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風雲再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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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針對我?俊安哥,你有點高看我了!”徐玉瑱雖然沒有辦法掌控眼下的局勢,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糧運一事在燕京當前的波浪中頂多就是個小泡泡,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睛,因此他徐玉瑱也根本不可能受到太多注意。

    思量中,後麵的吏兵追來,徐玉瑱道:“那些個官差一定是查辦糧運隊的事,待會兒拿下他們後,不要傷他們,順帶給他們留下一些痕跡,引他們到旁的方向!別再來糾纏我們!”

    “此不用你交代,我心裏有數!”陳俊安應了一句,立刻躬身衝出,順著灌木林子的南麵往後跑去,眨眼之後,陳俊安繞到了吏兵後麵,幾個吏兵正納悶如何鑽進危險不清的灌木林子找人時,被追的主竟然出來了,於是吏兵都伯喘著粗氣道:“你這混賬,如何逃得這麽急切!”

    “官爺,您的話可真有意思,我就是一外地來的過路人,冷不丁被你們這些燕京腳下官爺們盯上,我還納悶自己犯了什麽錯,現在想想,我好像什麽都沒有做!”陳俊安笑嗬嗬的解釋,但是幾個吏官在城門附近受命盯梢多時,過往行人是百姓還是江湖人,他們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因此吏官都伯壓根就不搭理陳俊安的屁話,稍作緩息,吏兵都伯示意身旁的幾個弟兄,幾個吏兵立刻手按刀柄四麵散開,作勢包圍,可陳俊安也不是善茬子,在看出吏兵們的跡象後,他臉上的笑意立刻銳減,跟著他拔出腰間的刀,道:“幾位官爺,我真是路過燕京,勞煩幾位官爺給點麵子,通融一下,我不想招惹事,你麽肯定也就是為了個交差,這些銀子算是我的賠罪!”

    一手掏出銀錠扔過來,一手握刀的架勢讓人不敢小視但瞧吏兵都伯短暫考慮後,還真就緩住了的態勢:“哥幾個慢著!”悄悄的一聲出令,幾個吏兵停下動作,跟著吏兵都伯走上前去,撿起地上的銀錠,他仔細瞅了瞅,銀錠落著冀州官印,想來是冀州的人,稍作考慮吏兵都伯問:“你來燕京做什麽?”

    “官爺,我剛才已經說了,我是路過燕京,前往雍州販貨的商人!”陳俊安還是這麽一句,吏兵都伯冷冷一笑:“商人會帶著刀?商人都是奸滑的龜孫,手上的老繭怎麽會那麽厚?你個盜賊掠財的江湖種,定然有事在身,弟兄們,拿下他,當做遼東那些賊種交差!”強聲出口,吏兵都伯拔刀衝上,周圍其他幾個吏兵聯合斷後,陳俊安心裏暗罵一句,拚刀衝上,幾個回合後,吏兵都伯被陳俊安一腳踹翻在地,其他幾人也都多多少少遭受了打擊,無法再戰,看著地上的官家狗,陳俊安冷笑著上前,將刀抵在吏兵都伯的脖子上:“狗官,本想花些銀子了了這茬子,可是你們不長眼,不上道,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賊兒種,這裏是燕京,你個遼東來的賊種,我不信你敢殺我們!”吏兵都伯倒也有種,硬碰硬的吆喝起來,陳俊安心裏知道重點在哪,自然不會衝幾個吏兵龜孫置氣,短暫一憋憤,他用刀柄打下,吏兵都伯立刻昏過去,其他人也照舊如此,解決掉幾個吏兵以後,陳俊安匆匆離開,匯合徐玉瑱,徐玉瑱道:“痕跡留下了?”

    “他們就是衝著戶部的糧運隊而來,剛剛看咱們可疑,懷疑咱們是遼東的糧運商人眼線,但是我把冀州商號裏的銀子給他們扔下,順帶還打了他們一頓,臨走前又把冀州方向的一些商賈假作密信也丟在他們身前,等到醒來以後,有銀兩和密信為證,足夠讓他們相信我們是冀州來的商人,或者說燕京的糧運有冀州商道插手的意思!”

    聽到這些話,徐玉瑱心裏的忐忑總算緩下來一些:“依照現在的局麵,這情況是越亂越好,現在咱們趕緊想辦法去聯係蘇霓晟,我必須得弄清楚,蘇霓晟到底怎麽樣了!”

    當徐玉瑱這邊急著要找蘇霓晟時,蘇霓晟那邊卻再度出現一些意外,隻不過這後出的意外比起昨夜的襲擊來說,應當是關係不清不楚的朋友之敵吧,為何要這樣說,乃是因為來人到底是敵是友,蘇霓晟自己都無法斷言。

    燕京城東官道的北郊附近,蘇霓晟在林淮安、白行簡的護行下,將剩下的一些糧運車囤積放到陳唐郡西南道附近的荒廟裏,輕裝趕來,之所以要走北郊的路,也是為了甩開身後的尾巴,免得那些不明身份的黑手追上再度鬧亂子,眼下歇息中,蘇霓晟正在考慮如何聯係上南官道等候消息的徐玉瑱,蘇霓崟竟然出現了,相比較蘇霓晟的疲憊弱勢,蘇霓崟身旁還跟著夜裏飛,對此,蘇霓晟徹底愣住,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蘇霓崟怎麽會和寧王的門客混到一起。

    “蘇霓晟,好久不見!”蘇霓崟笑嗬嗬的走過坐下,林淮安、白行簡看著蘇霓崟身後的那些刀客護院,臉色全都陰下來,當然蘇霓崟也看出這些情況,他連連擺手:“你們全都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來!”等到護院刀客全都走後,蘇霓崟瞟了白行簡一眼,蘇霓晟立刻明白怎麽回事,身為蘇氏二房的嫡子,日後的執掌家業人選,蘇霓晟怎麽能被蘇霓崟看扁了,索性也衝白行簡、林淮安發話:“你們先出去,我這不會有事!”

    待歇腳屋裏隻剩下二人,蘇霓崟開口:“你怎麽會來這裏?寧王的門客又如何與你同行?你到底打算幹什麽!”

    連著三句問話,蘇霓崟笑的更痛快了,他知道自己的突然間出現讓眼前的族氏兄弟感到不安,再往深層裏說,那就是蘇霓晟和徐玉瑱徹底站到一艘船上,因此他故意賣了個關子,道:“老弟啊,我今日剛剛上路趕來這裏追見你,就聽到昨晚上陳唐郡西南官道方向的發生的事,那可真叫一個慘烈啊,陳唐郡宜興和的東家於成飛被人宰了,郡守高力士也死在河岸附近的營地裏,你誰這麽大膽敢衝他們下手啊!”

    麵對不知難答的話,蘇霓晟臉色是相當的難看,數息考慮,蘇霓晟給自己倒了杯酒,正要喝下去緩緩,蘇霓崟卻抓住了他的胳膊:“兄弟,咱們都是一家人,那我就不說兩家話,於成龍和高力士的死絕對不簡單,那倆人背後聽說連著朝廷裏的高官,現在徐玉瑱和他們做生意,引發了這些事,後果隻會像風暴似的吹來,那時我就想知道你該怎麽避開?要是你避不開,蘇家受到衝擊怎麽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蘇霓晟定不準蘇霓崟的意思,自然不會應他的聲,跟著他甩開蘇霓崟的胳膊,喝了自己的酒,抹著嘴道:“大哥,這做生意講究天南海北通暢,現在我來燕京就是為了尋找機會,你要是一塊,我很歡迎,可你要是來找我麻煩,那大哥就別怪兄弟不將族親的情麵!”

    明明白白的話說出了,蘇霓崟臉色微微一變,跟著他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道:“不講情麵,這話說著有意思麽?蘇霓晟,你我是族氏宗親,當初蘇三房的事,你敢你心裏沒有底麽?蘇霓寧那邊的情況,你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任憑它發展導致了最終的結果,現在倒好,一個包衣奴才鬧騰起來後,你就以為綁在了什麽大腿上一樣,我告訴你,徐玉瑱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引火燒身,他早晚要被自己的冒失給害死,當然他一個包衣奴才死了就死了,寧兒卻不能被他拖死,寧兒不懂裏麵的規矩,你難道也不懂麽?眼下燕京城已經亂的像一鍋粥,你竟然不思危險親自趕來,還將蘇二房所控製的糧道生意給籌措斷了半個月,隻為了做哪些官家的生意!”話到這裏,蘇霓崟顯得相當憤怒:“蘇霓晟,當年咱們的老祖爺留下什麽家訓,你全都忘了?商若大,萬不可與官連,官家就是橫在商人頭上的一把刀子,我們可以利用他們,但是萬萬不能和他們捆綁在一塊,尤其是眼下這種時候,難道你為了一些私心甘願把蘇氏給拖進泥潭中?“

    重重的質問讓蘇霓晟無話可說,因為蘇霓崟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由此可知,蘇霓崟現在出現就是準備對徐玉瑱的糧運生意來個截胡,將蘇氏在裏麵的影子全都剝離,順帶在砍上徐玉瑱一刀,殺殺那個包衣奴才的氣焰,奪回蘇家人的麵子,隻不過蘇霓崟考慮的沒有錯,想要做的也在理,蘇霓晟卻不認,因為他心裏已經有了其他的計劃,那個計劃既沒有將徐玉瑱包括在內,也沒有將蘇霓寧包括在內,那是他自己的夢,而那個夢還必須得有徐玉瑱才行,故此蘇霓晟緩了口氣,道:”大哥,你何必要揪著徐玉瑱不放,他隻是個包衣奴才,你與一個奴才置氣,這未免太過分了,自古以來能夠成大事者全都不拘泥小節,你要是因為徐玉瑱這個奴才而過不去,那蘇氏的招牌又怎麽能夠繼續擴大,最關鍵的是你竟然和寧王的門客混在一起,那寧王是什麽人,你難道不知道麽?他可是比官家更要可怕的存在,我勸你還是清醒清醒,不要在在執迷不悟!“

    反話說來,蘇霓崟對於蘇霓晟的勸解根本不認,畢竟倆個人都不是什麽糊塗種,他們要是分作兩家,那麽兩家都會有個好的領導者,可惜倆人生在了一個家族,這麽一來,就必須發生爭鬥,最關鍵的是這場爭鬥的核心竟然不在蘇氏,而是蘇氏影子下的一個小小的包衣奴才徐玉瑱,片刻的爭執,二人誰也沒有說服對方,且夜裏飛從外麵進來道:“蘇公子,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不慌,我和我兄弟還沒有說完!”蘇霓崟心裏有數,並未多想什麽順口回了一句,結果夜裏飛的態度有些讓人玩味兒:“蘇公子,誤了事,我不好交差,你也不好過,還是現在就出發吧!”等到這話落地,蘇霓崟的臉色明顯變了變,一旁的蘇霓晟也看出了什麽,跟著蘇霓崟眉宇微皺,起身道:“兄弟,我剛才的話,你還是好好想想,燕京的事,不是咱們能摻和的,況且徐玉瑱那個龜孫王八蛋就是個奴才命,他登不上大雅之堂,你千萬不要被他給拖累了!”撂下話,也不管蘇霓晟到底是什麽反應,蘇霓崟轉身離開。

    出了所在的鎮郊客棧,蘇霓崟和夜裏飛等人上了馬,問:“現在就出發,是不是有些過於急躁了,你們確定時機已經到了!”對此,夜裏飛道:“喬封那邊已經探聽到消息,不會有錯,義信成的徐玉瑱已經是上了案板的肉,什麽時候被人宰割,那就看朝廷的諸多勢力內鬥到什麽局麵,所以這個時候就是你出頭立招牌的機會,隻要招牌立起來,你就能夠頂了義信成的徐玉瑱,那時徐玉瑱所搞出來的一切都會隨著朝廷的衝擊化為烏有!”

    “化為烏有!夜裏飛,這其中有些事怎麽和之前說的不一樣了!”蘇霓崟雖然想要再衝徐玉瑱下手一回合,試試到底誰強誰弱,可他剛剛的話也表露出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蘇氏不能出事,而這也是他蘇霓崟與夜裏飛等人合作的最初關鍵,當然夜裏飛等人從冀州南界一路西進,先是碰到了蘇霓猋那個不成器的蘇氏長房二公子,從他的手裏得到了蘇氏在幽州西南方向的幾家商號的錢銀周轉資金,以此作為蘇霓猋動手的關鍵,但蘇霓崟還是有手段,他之前將蘇霓崟留下離開前,已經命心腹家奴暗中跟著蘇霓猋,這蘇霓猋所作所為全都被家奴看在眼裏,過後借機稟告給蘇霓崟,因此蘇霓崟轉而反過來搭上了夜裏飛,相較於蘇霓猋的能耐和名聲,夜裏飛也清楚蘇氏長房到底在誰手中控製著,除了那個老家夥蘇靖燁以外,也就蘇霓崟的權力足夠大,故而夜裏飛代為向喬封等人稟告後,聯合商議告知寧王,玩了個兩麵夾心,看似是撐著蘇霓猋當個槍頭,實際上與蘇霓崟合作,當然夜裏飛這些人沒有告知蘇霓崟,那就是寧王看好的並非遼東百年商賈世家蘇氏,因為這種世家的將來與寧王想要的利益不符合,但蘇霓崟並不知道,現在夜裏飛順著蘇霓崟之前的計劃催促,不外乎想要在燕京禍亂燒到徐玉瑱的義信成頭上前,給他擋上一道牆,奈何蘇霓崟很敏銳,已經嗅出其中的關鍵點有些不對。

    麵對這樣的結果和反應,夜裏飛心裏暗罵蘇霓崟的奸詐,麵上卻道:“你的意思是什麽?我隻是剛剛接到喬封等人的傳話,眼下燕京的九門司與京府衙門聯合派兵正在搜查整個燕京城東南地界,想來是高力士和於成飛的死惹出大禍,趁著這個機會,我們進城匯合寧王殿下安插的門客,助你行事,這有什麽不對!”

    “夜裏飛,你剛也說了,義信成之前與燕京商賈官道的生意做的太大,現在鬧出人命,在這種情況下,燕京的局勢是非常亂的,而且剛剛我與蘇霓晟說話時,從他的反應可知,蘇霓晟之前一直都在盯著義信成徐玉瑱的名字去押送那批糧食,也就是說昨晚的襲擊,蘇霓晟也在其中,可他為何好端端的在這裏!”蘇霓崟反問,夜裏飛自然沒法回答,短暫的遲疑後,蘇霓崟道:“夜裏飛,關於我要做的事,你現在可以立刻告知喬封等人,我不急,再等等,待眼前的時局明了以後,我再入城!”

    得到這翻話,夜裏飛還這麽沒有辦法強行催促蘇霓崟進入燕京城,那樣隻會讓他的心思更顯的懷疑不定,反過來再看蘇霓晟,蘇霓崟的突然到來徹底大亂他的計劃,因為他知道蘇霓崟的性子,那時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主,因此蘇霓晟趕緊起身道:“想法子裏去聯係徐玉瑱,就說情況有變,不可輕舉妄動!”“公子,咱們現在都有些自顧不暇,怎能去找徐玉瑱,最關鍵的是咱們人手也不夠啊,更不知道徐玉瑱在哪!”林淮安很是憂心,蘇霓晟想了一會兒,道:“我們現在就去燕京城東門!”

    兩個時辰後,蘇霓晟一行人到了城門外的鎮子上,經過街麵上時,蘇霓晟發現鎮子的街口及各處要道全都布滿了官差衙役,每每經過的人,必須亮明腰牌,一旦沒有或者吞吞吐吐,那麽官差就會不由分說的將人抓走,沒有絲毫的猶豫,等到蘇霓晟這一行人經過關卡時,守衛的衙役冷聲:“那來的?前往燕京做什麽?”“官爺,我們是來販商的!這是官家的批文商令!”蘇霓晟快速考慮後,並沒又拿出之前於成飛所給的戶部官令,而是將自己從冀州帶來的行商批文令拿出來,衙役接過掃眼,道:“冀州來的?做什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