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排除的點，又從哪裏入手？”莊月英好奇問道。

    明珂回道：“跟回收空琉璃的大夥兒們接觸做交易的那個中年男子。”

    莊月英有些詫異：“他？”

    他身上能看出什麽來？

    明珂見到他的時候，雖然那個中年男人大半身體都掩在門口，跟明珂沒打幾個正麵，但從門後露出的隻片衣裳布料，也能大致判斷出布料不是太差。

    穿著打扮體麵、在鄭家出現，但身上卻看不到半點兒身為鄭家主人應有的氣場。而且通過莊月英這會兒提到的鄭家所有人裏麵，從年紀上也可以篩選出來，鄭家目前除了鄭二老爺，再沒有第二個這個年紀的中年男子了。

    幾個條件綜合起來，可能有的人選，就隻有兩種——

    “一種是鄭家的旁支，寄住在鄭家子侄們的長輩。”

    旁支們可能沒有鄭家三兄弟有出息，也跟普通人差不多了，但靠著鄭家小日子過得也還不錯，所以穿得體麵但沒氣場。

    “不過，”明珂停頓了一下，“我更偏信第二個可能性——那個中年男人是鄭家的管事。”

    有人收到了空琉璃罐後，隨時都有可能回來敲門，中年男子得趕緊過去開門。這就代表著中年男子，或者中年男子派了人守在那扇門的附近，時刻注意著那扇門。

    如果是第一種的話，到底隻是客人，而且是來看望自己孩子，不可能長住，對鄭家未必那麽熟悉，也不好在鄭家隨意走動，就更不可能自己、或者讓其他同夥一直守在那扇門旁邊了，而且回收了那麽多空琉璃罐，他們能放在哪裏呢？

    這些都勢必會引起鄭家下人的察覺。

    而且旁支想做這件事情，大可以換一個行動更方便的地方，反正他們不想叫人察覺，在鄭家做這種事到底還是冒險了些。

    但如果是鄭家的管事，這些阻礙瞬間都沒有了，並且很能理解，為什麽一邊不想被發現、一邊又要冒著風險在鄭家後門做這事兒。因為他是鄭家的下人，不能離開鄭家啊！

    莊月英說道：“你的意思不會是，做這件事情的人就是鄭家的管事吧？背著主子偷偷摸摸做這事兒？”

    “有這個可能。”明珂說道，“但不止這個可能。”

    除了鄭家的管事自己貪心，聯合鄭家的其他下人一起做這件事情；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他是聽從主子的吩咐辦事。

    回憶那個中年男人的年紀和穿著，想來在鄭家混得也不會太差，能夠吩咐他的，寄住在鄭家的子侄們怕是喊不動他的。

    在排除了鄭老太爺和鄭二老爺之後，剩下的能夠吩咐動鄭家管事的主子們，隻剩下鄭二老爺的兒女了。

    明珂說道：“所以最後結論，應該就是鄭家的少爺吩咐他做的這件事情。”

    莊月英愣了一下，毫不猶豫的直接反駁了：“不可能！”

    明珂挑了挑眉頭，“怎麽？鄭二老爺的那幾個兒子也有不可能出來經商、這件事情的必然原因？”

    莊月英微微歎氣：“鄭二老爺隻有一個兒子，是中年得子，現在才五歲。”

    明珂：……

    這還真不可能是他了。

    正當明珂對自己的推斷產生懷疑，在想還有沒有其他可能性的時候，就聽見莊月英又補充了一句：“鄭二老爺的長女也已經嫁人了，也隻剩下四個待字閨中的女兒……”

    明珂眼睛一亮：“女兒也行啊！”

    莊月英：？？？

    她懷疑她在病急亂投醫！

    莊月英沒好氣的說道：“鄭家的姑娘在府城是出了名的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言行舉止堪稱貴女中的楷模，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明珂認真的說道：“鄭老太爺的父親之前不是說過嗎，隻要家裏的孩子不從戎，做什麽都行，哪怕經商……”

    莊月英也認真的反駁：“那也隻是說說而已，而且說的是鄭家的男丁……他們怎麽可能會讓家裏的女兒拋頭露麵的出門做生意呢？”

    雖然鄭家說是家中後代可以從商，朝廷如今對商人也較為寬鬆，比起其他朝代對商人的歧視，這個朝代要寬容許多，但是這不代表書香門第、大家閨女就也可以從商了。

    就連明珂和明環她們，無父無母，家裏沒有經濟來源，都快要吃不起飯了，她們剛開始擺攤子的時候，都還被人用“拋頭露麵、丟人現眼、敗壞門風”來罵過；家裏就是做生意的莊月英，即便得到了父親和母親的許可，但她出來打理家族的生意後，外麵也還是有許多異樣的眼光，對她指指點點。

    她們周圍的環境已經夠寬鬆了，還遭遇到了這些情況，就更別提鄭家的女兒了。

    鄭大老爺和鄭三老爺都在朝為官，鄭家女也算是官眷，一言一行更要得體。

    尤其是在有了大房堂姐加入雍國公府這個成功例子之後，鄭家的女兒被管得更嚴了。

    鄭家人現在一門心思要重振當年的名望，絕對不可能允許家中女兒偷偷跑出來做生意，沾染這些銅臭味的。

    明珂聽完後，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麽一看，我還愈發肯定就是鄭家的小姐偷偷做的這件事情了。”

    莊月英無語凝噎，她今天還就跟鄭家的小姐過不去了是吧？

    明珂可不是胡說的，她有理有據的解釋道：“有能力吩咐鄭家的管事給自己做事，並且願意幫自己瞞著鄭二老爺，能做到這一點的隻能是鄭家的主子。同時還不敢聲張，隻能背地裏悄悄的做，又恰好與鄭家小姐的情況符合。”

    “如果是她們的話，這每一條情況，不正好都對上了嗎？於情於理，都說得通。”

    莊月英皺眉，她竟然被明珂說動了。

    現在明珂又提出了新的問題，就是：“鄭家有幾位小姐？你對她們都了解多少，你覺得有可能會是誰做的？能先縮短一下範圍，選出最有可能的幾個人嗎？”

    莊月英斜睨了她一眼，這次輪到她噎一回明珂了：“為什麽就非要是一個人在背地裏做的這件事呢？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她們姐妹幾個人，一起做的這件事呢？”

    “這……也不是不可以。”

    明珂眨了眨眼，“但你為什麽會這樣說？她們姐妹的感情很好，經常一起做同一件事情？”

    “其實我跟她們也不是很熟悉，”莊月英說道，“隻因為一件事對她們稍有了解，我也是通過這件事，才做出的這個判斷。”

    莊月英的“貴女圈子”，雖然也很給麵子的稱呼為“貴女”，但實際上遠遠達不到“貴女”真正的要求。她們的圈子其實都是商人的圈子，大家家裏麵都是做生意的，府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跟鄭家的小姐們所在的圈子，完全是兩個幾乎不太沾邊的圈子。

    再加上莊月英連自己能混的圈子，都被其他姑娘排擠了，就更別提鄭家姑娘所在的圈子了。

    “我能知道關於她們的一點事情，其實還是因為周鏢頭。”莊月英說道，“所以你剛才來的時候，我才會這麽問。”

    那個時候還沒有分析，她其實也沒有懷疑到鄭家小姐們的頭上去。隻是因為鄭家在老家府城的嫡係就隻有鄭二老爺一房人，而已經長大的、經常在外走動的，也隻有二房的那幾位小姐，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她們，進而扯上了周有楨。

    如果二房的兒子不是才幾歲的年紀，而是也十幾歲了，那麽大家想到二房，第一反應就會想到他了。

    莊月英也借著這個機會，將自己剛才的行為解釋了一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