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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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妲己再怎麽鬱悶,現在身處的狀況就是這麽個樣子,她也做不了改變。

    見著床上中蠱昏迷不醒的人兒,又想到先前離沅救下自己並給她撕衣包紮,結果現在落得這般模樣,她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地懸著,愧疚之意濃厚彌漫於心。

    “什麽蠱,看出來了嗎?”床上的人麵龐不同於以往的鮮活俏麗,現在如凝脂的白膚上,兩瓣紅暈消失不見,隻剩下慘淡的灰白。慕南桀瞧著,心裏像被人緊拽起來了般,呼吸有些不暢。

    燕驀神色凝重,將觸在離沅手腕上的二指指尖淡淡收回,並未轉頭看向慕南桀。從白色廣袖中掏出一小巧青玉瓷瓶,往掌心上倒了一倒,一顆黑色藥丸從中滾落。

    燕驀輕輕捏住離沅的下頦,順手將藥丸塞入離沅口中。隨後食指將離沅下巴輕輕抬起,間其喉嚨微不可聞動了動,燕驀適才放下。

    “她性命應當是無礙了,可具體是中了什麽蠱,我判斷不出來。當初繆繆所留下的補元丸,對蠱毒之類能起到些克製作用,隻是……”燕驀頓了一頓,“這並不是長久之計,日後還是會發作,得找到精通蠱術的人來為她解蠱。”

    慕南桀頷首,幽深如古潭的眼眸略微泛起輕微波紋,眉宇間蘊含著淡淡殺意。

    這自然是誰下的蠱毒,便讓誰來解。

    燕驀適才看向慕南桀,看見他眸中的凜然寒氣,合著慕南桀的性子,燕驀也是了然,幽幽歎息一聲。

    “愣著幹嘛?出去。”慕南桀對著燕驀的那雙桃花眸,沉聲開口。

    這回燕驀倒是沒有反抗的意圖,瞧了一眼床上嬌柔無力的病弱人兒,默不作聲地起身放下妲己,朝門外走去。

    可他腳剛踏出門檻,身後就“碰”的一聲,木門就被重重關上。

    燕驀心下一沉,回過身來能透過窗紙,看到燭光映照出的床上和床畔兩個虛影,若遠若近,身形恍惚曖昧。

    他靜默瞧著屋內,麵不改色,墨徵性感的薄唇卻緊抿,眼神卻像夜裏獵食的貓頭鷹,陰鶩凶狠,渾然不知其右拳已經緊攥,青筋浮現。

    片刻後,一隻白鴿從遠處撲楞著翅膀飛到燕驀身前,他伸出手接住白鴿,二指輕撚,將一極小紙條,塞入白鴿細紅的小腳上所綁著小竹筒中。

    一切動作待完成,燕驀兩手抱住信鴿,用力將白鴿往空中一扔,白鴿翅膀撲騰,借力飛起,在天上盤旋打了幾個轉朝著遠處飛走。

    黎明,一聲雞鳴撕破村落夜晚的寂靜,天空逐步破曉,萬裏晴空即將映入人們的眼簾,白晝將黑暗緩緩向天邊逐。

    燕驀轉身透過窗戶紙看了屋內臥在床榻上的人影一眼,嘴唇微微地揚起,白衣飄然,踏著輕功朝日升的反方向而去,如同方才的白鴿,身影漸漸淡漠直到殆盡……

    屋內

    慕南桀守候在床邊,已經三個時辰了,此時的屋外早已大亮,村落農作或是去城裏趕集的農婦夫人們都手提籃子或拉著木板車,人流穿梭,很是熱鬧。

    可屋外再熱鬧,也傳達不到屋內,慕南桀節骨分明的大手緊握著正躺在床榻上女子的纖纖玉手,女子臉龐膚光勝雪,一頭烏發如雲鋪散,熟睡時仍抹不掉眉眼間攏著的雲霧般的憂愁。

    慕南桀左拐撐在床邊,支著下頦,就這麽一直靜默凝視著她,直到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微動像一片被風拂過的雲,投影在她優美而削瘦的麵頻上。

    那女子是要醒了,慕南桀心下欣喜萬分。

    離沅慢慢睜開了眼,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有多久,隻是這回睡夢中的妲己很不正常,莫名其妙說了慕南桀一大堆好話,雖然她說的含蓄,可離沅句句都是入了耳,隻覺著心煩。

    為何妲己姐姐也開始奉承那個狗男人了。

    想到森林裏昏迷前慕南桀最後與她說的那番話,離沅整個人就陷入了詭異的靜謐。

    偏偏在清醒前那一段思維將醒未醒處於混沌狀態時候,離沅迷迷糊糊覺著手裏熱乎乎的,整隻手像被人包裹住一樣,安心踏實。

    離沅細拳輕握,她仍能感受到掌心的餘溫,她下意識以為是慕南桀,可微微偏頭過去,慕南桀正站在離她數米遠的門口,背著身子瞧著外麵的風景。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離沅心中暗暗懊惱方才稀奇古怪的想法。

    慕南桀身形體壯,此回也沒穿外袍,離沅能瞧見他分明有力的背闊肌。許是察覺出離沅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慕南桀緩緩轉過身來。

    他三千青絲被發冠高高豎起,斜襟領口微微敞開,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柔軟而冰冷的薄唇,搭配在一起之後,猶如上帝手下巧奪天工的作品。

    離沅隻覺著他比他身後日頭正盛的日光更加閃耀刺眼。

    慕南桀的長相不似燕驀那般一眼望去絕色妖豔,他是那種男子氣息更重,站立在那裏如同一顆百年大樹,頂天立地,神采英拔。

    “醒了?”慕南桀開口,語氣如同往日一般淡漠。

    離沅不語,躬身支著床板準備起身,卻驀然察覺腿上還攜著上,這一起身,扯動了傷口,疼得她鑽心,秀眉微蹙輕輕“嘶”了一聲。

    “既然受傷了,躺著說話也無妨。”慕南桀見著離沅這模樣,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微微邁出半步卻又收回,說出來的話語氣仍是冰冰冷冷。

    聽到這話,離沅也不再逞強,放鬆身子重新躺了回去。

    “你且再休息一日,明日辰時我們出發趕路。”

    趕路?

    呸,這狗男人就是多變冷血的狠。

    剛還說自己受傷了,這轉眼明日又要趕路了,她現在這身子如何能啟程。

    不過離沅自然也不會把心裏所想,明白寫在臉上,依舊是語氣恭恭敬敬“妾,知曉了。”

    “你還想問什麽便問,寡人視情況而回答。”見到離沅一臉的欲言又止,慕南桀自然而然開口道。

    “燕驀呢?”離沅一雙桃眸眼波流轉。

    燕驀?怎麽好好的突然提到了他?

    這女人一開口就是別的男人,慕南桀頓時怫然不悅,揚眉瞬目,卻還是回答了離沅。

    “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