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再賤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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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羅嗦,我們奉命來查辦私糧販售,你們這有沒有?”
為首的衙役很是囂張,盧儁笑嗬嗬道“官爺,瞧您說的話,我們這可是正經商行,怎麽會有私販糧食的情況?”
“有沒有,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算!”
幾個衙役氣勢強橫,明白吃定你們的意思。
誰料陸肖鶴也是個狂人,隻見他將手中的茶盞砰的摔倒地上,清脆的破裂聲讓幾個衙役紛紛轉頭看來。
“好大的口氣,私販糧食這可是重罪,竟然輪到你們來判定,也不知府衙的大人知不知道!”
話裏有話,話藏糟踐,幾個衙役紛紛皺了眉頭。
“你是何人?”
“我是誰?哼哼,豎起耳朵好好聽著我是陸肖鶴,此乃豐瑞商行!”
“陸肖鶴陸”
幾個衙役自顧琢磨,一息之後,為首的家夥驟然想起什麽,跟著他掃去沉色,擺上笑臉“原來是陸東家,失敬失敬,方才弟兄幾個進來沒有注意到招牌,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陸東家見諒!”
麵對幾個衙役的台階,陸肖鶴如果走著下來,那這事也就罷了,畢竟府衙督郵蒯式趁著商柵欄鬧亂的借口,私自動動手,尋些門道弄銀子,衙役身為走狗,除了汪汪咬人外,也沒什麽太大的本事。
可陸肖鶴偏偏不把幾個衙役放在眼裏,更沒有去接這個台階。
“以後睜大眼睛看清點,別昏著腦袋到處叫喚,否則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打斷了腿腳!盧儁,送客!”
一番糟踐話撂出,幾個衙役麵色青白驟變,盧儁雖然有心圓場子,可衙役都是老爺們,火氣上頭,直接轉身離去。
“東家,你這麽做有些過了!”
盧儁望著幾個快速離去的衙役,心裏滿是不安,陸肖鶴一副輕鬆模樣“怕什麽,沒事!”
撂下話,陸肖鶴悠哉哉的去酒樓瀟灑,留下盧儁看管店鋪。
再看幾個衙役,從豐瑞商行離開後,幾個人心裏都窩著火。
“娘西皮的商賈狗,有什麽可橫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事不能輕鬆的完了!”
衙役馬占氣的咬牙,旁邊的弟兄道“馬哥,你打算怎麽辦?”
“弟兄幾個,你們怎麽看眼下的私販情況?”
“這有啥可看的,到處都是私販,那些個商行沒有一個幹淨的,隻要真動手,保準一查一個準!”
“即然這樣,咱們弟兄現在就去找錢大人,我聽聞蒯大人那邊都鬧騰起來了,咱們這邊也不能拉下,否則大好的肥肉全都被別人吃了!”
對於馬占的意思,幾個衙役都沒有拒絕。
於是他們急急忙忙趕回府衙。
此時,督郵蒯式還在和費巨的人審訊商柵欄街麵上鬥亂的私販子,同為督郵的錢明亨卻在自己的偏院庭裏研究棋譜。
身為府衙督郵,錢明亨與蒯式同位同職,可關鍵時刻輪到權力,蒯式要比錢明亨高上一些,究其緣故,乃是錢明亨的年紀有些大了,之前在調職時沒有調出去,蒯式錢銀花到位,關係到位,順勢上來。
這下府衙裏有兩位大人,手下的衙役也按照遠近脾氣,各自聚攏一撥。
現在馬占幾個人就是錢明亨的手下,他們來到偏院庭裏,道“大人,街麵上已經開始嚴查私販了,蒯大人那邊都抓了不少人,費巨大人也再同審,咱們是不是也做些事!”
“做什麽?那麽多人都在盯著私販的事,營州最大的私販就是泰豐州號,你是敢去查呢?還是不敢去?”
錢明亨頭也不抬的說,馬占有些不服“大人,那咱們就這麽幹等著?剛剛弟兄幾個按照府衙的命令去街麵上簡單的巡查,在豐瑞號裏,東家陸肖鶴簡直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這不是打我們的臉,這是打您的臉,打府衙的臉!”
“陸肖鶴?”
錢明亨一愣“陸升南的堂弟?”
“沒錯,就是那個商賈種,他看起來很猖狂,仿佛我們就是孫子一般!”
其他幾個衙役也都跟著附和,錢明亨快速琢磨後,放下手裏的棋譜,道“去,看著門!”
一聲令下,一名衙役趕緊往門外跑去。
隨後錢明亨道“陸肖鶴這麽搞,真是愚蠢,如果出了問題,陸升南根本保不住他!”
“大人,那我們要不要真的去清查,我保證,陸肖鶴絕對在販賣私糧!”
馬占說的硬聲,錢明亨道“現在的關鍵不是陸肖鶴有沒有賣私糧,而是州府大人什麽態度,之前我早就得到消息,賀大人似乎對於私販這事有其他的考慮,否則他早就下令了,至於今個街麵上發生的事,蒯式那邊做的有些冒尖,恐怕會惹來麻煩!”
自顧琢磨後,錢明亨道“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不過有些事還是慢慢來,街麵上你們還是要盯緊,哪裏有私販子,你們全都弄清楚,一旦大人的命令下來,立刻動手,反之現在還是稍安勿躁!”
相對於錢明亨的沉穩,蒯式就是急躁太多,從幾個私販子的口中得知,他們是看著糧食還有再漲的可能,索性從泰豐州號買了一些摻雜穀糠的陳糧,自己當街兜售,賺些辛苦錢,讓後再去買精糧。
可是蒯式也不是傻子,審問結束,幾個私販都說私糧買光了,至於相互打鬥的原因,僅僅是因為雙方都在商柵欄擺攤子,搶了對方的生意。
對於這種理由,蒯式肯定不信,陪審的費巨同樣不信。
奈何私販的糧食已經全都出手,查無證據,於是幾個私販就這麽被關押下去,頂多一人交個幾百錢的罪身錢就能離開。
“費大人,情況你都看到了,這是有人故意鬧騰著玩呢!”
蒯式不壞好意的衝費巨說,費巨心裏本就和蒯式不對付,當初他與錢明亨搭夥的時候,商柵欄的事錢明亨從來都不管,現在蒯式處處冒尖,費巨也懶得和他多說!
“蒯大人,今日這一事你忙活了大半天,我就不攪擾你了,告辭!”
“慢走不送!”
毫無禮態的說辭彰顯出蒯式傲慢。
費巨離開府衙後,上了馬車,徑直趕往曹司。
殊不知,府衙外,彭溫正和湯列盯著這事。
湯列很不解彭溫為啥要搞出街麵上私販鬥亂的假像“你小子到底要幹什麽?你表舅的商行肯定賣的私糧,你這麽搞,一旦大規模的清查,你表舅可是要出麻煩,再者說了,泰豐州號那背後的關係也不一般,你要是惹出大麻煩,陸升南都保不住你!”
“怕什麽!”
彭溫很不在乎“都是為了錢銀的貪婪種,我不在乎那些人到底有什麽,隻要能夠從中弄些銀子,這個督郵小旗令我就不再幹了,直接去別的州尋活計!”
話到這裏,彭溫有些不屑“娘的,當初我娘讓我進入府衙,原以為是個好差事,可一個月下來就那二兩銀子夠屁,還得處處當孫子,娘的!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
囉嗦暴躁撂下,湯列索性道“彭兄,我這今個當值,就不多和你說了,等到明日下值,咱們再商議!”
胡亂編出借口搪塞彭溫,彭溫正處在死心眼的狀態,自然沒有反應。
等到湯列離開後,彭溫再三琢磨後,又想出了更大膽的辦法,隨後他悄悄的返回府衙。
與此同時給,賀若亦的眾官商議令已經傳開,曹司各位官員與府衙的蒯式、錢明亨都是感到意外。
“這個點商議什麽大事?”
蒯式不明所以,笑問身旁的倉曹謝墨,謝墨是個老油子,哪怕他感覺到一些風聲,也不會和府衙督郵多說一字,況且府衙現在有兩個督郵,鬼知道誰到底掌權。
看到謝墨沒有吭聲,蒯式反應過來,自然閉嘴。
等候片刻,賀若亦進來,一眾官員起身問好,賀若亦臉色陰沉,道“諸位,突然召集你們來這裏,所要商議的問題隻有一件,如果把青苗顆稅的穀貸給推行下去!”
這話撂出來,無異於重磅炸彈爆出水麵,所有人全都一愣,跟著低下了頭。
營州城的南城,四季春酒肆。
徐玉瑱正在這裏焦急的等候消息,先前他讓曾亮去傳話江城子,壓住局勢,吹出風,自己又特意的跑到和盛號,告誡了石定山,從麵上來看,石定山的突然關門達到了很好的效果,隻是豐瑞號的陸肖鶴是個狂妄人,根本不在乎,這麽一來,徐玉瑱隻能想法子把豐瑞搞關門,也隻有關門,才能讓泰豐州號的魯存孝等人相信,官家是真的要查。
介時有曹無義的手下長順在泰豐州號裏待著,足夠鬧騰出泰豐州號這個商行私下裏販賣雜穀私糧的消息,一旦泰豐州號忍不住,那麽徐玉瑱的所有計劃就可以相互連接起來。
“該死的,怎麽還沒有動靜!”
自顧低罵時,一人走到徐玉瑱身後,輕輕抬手搭在肩頭,徐玉瑱一愣,轉頭看去,臉上的陰雲立馬被笑意所取代。
“鐵叔”
鐵肇順勢坐下,道“玉瑱,我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了小姐和老管家,小姐就一句話,全力支持你!”
“有小姐的話,我心裏踏實多了!”
徐玉瑱很是激動“隻是其它人呢?現在我需要信得過的人!”
“你往那邊看看!”
順著鐵肇話指的方向,相隔一桌的酒樓樓欄旁邊,幾個熟悉的麵孔正對著自己。
“冉誠梅朔霍之武王寶齋”
隻是高興過後,徐玉瑱又擔憂起來“叔,他們都來了,那小姐”
“放心,小姐的外公已經全權接管蘇氏布帛剩下的生意,日常也是與小姐寸步不離,沒有人會對小姐不利!”
鐵肇解釋一句,徐玉瑱這才放下心來。
於後徐玉瑱和鐵肇起身往外走,霍之武幾人見狀,悄悄跟上。
出了酒樓,轉入後巷,一直到了處破廟,確定四周無人,徐玉瑱才敢相識幾人。
“冉誠哥霍叔,王叔,梅叔”
話到梅朔時,徐玉瑱看著他空蕩蕩的左臂袖子,臉上的刀疤,心裏一陣難受。
可梅朔卻很高興“小子,你搞得可以,要是這回把泰豐州號的幾個癟三給搞定,打出咱們小姐的名號,那我可得大喝三天!”
“喝酒的事過後再說!”
霍之武很是沉穩“玉瑱,我聽聞你在陽城那邊借旁人的名號開了新鋪,刻意挑起糧價,擾亂市場,小姐說千萬要小心,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霍叔放心,我心裏有數!”
又是幾句寒暄,徐玉瑱與幾人說了一些話,幾人立刻道“放心,我們一會收了他們的底!”
話落,霍之武幾人四散離開。
鐵肇道“小子,這個你拿著!”
瞅著遞上來的荷包,徐玉瑱道“叔,這是”
“五千兩銀票,小姐僅剩下的這次全都給你了”
握住輕飄飄的銀票,徐玉瑱心裏莫名有了壓力,隻是再一轉念,他笑了”叔,小姐再給我多少,日後我都百倍千倍的還給她!”
午時後,營州城街麵上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對勁兒,從上午辰時那會兒的衙役突然上街清查,到現在的衙役、差役及其它的官府小吏,這邊查一下,那邊鬧一下,仿佛大夥都在自己玩自己的!
“大櫃,我怎麽感覺情況不對勁兒!”
宋濂心有不安,魯存孝臉色同樣如此。
“再等等看!”
這時馬濟從外麵進來,道“大櫃,剛剛商柵欄那邊的事弄清楚了!是幾個私販子因為販糧搶生意打起來了!”
“當街打鬥?簡直開玩笑?誰那麽大膽!”
魯存孝不信,可馬濟接下來的話讓他更不信“大櫃,現在已經有風傳出來,說什麽私販的糧食是從泰豐州號進的貨,還都是摻了雜穀的陳糧!”
“放屁!這都是那個王八蛋說的,老子要打爛他的嘴!”
厲聲唾罵,可以看出魯存孝的心情有多麽爛。
“大櫃,不管情況真假,現在街麵上有好些查辦的官差衙役,咱們得早作防備!否則真要被弄住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