀搖頭,但徑自走到架子上拿起了一雙黑靴給他看。他挑眉想引她說話,但她就是衝他晃了晃手裏的靴子,有點無奈,他隻好點頭。隻見她回頭跟老板道“五十雙,一樣的。”
這掌櫃的十分熱情,自他們進來就開始熱情招待,但就是這位十分熱情的老板,此時表情就像見了鬼,結結巴巴又問一遍“就要一樣的?”
姬珀點頭,他又看向青隱,直到青隱也點頭,他方笑笑“啊,好。可這一時間沒有那麽多,姑娘家在何處,或在何處修行,可容小店一些時日,備好了給您送到府上。”
青隱直接掏錢“十日可好,我來取。”
難得買賣做的爽快,掌櫃的又請他們到內堂,要量尺頭,但畢竟是個女孩還是個公主,這店裏從夥計到掌櫃都是男的,他老人家隻好認命的親自動手,掌櫃的頗為懂事的一笑,放下托盤仔細的交代好怎麽量便退了出去。
目送掌櫃的出去,轉過身剛要俯身給她脫鞋,就見她眼疾手快的從托盤裏搶過紅繩,麻利蹬了鞋襪,翹起腳來自己比劃著量。
不錯,長大了,還知道個羞。不過跟他就沒必要了不是,他直接走過去捏住她的小腿,將她的腳底覆於自己的掌心之上,隻一比,大約四寸半。但還沒來得及告訴外間的掌櫃,就被她一腳踹到了他的下巴上。也沒啥,他手欠在她腳心撓了一把。
她的腳沒有經過凡世那匪夷所思的纏足,很漂亮,但勁也大的很,差點給他踢倒。一腳踢完她想往回縮,他趕緊捏牢,抬頭見她確實笑了,就是不知是癢的還踢完他氣順了。哪種都好,他捏著她的腳,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腳背,示意她等等。
起身出去,片刻他又拿了雙靴子進來給她穿上,剛剛好合適。他衝她一笑“我的手比繩子準。”
姬珀站起來走了兩圈,實在挑不出毛病也就沒說話。回頭他自豪的伸出手掌,衝老板長寬一比,掌櫃的十分客氣的笑道“喲,好體貼的夫君,這位小娘子好福氣。”
青隱一噎“店家誤會了,我是她爹。”又生怕人不信,無視她咬牙,青隱愣是當著店家的麵,把她拉過來摸了摸她那顆金貴的腦瓜。
“啊哦哈哈,誒呀,是在下愚鈍了。”掌櫃再次一笑“在下還當是老夫少妻,想這般會疼人,老夫少妻也好呢。不想誒呦,誤會了。果然一看,更像父女。”
這回換成了青隱磨牙“老?”她是小不錯,年紀小,長的靈秀白嫩更顯小,但他何至於老?還老夫少妻?“我們去旁邊買。”
“誒誒誒,別介,您看著一點也不老。”掌櫃的趕緊賠笑“就是姑娘年輕顯得,在下的意思是看起來長夫幼妻,對!長,不是老。您就是看起來誒,別走啊,靴子還要不要,我們錢可不退啊。”
懶得聽掌櫃的絮叨,青隱臉一黑拖著姬珀就往外走,姬珀忽覺得心情很好,邊被拖著走便笑嘻嘻的嘲諷道“爹?嗬嗬,您老人家看著一點也不顯老。”回頭還與掌櫃的喊“我要。”
青隱直接一手捂住她的嘴“再說一個字什麽都不給你買了。”
姬珀直接在他掌心狠狠咬了一口,疼的他撒手還不依不饒道“你這算欺負小孩。”
青隱氣的頭疼“你都十七了,好意思說自己是小孩。”
姬珀笑眯眯道“我沒說,你說的,爹——”
一個托長音的爹,喊的他一身雞皮疙瘩,青隱趕緊求饒“我錯了,殿下。我給你賠罪,這事不提了行不。”
“好的,爹。”說完看她哈哈一笑,還砸了下嘴,他知道這茬沒完。
一路牙酸到量尺頭做衣裳,她一如既往指著一件很修身的袍子樣子與那老板說“一樣的,五十件。哦,我爹給錢。”
那老板回頭詫異的看了眼青隱,忽略了一個妙齡少女給自己要了五十件一模一樣的衣服這件事。重點全放在了青隱身上“喲,姑娘這麽大了,這位先生成家真早。”
他嗬嗬笑了兩聲“大麽,剛撿的。”
隨她逛了一路,當了一路便宜爹。一個有趣的事物她逮住就會玩個沒完,這點屬實有點討人厭。但他沒有說什麽,看她東走走西看看,心情仿佛也好了很多。
他耐著性子一直陪她到日落西山,熱鬧的街市也走到了盡頭。直到長街最後,他看見了個攤子。忽然心頭一輕,他隨即一笑,在攤子上給她買了個九連環。
“殿下,我們玩個遊戲吧,你藏我找。如果找到你就乖乖跟我上山,如果我找不到就不帶你去了,好不好。”
姬珀拿著九連環,十分有趣的在手上晃了晃,挑眉看他“仙長,你不怕我藏到你永遠也找不到了麽。”
其實那樣最好,可他一定找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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