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怨,隻為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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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軒順從的隨溫嫻來到床前,看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他感覺自己的疼痛彷佛都在一瞬間遠去了,眼前心中隻餘這一人笑靨如花。
溫嫻仔仔細細的跟兄長分享了這段時間自己的心路曆程,陸軒的一顆鬼心隨著她的話七上八下。他從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如此豐富的情緒。
他時喜時怒,怒的是她竟然答應了小皇帝如此無禮的生子要求,喜的是她終於放下了這樣的想法。
可最終,那萬般情緒卻都化成了濃濃的心疼。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罷了,可是卻要承擔起家國重擔,這萬斤重擔壓在她的身上,她又怎麽能活得自在呢?
陸軒溫柔的看著溫嫻那張生動活潑的小臉,聽她細細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隻是,說到今晚的事情,陸軒身體不由得緊繃起來,就連氣息也有些不穩。
溫嫻倒是沒有注意,她此刻更好奇的是雲歆殿中慘死的那具女屍。她從侍衛前來稟報開始,到進入院中發現女屍,盤問在場的丫鬟侍衛,查看女屍身上可有疑點,這些過程全部一一道來。這也是她自己再一次回顧整個事件的過程中,溫嫻描述的極為詳細,沒有錯過任何一絲細節。
陸軒聽到溫嫻竟自己去驗屍有些緊張,但聽她說起那女屍容貌被毀,尤其是左側臉頰有一道尚未愈合的細長傷疤,被水泡開之後露出了裏麵的腐肉,死狀極為可怖之後,陸軒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是那日他看到的小丫鬟!
確切的說,他已經見過兩次了。第一次是在小白蓮的殿中碰到他與侍衛偷情,他還暗戳戳的嚇了她,就是因為這件事給了他靈感,他才會被溫嫻發現;第二次就是在那荒殿之中,那時她容貌已毀,正如溫嫻所描繪的一般,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結痂的傷痕,隻是那時他並未注意是哪側臉頰,因為當時他被嚇了一跳。
陸軒記得,當時那小丫鬟的老情人把她打暈帶走了。隻是那侍衛身形極快,幾下就沒了蹤跡,陸軒沒能跟得上去。陸軒猜測,那侍衛應該是把人打暈之後帶到了小白蓮宮中,在人尚未清醒之時便偷偷把人溺死在了池塘中。
隻是,那侍衛為何要殺這小丫鬟?莫非是因為厭倦了這小丫鬟的糾纏?可若是如此,他又為何非要將人溺死在小白蓮的宮中呢?
陸軒百思不得其解,但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應該與溫嫻無關,所以他也就不再去想了。這皇權社會之中,人命賤如草芥,丫鬟小廝們的命更是不值錢。若非今日那小白蓮被嚇暈過去,或許這個小丫鬟就這樣腐爛做了池塘之中的養料都不會有人知道。
他雖是來自現代之人,但他一縷孤魂能在這異世之中保持魂魄不散已是不易,自然無力再去插手這世間的陰謀陽謀。隻要溫嫻沒事,他就放心了。
溫嫻說完了今晚的事情便期待的等待著兄長的回複,在她眼中,自家兄長文韜武略無所不通,天文地理無所不曉,那是一頂一的聰明!這種事情在自家兄長手下肯定也是小菜一碟。
隻可惜陸軒並沒能領會到溫嫻如此細致報告的深意,所以他在確定溫嫻已經都說完了之後,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君子原則,他直接飄回了自己的小角落。
感受到兄長的氣息已經離開,溫嫻有些懵逼兄長這是何意?是讓她自己去找答案嗎?
得不到兄長的回複,溫嫻有些沮喪。但她很快便重新恢複了鬥誌,她可是要重振大將軍府聲威的人,絕對不能被這點小困難打倒。明天等尚芸芸醒了,或許就能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這樣想著,溫嫻逐漸進入了夢鄉。
另一邊,陸軒縮在角落之中,回想今天一天的大起大落,他至今還有些回不了神。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就要消散在這天地之間了,在那一刻,他最先想起來的,竟是溫嫻的臉!
淡然的、生動的、開心的、無助的……那些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劃過,他知道,或許自己喜歡上了這個人。可是,他隻是一隻孤魂野鬼,便是喜歡她,又能如何呢?
這一夜,溫嫻睡的香甜,陸軒心如刀割,而軒轅昊,他躺在床上一夜無眠。
他仔細考慮過了,和大將軍府的聯盟不能被打破,但是尚芸芸肚子裏的孩子他也不會放棄。
溫嫻無心後位,她不過是求一個大將軍府的安穩罷了,而尚芸芸,盡管他寵愛她,卻也知道以她的性格是做不了皇後的。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讓她繼續做她的貴妃,他定會比以前更疼寵她,溫嫻依舊是這後宮之主,這孩子……便記在溫嫻的名下。
今後有他和溫嫻悉心教導,這孩子必然能夠擔得起大任。等到那個時候,他便能放心的將這天下交到他的手中,而他,便帶著尚芸芸做對“隻羨鴛鴦不羨仙”的平常夫妻,在這皇宮之中頤養天年。
隻是這樣,便必須要補償溫嫻,亦或者說是她背後的大將軍府。其實,溫家世代忠良,他們的忠心自然不必懷疑,隻是父皇的做法到底上了溫家人的心。他若是想要大將軍府為他所用,便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
或許,他可以與溫嫻商議,這孩子記在她名下之後,便是她親生的兒子,日後絕不會有人知道這孩子的身份。便是尚芸芸,也絕不能拿這孩子的身世做文章。若此子日後為帝,他也隻會知道自己是溫家與軒轅家的血脈。這樣,溫嫻應該是能放心的了。
打定主意之後,軒轅昊便放心小憩了一會兒。等到天蒙蒙亮,還未到上早朝的時間,他便喚人伺候他潔麵穿衣,隨後悄悄的來到了雲歆殿。
此時,天色還略有些昏暗,雲歆殿中也是一片安靜,他沒有驚動那些丫鬟,自己悄悄的來到了內間。
進入內間,春芍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軒轅昊走上前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春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眼睛,定睛一看眼前站著的竟是軒轅昊,春芍被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想要起身行禮。
軒轅昊及時製止了她的舉動,指了指門外讓她出去。春芍心領神會,輕輕起身出去,順帶還把門關緊了。她也不敢走遠,就垂首侯在一側。
軒轅昊輕輕坐在尚芸芸的床邊,看她還在熟睡,手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腹部,隨後又暗笑自己的舉動太傻,太醫都說現下時日尚淺,脈都摸不真切,他又怎麽能感受得到呢?
可他現下確實有些興奮,昨夜突然得知尚芸芸有孕,他本是覺得這孩子來的有些不是時候,可興許是因為自己想到了兩全之法,現在再想到孩子,軒轅昊一顆心被填的滿滿的。
若說軒轅昊對誰生的孩子懷有期待的話,那也隻能是尚芸芸了。幼時他險遭不測,是她將他撿回家中悉心照料,那些日子裏他看著她被後院的女人們欺負,甚至連丫鬟小廝們也經常羞辱他,他就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所以,當他養好身體之後,他第一時間關照了她。可尚芸芸的父親實在難堪大任,即使他有心提拔他也毫無建樹,若是貿然將他提上來反而可能會被人當成活靶子。
年幼的他為了尚芸芸在後宅的日子能過得好些,也隻能派去幾個女武婢在她身邊貼身保護。而後隨著年歲漸長,看慣了後宮之中女子的勾心鬥角,他越發懷念當初那個單純善良的小人兒。
所以他還是將尚芸芸納入了後宮之中,雖然未能許她皇後之位,但他給了她別的女人都沒有的疼寵。如今他想要芸芸將這孩子養在溫嫻名下,她應該也是會同意的吧,他可以發誓,今後,他定會更加疼寵她!而且,他們還會有很多孩子的……
就這樣在尚芸芸床前待了一會兒,察覺到早朝時間臨近,軒轅昊隻能離開了。不過他已經吩咐黃太醫一早過來為尚芸芸把脈調養,想來黃太醫應該明白了他的意思。
早朝過後,他還需要再跟溫嫻重新協商一下,說服溫嫻同意他的計劃,還有那女屍之事也要解決……軒轅昊在心中暗暗盤算著今日的計劃。
早朝過後,軒轅昊來到了鳳棲宮。此時,溫嫻也在靜候小皇帝的到來。隻是她沒想到,軒轅昊這一次會給她帶來這樣的“驚喜”。
聽完軒轅昊的計劃,溫嫻嘴角可以的抽搐了兩下,她還在想小皇帝昨夜為何對著尚芸芸露出那麽奇怪的表情呢,原來是因為尚芸芸懷孕了啊!
對於這個孩子從誰肚子裏出來,溫嫻並不在意,既然軒轅昊已經說了這個孩子以後就是她的孩子,她也沒有什麽意見。
隻是,尚芸芸會同意嗎?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以後還是這軒轅帝國的統治者,尚芸芸真的甘心就這樣把孩子給她?溫嫻覺得,這件事情或許隻是小皇帝一廂情願罷了。
但她麵上不動聲色,並沒有跟小皇帝說這些。反正這件事情於她百利而無一害,尚芸芸那邊,就讓軒轅昊去解決算了。
畢竟,愛情這種東西還是會讓人頭腦發昏,說不定尚芸芸就同意了呢?此事若是成了,她白得一個兒子;若是不成,她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溫嫻覺得,嚴格說來,她其實撿了一個大便宜。畢竟不用跟小皇帝那啥啥啥。她就可以得到一個孩子,再由自己悉心教導,到時候孩子肯定會把他當親生母親一般敬重,她也就可以放心的去重振大將軍府了。
但沒有聽到溫嫻的答複,軒轅昊卻是十分不放心,若是溫嫻不同意,堅持要自己生下孩子怎麽辦?畢竟這孩子的血脈是騙不了人的。若是溫嫻堅持要自己生下皇長子,那尚芸芸肚子裏的孩子又該怎麽辦?
軒轅昊心急如焚,但溫嫻一直不吭聲,他也隻能自己開口詢問“你以為如何?可願意接受我的條件?”對上軒轅昊那略帶了幾分急切的眼神,溫嫻回道“但憑陛下安排”。
得到肯定的回複,軒轅昊終於輕舒一口氣。不過此事是他對不起溫嫻,因此他略帶歉意的問溫嫻“你可怪我?”
溫嫻有些莫名其妙,她有啥好怪的,這件事怎麽看都是她占了大便宜好嗎?於是,她輕輕搖頭,隨後垂首恭敬的道“臣女不敢。您為君,我為臣,臣女自然是要聽從陛下安排”。
聽到她的回答,軒轅昊一時語塞,也隻能幹巴巴的說了一句“那此事就這樣定了”,隨後就轉身離開,那背影竟透出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到軒轅昊腳步匆匆的離開,溫嫻有些奇怪是她說錯什麽了嗎?但她並沒有糾結多久,就匆匆追了上去,這小皇帝莫不是忘了,他們還要去雲歆殿查案啊!
一邊軒轅昊走出去不久,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他總不能再回去吧,正杵立在原地有些暗惱的時候,溫嫻匆匆追了上來,總算是挽救了他的顏麵。隨後,二人一同向雲歆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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