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趨利偷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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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在下已經得到準確的消息,雁門郡蘇氏故意放糧衝市,為的就是改變商道平衡,現在雁門郡至營州、平州、遼東城的糧價全都受控於蘇氏,其中遼東城那邊的價格已經低到一石一兩六,比最初的放倉價還低二錢銀子!”
“什麽?”
賀若亦被嚇了一跳“怎麽會那麽低?”
“大人,在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得到準許,江城子理了理思緒,道“大人,在下聽到一股風言,寒災天降,致使遼東三州陷入災禍,餓殍千裏,流民無數,可在北秦以的異族同樣如此,西北的夷族庫莫溪,正北的胡族契丹、柔然等部落,還有東方遼水以外的高句麗,無一例外的被寒侵所擾,隨之而來的就是異族南侵,在這種情況,遼東城的大都督會幹什麽?又必須幹什麽?”
話到這裏,賀若亦直接擺手“不要再說下去!”
“大人有些事,我們如果察覺了,就算它隻是風言,也得想法子奏本燕京,稟明陛下!否則遼東的商道這麽混亂下去,錢銀流向”
“本官讓你不要說了!”
又是一聲強斥,賀若亦瞪目氣衝,硬生生壓住了江城子。
“身為朝臣,地方首府,所做所為當以本分,上官舉動,國態動蕩,這些不再你我管轄範圍內!”
明言明語,江城子無話再出。
一念之後,江城子告退。
隻是官責所在,賀若亦不想也不敢去冒犯,事實卻不會因此而停頓不前,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一場寒災所牽扯出的世風浪潮就會像海嘯一樣從一州一地開始擴散,直至燕京震動,天下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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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鐵肇和徐玉瑱趕著馬車來到營州城外,由於天色已經晚,州府為保安穩,已經下令宵禁,因此徐玉瑱和鐵肇隻能在城外的村鎮客棧休息。
在一家名為四方客的小店,鐵肇和徐玉瑱要了間客房,歇息到半夜,一陣嘈雜傳來,跟著重重的錘門聲響起。
“怎麽回事?”
徐玉瑱皺眉,鐵肇心生警惕。
門外,小二滿是歉意“客官,實在對不住,府衙例行公事,察驗過往客人的路引憑證,勞煩您出來吧!”
“知道了,馬上出去!”
鐵肇應了聲,小二立馬謝聲,跟著隔壁同樣響起錘門聲。
不多時,鐵肇帶著徐玉瑱來到樓下的公廳,四麵看去,好些個住店的客人全都哈欠連連,歪靠在胡亂擺放的桌子前。
門口,幾個府兵跨刀站著,另外有幾個衙役和官員模樣的人坐桌落案,查問每一個住店的人。
“哪來的?叫什麽?幹什麽的?”
“官爺,俺是營州外林村,名叫王四,來州府買穀種,天色太晚,路上不安全,索性住下了這是俺的路引牌”
糙漢子一臉怯怕的掏出憑證,桌後的官爺一臉不耐煩“真娘西皮的囉嗦,走走走!”
連趕帶糟踐,糙漢子麵上恭敬,心裏帶著叫罵離開。
等到徐玉瑱和鐵肇以後,同樣的問話,鐵肇拿出自己的路引憑證,徐玉瑱年不及加冠,並未落引,因此官爺有些挑眉“你小子呢?”
“官爺,我叫徐玉瑱”
“沒問你名字,路引憑證拿出來?快些”
感覺官彪子要挑事,鐵肇抬手攔在徐玉瑱麵前,道“他是我侄兒從雁門東縣逃難來投奔我,爹娘都不在,現在跟著我來營州購糧種!”
一襲解釋,官爺仔細看了看,徐玉瑱長得白淨,鐵肇黑糙,根本不像。
“侄兒?都說外甥似舅舅,叔侄怎麽著也得有些眉眼量你倆一黑一白,真當老子眼瞎?說,你小子到底幹嘛的?”
話意挑腔,卓後的衙役立馬起身,門口的府兵也轉頭看來。
隨著氛圍變冷,掌櫃的感覺不妙,趕緊上來打圓場“官爺,官爺,這是怎麽回事?又是宵禁?又是路引查驗?我這店裏住的都是附近的鄉親百姓,不會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有你什麽事?這些人是不是有問題,你說的不算,老子說的才算!起開!”
狂妄叫喚,立馬顯現官家狗腿子的二兩尿性。
掌櫃的心知要壞事,趕緊衝鐵肇使眼色。
可鐵肇是什麽人?純粹的收手江湖爺們,雖說火氣殺氣不比當年,真要鬧出麻煩,眼前的幾個官兒子還真不會有好下場。
眼看周圍的衙役就要動手,徐玉瑱靈機一動,伸手拉了拉鐵肇的胳膊,意思是別急,跟著他衝著眼前的囂張官兒子道“官爺,我們村年前遭了賊襲,村裏人都不在了,如果你們不信,我說個人,他能給我證明!”
“誰?難道是你死去的爹娘?你要真敢給我胡說,老子可不饒你!”
嘲弄無禮,紮人心腸,徐玉瑱最恨別人開自己雙親玩笑,現在這一茬算是結下了。
一息憋憤,徐玉瑱咬牙吐字“江城子!他能給我作證!”
滿是不屑的官家兒子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瞬間變了“誰?”
“江城子!官爺,您老聽清楚了麽?”
又是一句灌耳,周圍的幾個衙役已經明顯收回腳步,自顧往外走,至於挑頭察引的官兒子,額頭更是冒出薄薄蒙亮。
“怎麽?幾位官爺還不信?那行!勞煩你們那位進城傳話,就說徐玉瑱在這!我想他肯定回來!因為我是他的府人!”
徐玉瑱把話說到這份上,眼前的官爺已經不想多事,因為江城子雖然不是州府的官員,可他貴在親近賀若亦,試問,一個心腹門客與一個州府曹官相比,誰的位置高,誰的位置低,怕是這些個官彪子們沒誰願意得罪徐玉瑱。
不過氣氛尷尬淒冷,要是一直無人說話,那察引的官彪子必定倒黴,幸好府兵裏人走出一人,打破尷尬!。
“誤會,誤會,老彭,你也真是,這小兄弟是江大人的府人,那就是咱們的弟兄,察什麽察?”
話指囂張的官彪子,官彪子反應過來,連連賠笑。
隨後府兵漢子也衝著徐玉瑱笑聲“小老弟,我是咱們州府府營都伯,湯列,江大人的好友,剛剛的事千萬別往心裏去,明個我下值點卯後,親自來接著小兄弟及你叔父進城購糧”
麵對官彪子前後天地差別的態度,徐玉瑱心裏雖然不爽,卻沒再多說什麽。
片刻後,察驗留宿客人的官彪子們離開客棧。
路上,彭溫一改剛剛的態度“老湯,你他娘西皮的也太慫了,江城子又咋的?不就是賀大人的門客,我叔叔還是法曹呢!他算個屁!”
“你真是個彪子!”
湯列唾口“江城子在賀大人麵前是什麽位置,你叔在賀大人跟前是什麽位置?你心裏就沒點數?況且現在商事混亂,販售私糧嚴重,你叔已經被賀大人下令墜入難題,你要是在和江城子的人搞出麻煩,江城子隨便一句,你豈不是給你叔上眼藥?”
“管球呢?反正我看那個小子很不爽!”
“你個彪子!”
勸說無用,湯列懶得再搭理彭溫。
幾個時辰後,天色大亮,徐玉瑱和鐵肇早早起來,掌櫃的昨夜已經看到一些情況,這會兒該結賬了,掌櫃的笑嗬嗬道“不用了,昨晚上攪擾到客官沒休息好,算我賠罪!”
“掌櫃的哪裏話,官家亂來,怎麽能讓你背虧!”
徐玉瑱同樣還以笑臉,鐵肇把一串錢放在桌案上,轉身出去牽馬車。
結果剛到門口沒一會兒,一騎飛奔而來。
“小老弟,昨晚休息的如何?”
尋聲看去,府兵都伯湯列下馬打招呼,徐玉瑱沒有擺什麽架子,趕緊上前“官爺,您怎麽來了?”
“昨晚上我兄弟鬧出誤會,今個怎麽也要向你們賠個罪,否則江大人知道了,我們可是要挨罰的!”
話裏有話,徐玉瑱趕緊保證“大人放心,區區小事,我指定不會放在心上,隻是也請大人奉勸您那位兄弟一句,日後做什麽穩當點,否則麻煩指不定什麽時候就上身了!”
同樣還以告誡,湯列圓滑無比,自然明白。
隨後在湯列的熱情下,徐玉瑱隻能同意這個府兵都伯跟著自己進城。
一路來到江城子的府邸,家奴告知江城子出去還得等會兒,湯列才借口自己有事,先行離開。
結果鐵肇卻說“那個家夥不是什麽好東西?”
“鐵叔,為何這麽說?”
“他執意跟來就是為了探探你的底,看你是不是真的和江城子有關係!”
聽到這話,徐玉瑱再仔細一琢磨,方才意識到湯列的奸滑“一群投機奸詐的官家狗崽子!”
“罷了!隻要他們不過分就行,否則我讓他們消失在黑夜!”
狠聲一句,徐玉瑱笑笑“鐵叔,算了,幾個狗仗人勢的玩意兒,犯不著和他們生氣!”
話落,大門一響,江城子進來了。
“徐玉瑱,你怎麽來了?”
“江大人,老掌櫃之前和你說了吧!”
徐玉瑱直言了當,江城子退下家奴,道“老吳沒和你傳達我的意思?隻要保住皮貨行的根,其它錢銀你可以借用!怎麽?你還有事?”
“嘿嘿!”
淡笑兩聲,徐玉瑱說出自己的想法和來意。
江城子皺眉考慮片刻,道“小子,你知道現在的形勢麽?”
“江大人,我自然知道,否則我怎麽敢胡來?”
反話再出,江城子沒有囉嗦,問“你是不是需要我做什麽?”
“那是自然!”
稍作理順思路,徐玉瑱細細的說“現在遼東糧價已經降到一兩六一石,營州三兩一,平州二兩六,雁門郡一兩八到二兩四不等,這麽大的差距已經導致私販嚴重暴增隨之所影響的糧行商號與錢莊勾結,借用官授之名放貸百姓徹徹底底把青苗顆稅搞成了賺錢的營生”
“慢著,慢著!”
講到一半,江城子攔住了徐玉瑱“你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商人趨利是本性?你從中徇私營生,又和那些私販有什麽區別?”
“大人,您忘了我可是從蘇氏出來的今後我還是要回到蘇氏”
僅此一句,江城子一愣,恍惚中,他的腦子裏閃出一道光亮。
“原來是這樣”
自顧低聲一句,徐玉瑱試探“大人,您要是幫我我有七成把握穩住陽城地界的青苗顆稅穀貸那樣官家臉上有麵子,我能賺到錢,你的江記皮貨行更可以再擴三分這樣豈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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