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多多從中挑選了幾條看上去最肥美的魚。

    去鱗去腮。

    幹勁利落。

    如果她去菜市場殺魚，一定是菜市場最靚的崽！

    她將殺好的魚丟打給夜荻：“你去洗吧！”

    因為餘多多手上還戴著手套，不會傷到手。

    餘大嬸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覺得那麽有靈氣的魚，餘多多還因為嘴饞殺了，有點看不過去。

    他們年輕的時候吃過很多苦頭，但是少年的善心還是刻在他們的骨頭上的。

    孩子們就比較純粹了，他們都在很積極地去找木頭。

    大冷的天，想要找枯萎的樹枝還算是好找。

    夜荻看著孩子大人都不在他們兩人的身邊，他有點不安地湊過去，壓低聲音：“媳婦，你這還好吧？”

    “我這挺好的，你這是怎麽了？想要說點啥？”

    “你的手不是有傷口嗎？我有點擔心你的手！”

    “哈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是醫用手套，質量杠杠滴，沒話說了。”餘多多將自己的手遞給夜荻看。

    “那就行！其實我殺魚也很利索，你完全就沒有必要自己親自下手。”

    “嘿嘿，我這不是害怕你殺習慣了嗎？再說了，清洗的工作都交給你了，我又碰不到什麽水！”

    話是那麽說，但是夜荻心疼自己的媳婦。

    在場的長輩們也不是幹活的能手。

    餘多多將自己的照相機丟給老太太們，讓他們隨便玩，反正這一次出門，她帶了七八卷的膠帶，夠他們霍霍了。

    天天戴著厚厚的手套，腦袋戴著虎帽，鼻子也紅彤彤的：“甜甜，你看前邊那個是不是小白兔？”

    甜甜看了一眼，卻很淡定地將天天攔住：“是，但我們是小孩子，就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回去和娘他們說，再說了，光是湖裏的魚就夠我們吃了，走吧。”

    天天有點懵懂，結果不小心撞到了大樹，裏頭的果子就從上頭都掉下來了。

    “甜甜，果果……”

    甜甜站住，看了一眼，淡定地說：“應該是哪個小動物留下來過冬的，我哥之前也經常偷偷地去偷小動物過冬的食物！”

    “那要不然我們還是別拿了，他們沒吃的，會餓死的！”

    “你將這些裝你的帽子裏，拿回去給爹娘他們看，讓他們做決定吧，我們管不了那麽多！”

    甜甜說話的時候有點冷漠，完全就沒有在餘多多他們麵前的呆萌，倒像是有夜荻的影子。

    天天很聽話地去撿起來。

    兩人手拉手回去的時候，其他去撿樹枝的孩子已經回來了，還琢磨要不要去找他們呢，看到他們兩回來，他們還有點驚訝。

    “哇塞，你們居然還帶回來了凍的梨子和柿子？”

    “嗯，不知道是哪個小動物過冬的食物，娘，我們厲害吧！”甜甜一臉討賞地看著他們。

    餘多多手上的動作沒停，在翻找合適串起來的木棍，聽到這話，“是挺厲害的，不過應該不是小動物，是哪個小饞貓想要吃獨食藏起來的！”

    “什麽！居然有人那麽笨？”甜甜一臉地震驚，看看帽子裏的梨子：“有好吃的，應該和家裏人分享的！”

    天天聽到這話，很認真地說：“對，甜甜，我好吃的，都給你吃！”

    美美看著自己弟弟的傻樣子，忍不住捂臉，怎麽說呢，真的太傻了，特別是和差不多年齡的甜甜比較起來。

    餘多多笑道：“哈哈，不是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有家人的！”

    甜甜似懂非懂，天天是完全不懂。

    餘多多也沒打算繼續說了，她轉頭看向那幾個孩子，笑道：“美美，你來負責看著這些水果化凍吧，這幾個果子就留給爺爺奶奶他們吃。”

    “好！”美美點點頭。

    愛國這個時候開口：“娘，我發現林子裏有野兔子和雞，我去抓！”

    “行呀！快去吧！”餘多多很放心地說，她之前和愛國進過林子，這小子對山林很熟悉，如果不是有夜荻帶著，他將來還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獵手。

    “要看好弟弟妹妹，千萬不要戀戰，啥子東西都不如你們重要，明白了嗎？”

    “好！”

    老太太他們對視一眼，決定：“多多，我們也要去和孩子們一起玩！”

    “行呀！”

    四位長輩也走開了。

    餘多多沒多想，認真地開始烤起魚。

    焦香的味道一下子就傳開了。

    餘多多將第一串遞給美美：“你來嚐嚐看我的手藝有沒有下降？”

    “好的，阿姨！”美美看著麵前金黃焦脆的魚默默地咽了口水，放到鼻子下，聞了一下。

    真的好香，比家裏的香煎魚還要香。

    她張開嘴巴，輕輕地要了一下魚的背部，這是魚身上最為焦脆的地方。

    上頭的肉是最瘦的，也是最為好吃的。

    一點都不柴，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和樹枝自身的香味，對了，調料的味道也有，但是不重。

    “好好吃，阿姨，你也吃呀！”

    “行！”餘多多也不客氣，直接大口地啃了魚的腹部，裏頭的魚油已經烤出來了，特別的香。“比我想象之中好吃，夜荻，你快過來一起吃！”

    反正其他人還沒有回來，所以他們幹嘛要將這些魚留下來不吃，等著其他人呀。

    而且這魚不能放，再放一會兒就焦了。

    夜荻走過來，就著餘多多手裏的魚啃了一口，“特別好吃！”

    “邊兒去，趕緊自己去拿一跳，別那麽膩歪！”

    夜荻黑漆漆的大眼睛裏直勾勾地看著餘多多，嘴裏帶著一抹淺笑，地上的火光映射在他的眼簾之中，多了幾分邪氣。

    餘多多抖了一下雞皮疙瘩，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在：“吃你的！”

    “好！”

    一邊無辜吃魚的美美：救命，她好想走人呀，這都是什麽人間對話。

    倒是餘大嬸他們不遠不近地跟在孩子們身後。

    餘大嬸有點感慨：“看著孩子，我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第一年在鄉下的時候，我又饞又餓，家裏吃的，就一碗米湯，真的是一粒米都沒有的那種。”

    “我哪個時候好像是挖著各種樹根煮水喝！”方老太也回憶了起來，哪個時候還要被人批鬥，她和丈夫都要挨無數的罵，幹無數的活，她有時候都想死了，可是一轉頭看著消瘦得不成人樣的丈夫，她隻能咬牙堅持活下來了。

    她死了，丈夫肯定不想要活了。

    她心中無比清楚這一點，不隻是對方很愛自己，那就隻是一種信念了。

    天地之間，隻有他們兩個親人。

    在兩個人特別苦的時候，她都無比地慶幸孩子走得早，不需要吃這種沒有盡頭的苦。

    雖然……

    她的目光落到方飛的身上，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淚光，因為她很快就收拾自己的情緒，站在她旁邊的餘大嬸沒發現。

    “幸好我們都熬過來了，熬不過來的人大概就變成了一捧土了吧！”

    “是呀……”

    餘坤撞了一下方時的肩膀，笑道：“老大哥，我們當初認識好像就是那年冬天我病得半死，還是你一手給我拉回來的！”

    “嗯，所以你哪個時候老是偷家裏的糧食給我，你差一點就沒有活過那個冬天！”

    “我本來就差一點病死了，你們給我延遲了幾天活下來，我已經要偷著笑了。”餘坤一點都沒有抱怨，他當時偷家裏的糧食接濟方時兩口子，被他爹娘發現了，差一點就被人揍了個半死。

    可就算是這個樣子，他逮著機會就偷拿。

    偏偏他爹娘還不能將這個事情說出去，要不然被人發現他們家和壞分子有什麽勾結，他們一家就全完蛋了。

    餘坤當時還直愣愣的，還是方時看不過去，點醒了他，他才沒有明著送。

    “你還好意思說？你當時拿糧食過來，我還以為是你私人的糧食，結果發現你被打個半死，我有多內疚？”

    大過年的，大家都忍不住記起當年的事情。

    “其實那些糧食還真的是我自己存的，是我讀高中的時候學校獎勵給我的，就是希望我好好讀書，別被現實打擊了，當時學校還打算讓我去當老師呢！”

    最後他當然沒去成，因為後來的老師也被弄了。

    “……”方時用力地拍了一下餘坤的肩膀，兩兄弟對視一眼，兩人都還記得當時的苦。

    他們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就一起大笑出聲：“我們　果然是老了，都開始會回憶曾經發生的那些亂七八槽的事情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