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陪伴,萌生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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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出宮見小白蓮已有半月,溫嫻的作息規律的令人發指。這半個月,溫嫻依然重複著在陸軒看來比他還要單調的生活—早起練劍,侍弄草藥,畫畫……
在沒成為一隻鬼之前,陸學霸也同樣是日複一日的重複著住所、教室、實驗室三點一線的生活,小妹陸柔還整天吐槽他無趣,但那時他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並不覺得枯燥。
而現在,古代的娛樂活動少的可憐,陸軒一隻鬼跟在溫嫻身邊,看她每天就在這一個小小的院落之中活動,覺得坐牢也不過如此了。
其實,陸軒隱約猜到了溫嫻的心思—她不過是一個掛名的皇後娘娘,不想出去給皇帝的小心肝添堵。但這樣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會把自己憋壞嗎?
陸軒有些擔心溫嫻長期不跟生人接觸,會影響到她的心理健康—畢竟她也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罷了,他妹妹就最喜歡到處交朋友了。
陸軒很想跟小姑娘嘮嘮嗑,告訴她長期這樣下去她的社交功能可能會退化—畢竟人是社會性的動物嘛,但他現在隻是一隻鬼,他每天嘰裏呱啦一大堆也沒人能聽得到,陸軒感覺自己大概可能會成為第一隻悶死的鬼。
眼看溫嫻今日練完了劍照舊去侍弄那些藥草,陸軒撇了撇嘴,決定趁著日頭不高出去溜達溜達。
現在也就上午九點鍾左右的樣子,而且天氣漸漸涼了下來,這會兒陽光不是很強烈,雖說會讓他感覺略微不適,但小心一些躲在宮殿和樹木的陰影下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於是,陸軒就這樣孤身一鬼飄了出去。照理說這深宮大院應該死了不少人的,但陸軒愣是沒有發現一隻遊魂,在這深宮之中出了溫嫻他就隻去過小白蓮的宮中,所以閑來無事陸軒就決定去“視察”一下,看看那小白蓮又在憋什麽大招,但去了才發現小白蓮不在。
他無聊的飄進一間偏殿,卻無意中撞見了丫鬟侍衛,陸軒心中十分憋屈,於是起了戲弄的心思,在那小丫鬟的脖頸後吹了一口陰氣,起初小丫鬟還以為是情郎在開玩笑,但連續幾次之後漸漸覺察出了不對勁……
他明明是在啃咬她左側的脖頸,但為什麽右側位置涼颼颼的呢……驚嚇過度的小丫鬟顧不得擔憂“奸情”被發現了,她大喊著“救命,有鬼啊”迅速撇下情郎跑了出去,留那侍衛愣在原地一時沒回過神。
同樣被嚇到的還有陸軒,他本來隻是想發泄一下身為單身狗的不爽才故意戲弄那小丫鬟一下,可看這小丫鬟被嚇得不輕的樣子,陸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又沒辦法跟她道歉,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陸軒發懵的時候,那侍衛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什麽,小心的離開了這間偏殿。
見正主離開了,陸軒也準備拍屁股走人,往外飄著的時候瞥見了一方帕子,想來是那小丫鬟逃跑的時候落下的,隻是那帕子裏好像還包著什麽東西,可惜陸軒作為一隻孤魂野鬼,目前還沒有控物的本領,沒能好好研究。
外麵的世界同樣無聊,眼看著日頭越來越猛,陸軒還是慢悠悠的飄回了孟嫻的宮殿,半路上好像瞄到有人往這邊走,陸軒也沒有放在心上。
雖然孟嫻不受寵,但她畢竟還是執掌鳳印的皇後娘娘—雖然隻有一半,宮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會拿來煩她,但後宮的女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特別是老皇帝留下的那些妃子們,一把年紀了還整天撕來撕去,這些事情少不得要由孟嫻來管理,所以時不時的會有人上門,這次來的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陸軒猜測可能又是哪位掌事嬤嬤,就沒有再留意。
悠悠的飄回院子,溫嫻沒有在院子裏侍弄那些藥草了,算算時間,現在大概已經快要十一點鍾,陸軒已經漸漸感受到了太陽灼傷的疼痛,於是他快速的飄進屋子躲到了陰影裏。
又過了大概十幾分鍾的樣子,青鸞歡快的奔進來稟報“娘娘,娘娘,夫人來看您了”。
溫嫻本來倚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神情淡然,完全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聽到這話確是猛地睜開了眼睛,陸軒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她強烈的情緒波動—她現在很開心。
原來,路上的老婦人是溫嫻的娘親啊,也難怪溫嫻這麽激動了,他來到這裏快要三個月了,還未曾見到溫嫻的親屬前來探望,她就每天足不出戶,在這小小的院子裏和刀劍、藥草為伴。
其實,溫父作為帝國的大將軍,又是小皇帝的老丈人,他們是可以隨時入宮探望女兒的,隻是溫父溫母性格同樣低調,不願意給女兒添麻煩,更怕與女兒走的太近惹皇帝猜忌,是以每年也就入宮那麽一兩次。
溫嫻聽到母親來看她的消息十分高興,母親上次來看她的時候正是陽春三月,如今都已經十月份了,她已經有大半年未曾見過母親。溫嫻快速起身,顧不得整理儀容,她飛快地跑出去迎接母親。
其實,溫嫻作為皇後,這樣做是有些失禮的,溫夫人自然也清楚,但她本就心疼女兒不舍得責罵,再加上這院子裏也沒有外人,於是溫母隻是無奈的虛虛點了一下溫嫻的鼻尖“你呀,都是皇後娘娘了,以後可不許再這樣魯莽了”。
“娘親我知道了”,溫嫻緊緊挽著溫母的臂彎,乖巧回應。
進到屋內,不用溫嫻吩咐,青鸞就已經上好了茶點,告訴她們馬上就可以用膳了,隨即退到一旁。
溫母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女兒,見她麵色紅潤,想來沒受什麽委屈,這才鬆了口氣。可隨即想到,自己會不委屈呢?
她的小嫻也才二八年華便匆匆嫁人,本以為上天終於開眼護了他們大將軍府一次,雖然沒了三個兒子,但唯一的女兒能夠覓得良人也是萬幸,卻不想原來小皇帝早已心有所屬,與小嫻的婚姻也隻是一場政治聯姻罷了!
小嫻懂事,知道這是能護住溫家上下百餘口人的最好的辦法,自己主動答應與太子成婚,但她的心理卻總是有一道坎,小嫻如今雖說表麵上風光無限,但皇上可是把他的小心肝接進宮了啊!這明擺著隻是把她的寶貝女兒當成擺設,小嫻的日子怎麽可能好呢?
看到母親神色淒然,溫嫻就知道母親一定是又在鑽牛角尖了。
她勸說過母親無數次了,但反而使得母親更傷心。其實,她是真的覺得自己不委屈。
她是家裏最小的孩子,還是一個女孩,小時候,父親還有三個哥哥對她那真是寵愛至極,就差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哄她了,那時反倒是不得不嚴肅起來的溫母更像是一個“壞人”,她總是督促她完成功課,而幾個哥哥則想方設法的幫她偷懶,那時的日子多幸福啊!
但是,幾個哥哥都莫名其妙的沒了,大哥被害的時候她才八歲,那是她第一次清楚的理解了死亡的含義,她把自己裹進被子裏一直哭一直哭,但是大哥再也沒來哄她……
後來她慢慢長大,看著父親鬢角開始長出了白發,看著母親眼尾慢慢爬上了皺紋,那時候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家!
可是沒用,她最終還是失去了兩個哥哥。
知道是老皇帝害死了自己的三位兄長之後,溫嫻很想殺了他為哥哥們報仇,她不明白,為什麽老皇帝要害她的哥哥。明明溫家的祖訓就是“忠君愛國,護國衛民”,溫家世世代代都為帝國而戰!
後來太子找到她父親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隻是因為大將軍府的權勢礙了皇帝的眼,那時她終於明白“樹大招風”是什麽意思了。
跟太子的交易是她最先同意的,她不在乎男歡女愛,她腦子裏閃過的是三位兄長對她的愛護,她必定要護住大將軍府,她要為大將軍府拿回屬於它的榮耀!
許是過去的回憶太慘烈,盡管母女二人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那傷疤,努力做出一副歡喜的模樣,但當天晚上溫嫻還是失眠了。
她每天下午都會練字或者畫畫打發時間,因為這樣可以幫她修身養性,讓她維持情緒的平靜。
而今天,因為見到母親,那些被她刻意封印起來的記憶在腦海的不斷翻湧起來,她近乎自虐的回憶著兄長的笑容,回憶著兒時一起嬉戲打鬧,她很怕時間太久會把兄長忘記。
腦海中一幀幀的畫麵閃過,最後卻定格成了兄妹四人跪在溫家祠堂裏所受的教導忠君愛國,護國衛民。
溫嫻這一夜睡的極不安穩,她似乎做了什麽噩夢,陸軒飄在床榻邊略有些擔憂的看著她,似乎感受到了陸軒的靠近,她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但陸軒一飄開,她就又蹙起了眉頭,陸軒突然意識到,盡管她無法和自己交流,但她確實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樣想來,他會覺得溫嫻身上有一種特別吸引他的氣息也就不奇怪了,他就這樣在床邊靜靜陪伴著她,看著她慢慢安靜下來,似乎沉沉的睡了過去,但眼角卻有淚滴滑過。那滴淚好似劃過他的心上,並且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讓他都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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