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英華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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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醒醒,醒醒。”通州驛館不遠處的一家農舍裏,光爺拍打著英華的臉。
英華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看著床邊的光爺。“這是哪裏?”
“小主,這裏是奴才的老家,這是奴才的父母。”光爺說這著,指著身後的一對老夫婦。
“光爺,原來你也死了。你犯了什麽錯?沒想到陰間還能碰到你。”英華說著,支起沉重的身體,坐了起來。
“小主怕是糊塗了。老奴沒有死,您也沒有死。”
“可我明明喝下了鶴頂紅啊。”
光爺笑了笑,“那瓶藥是皇後主子換過的假藥,隻是讓您假死,老奴也好有機會將您帶出宮來啊。皇後主子讓我給您帶幾句話,小主性子孤傲,對感情忠貞,後宮本就不適合您。如今所有的人都認為瑛貴人已不在人事。所以小主以後要低調行事,切莫張揚。從今天起,紫禁城和瑛貴人,與您再無半點瓜葛。這裏是五十兩黃金,皇後主子修書一封已經送往了您舅父那邊。這是老奴的弟弟,他會護送您一直到山東。”光爺說著,招呼著門外一個男孩進來。
“皇後主子!奴才糊塗,奴才有負於您啊!”英華說著,從床上滾到了地上,跪了下來磕著頭。“今生今世,隻要皇後主子一聲令下,奴才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皇後。。。芬姐姐。。。。”此時,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眼睛。
英華的棺槨已經緩緩在妃陵下葬,沒有人知道,這具壽材下麵沒有任何骸骨。而在我的一力堅持下,奕詝給了她玶的封號,史稱玶貴人。而半個月後,一封匿名的書信寄到了京中父親的宅子裏,母親又輾轉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知道,英華已經一切安好。此時,秋意正濃,我走出神武門,在景山腳下看著落下一地的血染一般的紅楓和銀杏。深宮之中,又一位親人離我而去。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紫禁城漸漸地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後宮,你隻有兩個選擇,殺人或者看著自己和親人被別人殺害。
蘭嬪的冊封禮如期進行。在鍾粹宮聆聽中宮教誨後,便是後宮眾妃的朝賀。由於蘭嬪的位份不高,所以我選在了萬春亭設宴款待後宮諸人。深秋時節,禦花園又有了一番新的景致,滿眼的黃色和紅色,淒淩中又帶有些許的火熱。
“皇後娘娘駕到。”在小牛子的通傳下,我邁上了萬春亭的台階。
“奴才恭迎皇後主子,娘娘萬安。”
“都起來吧,今天是眾姐妹們的小聚,各位不必多禮。蘭嬪,坐在本宮身邊。”
“奴才謝恩。”
在我的左右兩側,分別的麗嬪和蘭嬪。接著是玉嬪,欣貴人,婉貴人,祺貴人。而後則是一幹答應常在。
“你雖比本宮還要年長兩歲,可無奈宮裏的規矩,本宮也得叫你一聲妹妹。”我朝著蘭嬪說。
“能做皇後主子的妹妹,是奴才幾生修來的福分。這是奴才的福氣。”
“是啊,蘭嬪果然福氣。”麗嬪說“你這恩寵,都快超過某些早入宮的人來了。您說是嗎?玉嬪娘娘?”
“麗嬪說的不錯,這蘭嬪呀,後來者居上,確實超過某些人了。哈哈哈。”玉嬪說著,捂著嘴笑了起來。
麗嬪瞪了玉嬪一眼,又轉向蘭嬪道“蘭妹妹,這一宮主位,可不是那麽好做的。恩威並施,剛柔並濟,妹妹新人入主長春宮,本宮身為眾嬪妃之首,若有不會的問題,不妨來問。”
“多謝姐姐。不過姐姐有一句話說得不好。”
“哪一句呢?”麗嬪說著,喝了一口貢菊茶。
“妹妹與玉姐姐,都同姐姐一樣,身處嬪位,且均未有子嗣,位份相同,不分高低。姐姐又怎的成了一眾嬪妃之首了呢?若說嬪妃之首,也應當是以享有協理六宮之權的玉姐姐為尊。”蘭嬪說著,得意的瞥了麗嬪一眼。
“哎呀妹妹,本宮可不敢當啊。”玉嬪用絲帕捂著嘴唇,“妹妹進宮晚,有所不知。咱們的麗嬪娘娘可是懷過龍嗣的,那地位自然比常人尊貴。不過可惜呀,滑胎了。哎呀呀,可見人是不能做壞事的。皇後娘娘,您說是不是?”
“好了好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今日本是恭賀蘭嬪冊封之喜的,你們非要分個高低不可。綿延子嗣,為皇上分憂,是我們後宮妃嬪應盡的職責,切莫忘懷。”
“是,奴才知罪。承教於皇後,自當銘記於心。”
“行了,起來吧。菜都涼了。你們三個現如今也算是平起平坐,日後有的是時候切磋呢。一會兒漱芳齋要演幾出好戲,咱們用過晚膳,過去瞧個新鮮。”
我用餘光掃視著席間眾人。玉嬪因為蘭嬪的冊封,頗為得意,因為後宮之中又有了可以和麗嬪真正對抗的人。麗嬪現如今自是不爽。而婉貴人,也一直整著臉子,絲毫沒有笑容。不過想想便不難發現,婉貴人論容貌,出身還是才學,都與蘭嬪不相上下。可是入宮之後,蘭嬪快成了專房之寵,不知是我高估了婉貴人的本事,還是她另有圖謀。
現如今,麗嬪和蘭嬪如日中天,就像兩隻相鬥的老虎,難保哪一日不會鬥個兩敗俱傷。不知這後宮眾人,誰做了捕蟬的螳螂,誰又是最後的黃雀。不過任她們怎麽折騰,我隻要穩穩地坐在捕鳥人的位置上,那麽後宮便一切都能盡在掌握之中。
“主子,光爺在外求見。”春翠走到我旁邊,低聲對我說。
“傳!”
“奴才陳光給皇後主子請安,給各宮小主請安。”
“光爺不必多禮,起來吧。”我說著,示意春翠給他搬一張圓凳。
“奴才站著便可。”陳光說著,弓著身子“內務府為蘭嬪新挑選了一波宮女太監,蘭主子席後可自行挑選。”
“多謝光爺。”蘭嬪聽罷,站起來微微點頭。
光爺拍了拍手,前麵一排宮女,後麵一排太監,並排站在萬春亭外的台階上。
春翠扶我站了起來,桌上的一眾妃嬪也隨著站了起來。我走到門口,對蘭嬪說“妹妹仔細的選選,喜歡哪個便指哪個。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嬪位可配8名太監,6名宮女。你剛搬去長春宮,需要一些得力的人伺候。”
“你們把頭都抬起來,讓小主好好瞧瞧。”紫墨說。
“呦,這紫墨姑娘還真是不懂規矩啊。你家小主雖然已經是主子了,可你卻一點也沒學到如何做一個主子身邊的宮女。”麗嬪笑著,對著玉嬪說“玉嬪姐姐,您來教教她?”
玉嬪用絲帕捂著嘴,笑著說“你家小主從前位份低,自然不懂這些。這宮裏呀,嬪位以上才能算是真正的主子。除了各宮的掌事宮女和首領太監以上的奴才,其他人是不能抬頭看主子的。”
“你!”紫墨說著,想要繼續分辨。
“多謝兩位姐姐提點。”蘭嬪截住了話茬,“本宮新晉嬪位,這規矩上,日後還要多多倚靠姐姐們的提點。兩位姐姐若是想尋得如何留住皇上心意的法門,妹妹倒是樂意告知。”蘭嬪說著,笑了笑,隨手指了幾個太監和宮女道“就他們吧。”
“還不謝恩!”光爺說著,那幾個太監宮女趕忙跪下來叩拜。“好了,大家都先回內務府準備一下吧。那老奴也告退了!”光爺朝我拜了拜,我眼神會意。但在這一眾宮女太監退出去的時候,一個小太監的背影忽然讓我為之一振,卻又無比的熟悉。
由於有新的奴才入宮,下午漱芳齋聽戲,我便免了蘭嬪一同跟隨。麗嬪也稱身子不爽沒有前來觀戲,少了這個醋壇子,漱芳齋的氛圍倒也不錯。
記得小的時候,總是陪祖母看戲。高高的戲台,悠揚婉轉的唱調,戲台的起落,也如同夢一場。此時,台上的戲子正唱著《南柯記》,我聽著聽著,竟打了個盹。
晚上,奕詝破天荒的翻了欣貴人的牌子。我本以為他已經忘了欣貴人,卻不曾想欣貴人能再次承恩。芸萱為我梳理著頭發,我讓寢殿裏其他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今日在萬春亭外,你可曾覺得一個小太監的背影頗為眼熟?”我問道。
“奴婢不曾留意。主子的意思是?”
“你可還記得海子。”
“自然記得。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子覺得那個小太監很像海子?”
“不錯,為何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我會覺得如此熟悉。”
“這麽多年,主子一直搜尋海子的下落,均沒有結果。要不要奴婢讓光爺將那個太監帶來鍾粹宮瞧瞧?”
“不必了。”我搖了搖頭“想必海子是不會進宮做太監的。定是我太過於思念他了。才會產生這種幻覺。”我說著,站起來走到香爐旁邊,朝裏麵放了兩勺茶花的香餌粉末,片刻間,屋子裏便彌漫著淡淡的茶花香氣。
“我乏了。今夜讓四喜值夜吧。”
“奴婢告退。”芸萱說著,扶我走上床,蓋好被子,拉下簾帳,退出了寢殿,將大門關上。小宮女四喜盤坐在門外,靜靜地守著鍾粹宮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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