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勾唇冷笑：“喜歡就一定要得到嗎？”

    他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月兒，還是在反問自己。

    昨夜的事，他雖然不記得了全過程，但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見到了沅子淩在一步步靠近自己，最後還握著自己的手。

    若他沒猜錯，當時那個模糊的身影，並不是沅子淩，而是月兒。

    這件事歸根到底就是他自己的責任，如果不是他心裏動了邪念，錯把月兒認成了沅子淩，就不會發生如此荒唐的事情。

    “王爺，奴婢不要名分，也不介意成為任何人的影子，隻求王爺讓奴婢侍奉在左右。”

    就算是以丫鬟的身份侍奉在顧言身邊，月兒也是千萬個願意，她想要的很簡單，就是每天都能看到顧言。

    “你不必為了本王委曲求全，本王既然做了，就會負責任，隻是你身份特殊，本王能做的也隻是把你收做姨娘，給你榮華富貴。”

    顧言頓了頓，繼續說：“但你要考慮清楚，本王不會愛上你，也不會為了你留在京都，更不會帶著你遊山玩水，你的生活跟活寡婦沒有兩樣，這就是你進楚王府的代價。”

    月兒哭著說：“我不願意做楚王府的姨娘，我要做王爺身邊的貼身丫鬟。”

    “不可能，本王不需要貼身丫鬟，你隻有兩個選擇，銀票還是姨娘的身份，本王給你一天時間做選擇，考慮清楚，告訴寒風。”

    顧言說話間，已經把衣服穿戴整齊，話音落下，他便轉身向門口走去。

    剛打開房門，顧言就看到寒風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

    “昨晚你一直站在這？”顧言沉聲問道。

    寒風沉默地點了點頭。

    “你聽不到房裏的動靜嗎？”

    寒風如實稟報：“卑職聽到，隻是當卑職進去的時候，王爺已經對月兒姑娘做了不該做的事，卑職就算阻止，也來不及了。”

    顧言隻覺得心氣鬱結，厲聲吩咐：“回府。”

    就在顧言和月兒鬧得不歡而散的同時，顧灝和沅子淩正在依依不舍地道別。

    “王爺，你軍務繁多，我留下來陪你兩天，好嗎？”

    沅子淩其實根本不想走，她想留在軍營裏陪伴顧灝幾日，但顧灝卻執意讓她回府，正值寒冬，夜晚的軍營寒風刺骨，就算在顧灝的懷裏入眠，沅子淩都冷得瑟瑟發抖，這種惡劣的環境，顧灝讓她體驗一晚，都心如刀割，又怎麽會答應讓她在這受幾天的磨難。

    “乖，回府等本王，晚上本王一定回去。”

    沅子淩連忙搖了搖頭：“王爺來回奔波太辛苦了，還是過兩天再回府，兩天不見你，我能忍得住。”

    “本王忍不住。”說完，顧灝看向顧軒，叮囑道：“顧軒，路上照顧好你五嫂，剛才起床，她就開始有些手腳乏力，怕是昨晚著涼了，回京以後，讓燕嬤嬤找大夫去府裏幫她診脈。”

    沅子淩笑道：“王爺，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我了。”

    顧灝用指關節輕輕地叩了叩沅子淩的額頭，溫柔地說：“你能照顧好每一個人，就是照顧不好自己，讓本王怎麽能不擔心？”

    沅子淩反駁道：“那還不是王爺寵出來的，反正你寵壞了，就要負責任。”

    顧灝笑道：“好，本王一定負責到底，但你現在聽話，回府後不許亂跑，乖乖在府上休息，等本王回去。”

    經過不斷地勸說，沅子淩才肯乖乖地走上了馬車，直到午時馬車終於從軍營出發回京都。

    兩個時辰後，顧軒將沅子淩安全地送回了顧王府，還不忘顧灝的叮囑，非要把沅子淩親自送回了明月閣，看著她走進房間，才安心地離開。

    沅子淩剛換好衣服，準備睡一小會，七七卻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王妃，月兒姑娘在後門求見。”

    沅子淩思忖了一會，輕聲說：“帶她進來。”

    昨日因為顧言的事，沅子淩憤怒至極，就連月兒都遷怒其中，現在冷靜下來，她覺得這事根本與月兒無關，她應該當麵給月兒道歉。

    沒多久，七七就帶著月兒走進了房間。

    月兒禮數周全地對著沅子淩行了個禮。

    “民女見過顧王妃。”

    “月兒姐姐快請起，我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沅子淩連忙扶起月兒，“昨日我被仇恨衝昏了頭，才會遷怒於你，希望你能原諒我。”

    月兒驚愕的望著沅子淩，她萬萬沒想到，以沅子淩這麽高貴的身份，竟然會主動對她這麽一個青樓女子認錯，這種胸襟，讓她難以置信。

    “顧王妃，別這麽說，民女承受不起。”

    “月兒姐姐，我們是朋友，你別太見外了，快請坐。”沅子淩拉開一張凳子，邀請月兒入座，然後還親自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月兒斟酌了一會，開口問道：“既然我們是朋友，那我能叫你一聲子淩嗎？”

    沅子淩淺淺笑道：“當然可以。”

    得到沅子淩的允許，月兒露出了釋然的微笑，但很快，她就收起了笑容，難為情地看著沅子淩。

    “月兒姐姐，是想幫楚王說情？”見月兒猶豫不決，沅子淩直接問道。

    對於沅子淩的直接幹脆，月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片刻，月兒還是緩緩地開口。

    “子淩，其實你和顧王都誤會楚王了，他是做了傷害顧王的事，但他是身不由己的。”

    沅子淩看向月兒，眼神裏夾帶著一絲絲痛苦：“月兒姐姐，每個人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這不能當成傷害別人的理由，而且，那不是普通的傷害，而是致命的傷害，若不是顧王殿下福大命大，早就變成閻王殿裏的冤魂了。”

    一想起，顧灝被最親密的兄長背叛和陷害，沅子淩就很想陪伴在顧灝的身邊，用自己的熱情去融化他那顆被冰封的心髒。

    此時的沅子淩對顧言隻有滿腔的怨氣，月兒明白就算她告訴沅子淩真相，沅子淩也未必會相信，隻會覺得她在為顧言辯解。

    “子淩，你捫心自問，在你心裏，顧言真的是一個偽君子嗎？他害過你嗎？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在補償顧王殿下，或許他做得不夠好，但他在盡力了。”

    沅子淩看了看月兒，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她拿起一個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碎成四分五裂。

    看著地上的碎片，沅子淩若有所思地問：“破鏡能重圓嗎？”

    月兒愣了愣，明白了沅子淩的用意，她是想用地上的碎片告訴月兒，一段關係破裂了，就算努力修複，還是有顯而易見的裂痕。

    “我明白了，不管楚王怎麽做，你們都不會原諒他的。”月兒慘笑了下，過了良久，她忽然開口說，“對了，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楚王要收我做楚王府的姨娘。”

    沅子淩驚愕地凝望月兒，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所以她沒有一點心理準備，不過想到月兒一直深愛著顧言，能等來這一天，沅子淩也為她感到開心。

    “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了。”

    月兒冷笑道：“這有什麽好恭喜的，不過就是一個虛名，得到了他人，卻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得到他的人？”沅子淩驚訝地重複了下。

    月兒眼裏閃爍著悲涼的淚光：“昨晚他喝多了，抱著我喊別人的名字，不過我不在乎，我愛他，所以就算做別人的影子，我也心甘情願。”

    沅子淩心下一顫，月兒說顧言抱著她喊著別人的名字，沅子淩第一反應就是顧言把月兒當成了傅貴妃。

    “你知道了？”沅子淩小心翼翼地詢問。

    月兒苦笑：“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既然知道楚王心裏另有所屬，還把自己搭進去，值得嗎？”

    在沅子淩心裏，不管是傅貴妃還是月兒都是她的朋友，她不想看到她們任何人過得不幸福。

    但傅貴妃已身為顧言的皇嫂，從談話間，她雖然還能感覺到傅貴妃對顧言餘情未了，但兩人的身份，注定了他們隻能把深情暗藏心底。

    “值得。”月兒堅定地說。

    “那我祝福你。”除了祝福，沅子淩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女人一旦認定了一個男人，就算明知道是飛蛾撲火，也無怨無悔。

    月兒卑微地說：“入府的那天，如果你和顧王殿下賞臉，就來喝兩杯，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如果你不嫌棄，我希望你以朋友的身份，來祝福我。”

    “月兒姐姐，你等我一下。”

    沅子淩突然走進了寢室，過了一會，她捧著一個精致的木盒走了出來。

    “這是我前幾日從店裏挑的首飾，現在送給你當賀禮，祝你和楚王，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這套首飾，沅子淩本來是為小九挑選的，沒想到今日竟會送給了月兒，更沒想到月兒最後會成為楚王府的姨娘。

    月兒雙手捧著木盒，感動地說：“謝謝你的好意，那我就冒昧收下了。”

    沅子淩沉吟道：“月兒姐姐，你現在還住在清風樓嗎？”

    月兒搖頭，輕聲說：“就在兩個時辰之前，楚王就派人來清風樓幫我贖身了，還安排了我在郊外的別院居住。”

    沅子淩欣慰地笑道：“那就好，如果你需要什麽幫助，隨時來找我。”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我送你出去。”

    走出顧王府的後門，沅子淩看到後門停著一輛掛著楚王府木牌的馬車，而趕車的人正是顧言的貼身護衛，寒風。

    因為寒風多次出手相助過沅子淩，所以她還是禮數周全地走了過去跟寒風打了個招呼。

    然而就在沅子淩打完招呼，正準備轉身回府的時候，忽然一抹黑影手持長劍從高空而落，劍尖直指沅子淩的喉嚨。

    寒風見狀，一把推開了沅子淩，拔出腰間的佩劍阻止黑衣人傷害沅子淩。

    突然，從天而降又出現了幾個黑衣人，寒風連忙護在沅子淩的身前，吩咐月兒：“月兒，保護好顧王妃，其他人交給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