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叫曾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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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的一天,錢大富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趕著路,距離南郡城隻剩一個時辰的路程,眾人加了把勁吃力的趕著路。
馬車一直未停,劉軒不曾學過馭馬的本領,便和明鳶待在車廂裏,讓鏢師馳騁在山道上,自己和明鳶在馬車上安心等待。
旅途難免寂寞,他掀開車簾,任由道上疾風吹拂在自己臉上,微眯著眼,看著四周呼嘯而過的青青山色和官道上的石板路,覺得真像是無數的畫麵,正在倒帶。
這裏的山間野路就像十年前,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在馬車上看到的畫麵一樣,讓他不禁得去想,到底什麽時候來過。
隨著一聲令下,整個隊伍停了下來,鏢師們高興的歡呼著,這一下真的回到東晉,回到邊關城郭裏。
劉軒定睛一看,此處名為南郡,應該東晉和前秦的分界線,照道理說應該是打打殺殺,民力凋蔽,卻不知為何這裏成為天下第一邊城。
各國的商業活動都必須經過此處的關卡,向北是獨眼皇帝符生統領的前秦,向西是新登基的君主張玄靚統領的前涼,向東是燕帝慕容俊統領的前燕。
華夏大地一片錯綜複雜,所以他國來商販都會被征收很高的關稅,使得得他們的商品在東晉境內價格虛高。
而北上販賣蠶絲、布匹、瓷器的人,基本由京城康商的大老板所控製,享受大商號的待遇,關稅收得很少。
像錢大富這種自己出來跑生意沒有加入任何商幫的人,自然享受不了減免的待遇,隻有付上一大筆錢後,才能進城。
南郡城外道旁長草早除,飛鶯也被往來踏青的男女們嚇跑,隻有沿著護城河的那兩排青青柳樹,正擺動著婀娜的身姿,自矜地審視著城外那些從天下各處前來的異鄉人。
一列風塵仆仆的小車隊遠遠行了過來,在官道上排隊,等著入城。
車簾掀了起來,露出一張滿是陽光笑容的幹淨臉頰,那人望著南郡的城牆,看著四周長像各異的人們,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邊境的味道。”
這人自然就是劉軒,經曆幾十天的艱苦旅程,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南郡。
這一路上,他十分好奇地觀望著幾分熟悉的道路,似乎之前來到過這一塊地方。同時滿足了自己的遊曆欲望,而且與司空南和鏢師們的相處,也變得熟絡了許多。
劉軒是個習慣於滿臉帶笑的翩翩少年,況且武功好,又不覺得自己出身低下,總是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車一停,便扶著錢明鳶的手從馬車上下來,準備接受檢查。
雙腳落在官道上,劉軒微微轉動腳踝,刻意讓布鞋的鞋底與這片土地多接觸了一會兒,似乎想體會一東晉國土的與眾不同。
入城的人有些多,城禁森嚴,所以排的隊有些長。劉軒等得有些無聊,指著前方的城牆和明鳶說著悄悄話。
劉軒望著城牆說:“這裏我好像來過?可又記不清楚。”
明鳶不是很相信,心想又在想什麽主意欺負自己,故意戳破道:“你不是說過從小待在山裏,怎麽可能來過呢?”
“我不是說我來過這裏,而是說路上的好多景色我都見過。”
“騙人,又在想什麽鬼主意欺負我,我才不聽你說。”明鳶轉過身子,假裝很是生氣地樣子說道。
劉軒被她可愛模樣給逗樂了,真心實話你講不信,那些小說裏虛假的情節卻相信了,拿她沒辦法,故作玄虛的說道:“哎,就你聰明,計謀被你識破了,看來以後不能再欺負你了。”
明鳶轉正身子,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樂嗬嗬的說:“我們就知道你又想欺負我,說說看打算怎麽欺負人家?”
劉軒也活該被明鳶質疑,自打身體好了之後,就變著花樣欺負她,報一報臉上被畫畫的仇。
報複的方式很幼稚,比如時不時冷不叮地在背後突然出現嚇她一跳,又比如騙她說司空南喊她,等到她真去找司空南時,被問怎麽了的時候,那一臉尷尬就十分有趣。
劉軒想個想,扯謊道:“原本我是想路過關口時,大喊一聲,嫂夫人你這樣跟我遠走他鄉,大哥會不會怪我們阿!”
如果劉軒真這麽說,在場的人都會把目光盯在一個未出嫁的明鳶身上,明鴦肯定是又氣又羞,場麵必然是社會性死亡,身在其中,腳趾也能在地麵上摳出三室一廳出來。
正閑談間,忽然後方的人群裏微微搔動起來,人群很自覺地讓開了很寬的路麵。
一隊騎兵沉默地騎了過來,速度很快,往城門處行去,沒有半點停留。
隊伍最前的那匹馬上,是一位穿著淺藍色色襦裙的少女,蘭心蕙質般的氣息散發來,小腿蹬在馬背上,看上去十分俏皮。
這少女雙眉如遠山青黛,眸子清亮,十分美麗。隻是身旁的壯年男子,表情卻是微顯焦慮,看來他急著回城,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軒站在路邊,微笑望著一掠而過的馬隊,讚歎道:“邊境佳人多。”全然忘記明鳶的存在,她也是個漂亮的姑娘。
司空南在旁邊輕輕咳了兩聲。
劉軒心想自己隻是讚了一句,又沒有失態,這麽緊張做什麽?
便笑著問道:“看來南郡的風氣沒有我想像當中的閉塞,這位姑娘穿著裙子,卻還在騎馬,也沒有人出來議論。”
司空南苦笑著解釋道:“邊境城內各國人都混住在一起,穿衣風格上自然是多變多化,隻要好看便不覺得有什麽可爭議的。”
劉軒哦了一聲,站到馬車上往城門處望去。那隊騎兵到了城門口,居然沒有排隊,就這樣驗了令牌,進城而去。
明鳶接著問道:“為什麽他們查驗令牌就可以進入城門了?”
司空南表示沒有什麽,公家人辦事一向如此,我們平頭百姓隻好守規矩就行,管那麽多閑事幹嘛。
一旁的路人便補充道:“那人是白衣聖手陸鶴年,是專門給郡令看病的,先前些時候圍剿了一窩山匪,郡令大人負了箭傷,請他們過來醫治。”
劉軒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行事匆忙,那一窩山匪該不會是王大彪那一夥人的吧?”
路人驚訝的看著劉軒問道:“客怎知賊人名諱?”
劉軒被這麽一問,心生防備,害怕被歸到山匪同夥,便半拉開衣服給路人看,氣憤的說道:“你看這刀疤就是被他的九環大刀所傷的。”
路人這才放心道:“怪不得客知道此事,客請放心,那王大彪早就死了,郡令大人圍剿時就發現山寨一團亂,這才剿匪成功。”
劉軒自然知道王大彪死了,還是吃**死的,隻是可憐明鳶的母親,不到四十就離開她,挺可憐的。
待在一旁明鳶聽到山匪全部殲滅的消息後,內心挺高興的,卻又怎麽高興不起來,趟若早點剿匪,或者現在是一家三口團圓的場景。
輪到劉軒進城的時候,他刻意看了看城門處官兵的表情,發現對方一應公事公辦的表情,再望回自己的馬車,才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覺得郡令大人是真的有本事,自己都受了重傷,手底下的人還這麽一絲不苟的幹活,說明是個好的父母官。
進入城後,馬車緩緩從大街上經過,道路兩旁沒有好奇的眼光,大概是常年見到馬車,已經是習慣馬車的存在。
走到一間精致的客棧旁邊落住,馬車有些困難地拐入了側巷,在一片樹蔭之下,停在了角門處。
劉軒掀開車簾,扶著明鳶的手下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不易為人察覺地點了點頭。
咯吱一聲,木門被推開了,裏麵的店小二迎了出來,好奇地看了一眼劉軒,囁嚅著道:“客人是打尖還是住店?”。
劉軒笑了笑,沒有說什麽,雙手無奈的一擺,跟在錢老板屁股後麵往門裏走去,仿佛在說我沒錢,做不了主。
店小二看出兩人的地位高低,轉頭笑臉相迎對著錢大富再次詢問道:“客人,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替我找一處幹淨的院落,我這鏢師眾多得寬敞些,還要一間上房給女眷住,得要舒服些,再弄上點吃食就好了。”
錢大富熟練的講完一堆詞,一口氣都不喘,看來是常年跑貨練出來的口條,讓店小二一聽就懂。
門裏早候著位小廝,半佝著身子,引著眾人進去,明鳶被婆子帶到上房去休息。
一路往裏,隻見庭院漸深,內有假山平草,花枝淺水,景致頗為精雅,而沿路遇著些女工,一見有人來了,都是斂聲靜氣地守在道旁,一點不見紛亂。
眾人安頓下來之後,便是吃吃喝喝,明鳶身為未出閨的女子自然被留在舒服的上房,按照司空南所說,邊境城內有擄人的異國人,所以不讓她出門走動。
劉軒不去打擾她,吃完飯後坐在側巷的那片樹蔭下乘涼,微風飄過盡是舒適,如果這時候有杯冰鎮的可樂最好不過了。
當然這一切盡是幻想,先不說可樂根本不會出現這個朝代,就連冰塊都很難獲得,隻能想想味道,解解饞。
“郎君,郎君……”
一陣好聽的聲音叫醒了他的歡想,劉軒順著聲音養了過去,隻見是那騎在馬上的藍衣姑娘。
“姑娘是在叫我嗎?”
“郎君可曾見過一個木盒子?”藍衣姑娘著急的詢問著。
劉軒好奇的反問道:“姑娘好生奇怪,你的盒子不見,怎麽會問我呢?”
藍衣姑娘手上的小動作扭扭捏捏的,有些羞怯的說道:“今日我在馬上見過郎君排在隊伍後頭,現在又相遇,想著郎君會不會路上看過丟失的木盒子。”
劉軒佩服藍衣姑娘記性真好,這才見一麵就記住了他,便問道:“那木盒子裏裝的啥,讓姑娘這麽著急尋找?”
“救命的藥,郡令大人等著這藥救命。”
劉軒拿出木盒子交到她手上說道:“看看是不是這個?”
藍衣姑娘接過後,打開盒子一看,是一根老山參,這才放下心來。
“多謝郎君相助,小女子多謝了,要是找不到我爹就沒命了。”喜極而泣的說道,隨後便哭哭啼啼起來。
原來救命藥丟失被官兵怪罪了下來,隻給她半天的功夫尋找,要是找不到她爹就要被拉去給郡令陪葬。
劉軒拿出了手巾幫她擦擦眼淚,然後交到她手裏,讓她自己動手,畢竟還在大街上。
藍衣姑娘接過手巾對他說道:“謝謝郎君,不知道郎君叫什麽名字,事後會報答你的恩情。”
劉軒覺得麻煩,為什麽這個年代的人為了點小事都那麽喜歡報答恩情,便隨意的胡謅道:“我叫曾阿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