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聞給她穿上衣服，坐下來。

    “你想好了？”

    “嗯。”葉心音道，“但是在這之前，我得先幹掉陸誌森。”

    她聲音很輕，字句卻狠，帶著莫名的魄力。

    穆聞笑容莫名，“好，等傷好了，我帶你去見個人。”

    “誰？”

    “先不著急說，你見到了再說。”

    傷好是遲早的事，再過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其實在半個月內，她就已經好了不少，穆聞教她玩牌。

    教她玩牌是葉心音的意料之外。

    穆聞告訴她，“陸誌森現在好賭好色，他每周都要去一趟地下金窟，地如其名，是這裏最奢侈的賭場。”

    葉心音明白了他的用意。

    葉心音玩過牌，但也隻是玩樂，如今穆聞教的，是她從未想過的老千手段。

    短短幾天，她就見識了不少。

    她問穆聞，“這些東西，陸誌森也都會嗎？”

    “當然，不過他之上還有更厲害的，他多少玩不起，總是被人下套。”

    “他哪來的錢？”

    “都是爛錢，用人命換來的。”穆聞眼神幽暗，“他不會好死的，你相信我。”

    葉心音想到了陸景霄身上的病。

    除了陸景霄，還有很多受害者。

    這病要不了人命，但是發起來的時候沒有藥物控製，就會有暴斃的可能。

    陸景霄就是靠藥物撐到了今天。

    但如果是一般家庭呢？

    沒錢買藥，也就隻能眼睜睜等死。

    葉心音閉了閉眼，聲音平靜，“繼續教吧。”

    穆聞卻道，“今天就到此為止，過幾天我帶你去見的人，才是真的有實力。”

    葉心音笑著點頭。

    這邊笑得歡樂，國內的陸家別墅裏，陸景霄看著手裏的照片，眼裏就有多陰翳。

    他坐在偌大的房間裏，四周陰暗，隻有他手邊有一盞燈。

    燈光也不亮，隱約描繪著照片裏那倆人的輪廓。

    陸景霄把穆聞那一半撕了，裂痕發白，將兩人割斷。

    但是陸景霄仍舊怒意未減。

    因為葉心音笑的時候，眸子裏倒影著穆聞的模樣。

    這是他怎麽都除不去的。

    陸景霄將照片捏碎在手裏，閉上眼。

    一道黑影立在陸景霄的跟前，“陸少，你要是心裏不甘，我把穆聞抓來，隨你處置。”

    陸景霄摩擦著眉心，“不甘？”

    黑影沉默。

    陸景霄問自己，這是不甘嗎？

    他為什麽不甘？

    為了一個女人怒不可遏，他確實沒有如此過。

    本來一開始跟葉心音糾纏，就是為了把她當作棋子。

    生了情，這不該。

    陸景霄睜開眼，“準備人手，我明天去一趟a國。”

    黑影道是，便消失在了黑暗裏。

    ……

    風和日麗的下午，穆聞帶著葉心音去了一趟鬆聞山莊。

    山莊磅礴大氣，招牌卻做得很低調。

    葉心音看到鬆聞，看向穆聞，“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麽？”

    “我哪有這麽榮幸，先進去吧。”

    穆聞說榮幸，那可見這人是真的有威望。

    葉心音走在前麵。

    穆聞站在她身後，兩人一黑一白，就像是公主和騎士。

    穿過一條小路，葉心音看到了偌大的綠湖。

    翠綠幹淨，宛如一塊上等的好玉，點綴在山莊裏。

    四處鳥語花香。

    幹淨澄清。

    葉心音已經想到，這裏的主人是什麽樣的人了。

    再往裏走，葉心音終於碰上了人。

    一個穿著白色褂子的中年女人，正在練瑜伽。

    聽見聲響，她眼睛都沒有睜開，隻吐出兩個字，“來了。”

    穆聞恭敬道，“葉嬸。”

    葉心音微愣，也姓葉嗎？好巧。

    葉心音也跟著喊了一聲葉嬸。

    正要介紹，穆聞碰了碰她的手指，眼神示意她，他早早就打過招呼了。

    葉心音就閉了口。

    葉嬸站起身，呼出一口濁氣。

    “進去吧，你叔叔等你很久了。”

    穆聞道了謝，拉著葉心音進去。

    葉心音感覺如芒在背。

    她回頭，看向剛才做瑜伽的葉嬸，她已經停下來了，正看著她。

    葉嬸長了一副菩薩相。

    臉上有歲月的痕跡，帶著幾分冷清，卻慈眉善目，看著很好相處。

    葉心音對她笑了一下。

    葉嬸眼眸動了動。

    好像。

    太像了。

    穆聞輕易不帶人回來，帶回來的，八成就錯不了。

    葉心音跟著穆聞進去，看見裏麵客廳，站著一個穿著灰色裙子的女人。

    腰上係了一條咖色的帶子，應該是圍裙，麵前是一個高端咖啡機。

    咖啡味濃得發苦。

    女人轉過身來，看向葉心音。

    穆聞低下頭。

    葉心音卻一動不動。

    女人看不出年紀，一頭黑發挽在腦後，臉上未施粉黛，清爽幹淨。

    “來客人了，坐吧。”

    穆聞似乎很忌憚她，隻是讓葉心音去坐。

    葉心音坐下，視線始終落在女人的臉上。

    她好像在照鏡子。

    看見了，四十歲之後的自己。

    穆聞跟葉心音道，“心音，這是莊主。”

    葉心音回過神，柔聲道，“莊主。”

    莊主對葉心音的驚豔，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已經緩過勁了。

    她將咖啡杯推到葉心音麵前，不動聲色道，“葉心音？”

    “是的，莊主。”

    “你父親是葉天泰，對吧。”

    “莊主認識我父親？”葉心音眼眸微亮，眼裏是對父親的崇拜和尊敬，“是的莊主，他是個英雄。”

    莊主見她滿臉笑意，神色冷淡，“死得其所的人才是英雄，但他沒有。”

    話音落地，周圍的氣氛就有了變化。

    雖然是個女人，氣場卻讓人害怕。

    這人身份不簡單。

    葉心音心裏衡量了一下，就沒有急著反駁，而是繼續輕聲說，“嗯，他是被人害死的，但是莊主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是穆聞告訴你的嗎？”

    莊主抿了口咖啡，享受著咖啡的餘味。

    “一路奔波累了，先去休息吧，等會吃飯。”

    莊主答非所問，說完就起身離開。

    葉心音被晾在了原地。

    穆聞跟著她去了裏麵房間。

    這是葉心音，第一次見穆聞這麽小心謹慎。

    對人恭敬到這個地步。

    葉心音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

    這是別人的地盤，身份神秘，莊主看起來也不好相處。

    她要是亂動，說不定小命就沒了。

    還是後來葉嬸進來，給她安排了地方休息。

    葉嬸問她，“小姐這一趟上來，是打算住幾天嗎？”

    葉心音道，“沒有，可能今天就下去了。”

    “能不能走，得看莊主的心情了。”葉嬸道，“小姐先休息吧，吃飯了會來叫你。”

    葉心音追問，“為什麽說要看莊主的心情？難道我能不能走，還沒有選擇的自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