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春暖花開，我賞賜給奕?宮女太監後，他已然兩月有餘沒再踏入後宮，倒是六福晉頻繁到訪，很是諂媚。

    奕詝和奕?麵和心不合，所以我對於六福晉隻是敷衍了事而已。而英華那邊派去的眼線來報，她近日來也並未有什麽動作。奕詝這兩個月來去後宮不過十餘次，麗嬪五次，英華三次，我三次，玉嬪一次。而鑫常在，似乎成了一個被忘卻的人。

    “皇上駕到。”門外的小樂子喊道，奕詝已然踏進了鍾粹宮的宮門，哈哈的笑著。

    “奴才給皇上請安。”我趕忙上前迎接。

    “免了，免了。”

    “皇上有何事如此高興？不妨說與臣妾一同樂嗬樂嗬。”

    “五弟為朕籌得了一百萬兩白銀，用作鎮壓亂黨之用，朕深感欣慰。”

    “太平天國攻占了南京，改號天京，對我大清已然受到了威脅和羞辱。近年來國庫空虛，五爺此舉確實是為大清解決了燃眉之急。皇上可要好好賞賞他。”

    “那朕便尊奉五弟生母鈕祜祿氏，為皇考祥貴妃吧。”奕詝說。

    “這樣一來是好，可畢竟追封死人，是做給活人看的麵子功夫。五爺已經被五皇叔收養多年，皇上隻冊封生母鈕祜祿氏，卻不加封養母五福晉，是否會傷了未亡人之心呢？說到底，三皇叔和五爺一直支持皇上繼承大統，四皇叔雖然保持中立，但也是牽製五皇叔的有力人選。所以這幾人，皇上必要安撫。”

    “芬兒提點的對。那麽朕便給福晉加持封號吧。”

    “這樣一來，便再無不妥了。”說著，芸萱端上一杯奶茶，我接了過來，呈給了奕詝。

    “早晨禦膳房新拿來的奶茶，科爾沁快馬加鞭送來的。奴才喝著覺得還不錯，皇上嚐嚐？”

    奕詝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這蒙古人的東西還真是喝不慣，腥中帶膻。靜皇貴太妃應該喜歡，一會兒送去永和宮一些吧。”

    “是。”我接過奕詝的杯子，放在小桌子上。

    “對了，芬兒，太皇太後鳳體違和，朕決意違反祖製，在四月初，你祭祀完蠶神之後，進行本朝的第一次選秀。既能多進些新人，又能為太皇太後衝衝喜。不知芬兒意下如何？”

    我知道，身為皇上的女人，三年一選秀，加上各地方官員私下進貢來的女色，攔是攔不住的。

    我微微一笑，“挑選秀女的目的，是為了充實皇上的後宮，開枝散葉，延綿子嗣。為皇室子孫拴婚。眼下後宮裏隻有五個妃嬪，且不說聖祖的後宮，就算是和先帝比，也略顯得人丁單薄。宮中有許多宮殿空懸，紫禁城內三千太監，四千宮女，有許多人都是閑置著的。多進來些姐妹也是好的。”

    “皇後不吃醋？”

    我輕輕地低下頭道“一點點吧。不過好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皇上都會來奴才宮裏，平日裏也多加眷顧奴才，奴才心滿意足。”

    奕詝拉著我的手道“朕是皇上，也是個男人。尋常百姓的富貴人家裏，男人都三妻四妾，更何況是朕了。朕也想與一人廝守到老，但是朕不能這麽做。這不僅僅是一個男人的，更是權衡朝野和後宮的權數，芬兒可懂？”

    “奴才明白。隻不過，皇上若覺得姐妹們伺候的不稱心，可否忘記了一個人？”

    “哦，誰？”

    “鑫常在。”

    “皇後不說，朕倒真把她忘了。好吧，小樂子，告訴敬事房，晚上讓鑫常在來養心殿侍寢。”

    “皇上，奴才去壽安宮和永和宮看望兩宮皇貴太妃。”

    “嗯，朕也要去軍機處約見幾位大臣。”

    “那奴才恭送皇上。”我送走奕詝，並未前去探望兩宮，而是讓芸萱和春翠送去了羊奶茶，自己則把鑫常在宣到了宮中。

    “奴才叩請皇後娘娘聖安，願娘娘鳳體康健，千歲金安。”鑫常在帶著旁邊唯一伺候著的宮女，前來鍾粹宮向我請安。

    “免了。起來吧。”我說著，示意小華子搬來一隻圓凳。

    後宮之中，唯有嬪位以上的主位才有資格坐在皇後宮中的偏坐。貴人以下，隻能單獨坐一個圓坐，若主子不高興，便要站著陪同閑話家常。而英華由於我的寵愛，在沒有人的情況下，這些規矩便能免則免了。

    “謝娘娘。”鑫常在坐了下來，將手上的暖爐交給了旁邊的宮女。

    “乍暖還寒，雖已是陽春三月，可這京城的天氣還是變化無常。常在穿的如此之少，可要自己仔細著身體。”

    “多謝皇後娘娘關懷，奴才身強體健，不礙事的。”

    我仔細看著鑫常在的衣服，有些褪色和褶皺，這件衣服是她第一次為身為嫡福晉的我請安的時候穿的，想來也有了些年頭。也難怪，這宮裏，沒有恩寵就沒有了一切。鑫常在自我嫁給奕詝以後，便不曾看到她有過侍寢。宮裏的奴才們自然拜高踩低，衣食住行能克扣的，便克扣一些。有時候，不得寵的小主，甚至過的還不如一個奴才好。

    “小華子。”我招呼道“去尚衣間挑兩件合體的睡袍，一張真絲薄被，再命那兒的首領太監過來給鑫常在量身定製幾件春裝和夏裝。然後去內務府取幾樣常在服製的首飾過來，要取精致貴氣的。”

    “嗻。”

    “娘娘。。。”鑫常在和身旁的宮女趕忙跪了下來。“奴才何德何能，受皇後娘娘如此眷顧。”

    “誒，你與本宮共同侍奉皇上，後宮瑣事繁多，加上麗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以至於本宮時常忘記了你，不得照顧。今日宣你前來，本宮想提拔你伺候皇上。方才皇上已經翻了你的牌子，一會兒小華子把首飾衣服給你送過去，晚上沐浴淨身，好好準備準備，你的好日子。”

    “娘娘，奴才卑微，多謝娘娘提拔，無以為報。”

    “好了，伺候好皇上就是對本宮最大的回報。後宮姐妹得寵之人不在少數，若你今日無法沐浴皇恩，待來年新秀女入宮，你便更沒機會了。明白嗎？”

    鑫常在點點頭。我招了招手，她跪著往前挪了幾步。我低下頭，貼近她的耳邊道“咱們的皇上最喜歡荷花的清香。”

    “奴才多謝娘娘提點，多謝娘娘提拔。”鑫常在磕頭謝恩。

    “好了，你若明白本宮的心意，便自己也爭爭氣。本宮可以將你送到皇上的龍榻，卻沒本事幫你去爭寵。明白嗎？”

    “奴才明白。”

    “好了，跪安吧。”

    鑫常在退出了主殿，低著頭跟身旁的宮女說道“皇後娘娘真是個好人啊。”

    一切都如我所願，鑫常在自己也很爭氣，在我的精心打扮下，煥然一新，令奕詝眼前一亮。接連三天宣她去養心殿侍寢。

    而我也在悄悄的命內務府置辦鑫常在冊封貴人的吉服吉帽，我知道，晉封是早晚的事情。另一方麵，祭蠶神的活動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

    祭蠶神也叫先蠶禮，是由皇後主持的最高國家祭祀。祭祀人和被祭祀人皆為女性，每年季春的吉巳日舉行祭祀，分為祭先蠶，躬桑，獻繭繅絲三項。

    自秦漢開始，神州大地就是重農抑商的農業之國，而先蠶，是漢族神話傳說中教民育蠶的神明。桑蠶的開發，是先民走出洪荒，安居樂業的重要基礎和顯著標誌。所以自古以來，親蠶大典便和親耕之禮並重。正所謂“天子親耕以供粢盛，後親蠶以供祭服”

    位於北海的西北角，有一座先蠶壇，是明朝雷霆洪應店的舊址，原壇建於北京城北郊，明嘉靖十年遷到了西苑，乾隆七年的時候，重新修建。

    我率領各宮妃嬪，各位公主，伴隨著我的鑾駕從神武門出宮，直奔先蠶壇。一路上，九門提督的官兵們，把道路兩側阻攔開來，防止老百姓們的衝撞。

    我在芸萱和春翠的攙扶下走出了鳳鸞轎攆，殿外早已鋪好了紅毯。我走向祭台，在女祭司的指示下，我緩緩跪倒，上三炷香後起身，然後行三跪，六拜，三扣禮。

    桂嬤嬤將祭祀用的春蠶呈了上來，我示意英華接過遞給我。英華從桂嬤嬤手中拿起，朝著我走來，卻在幾步之後，一個踉蹌，昏倒在了地方。

    “瑛貴人，瑛貴人怎麽了？”桂嬤嬤說道。

    我轉過身來，看著倒在地上的英華，“快，抬回宮去，快傳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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