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前，又有幾波過來給曉雨曉雪送東西的，大家無一列外的用很感興趣的目光看著鍾思睿。

    天色晚了，大家都在家中吃團圓飯，程家的院子才算是安靜下來。

    廚房裏麵已經做好了很多的菜，大舅大妗子還有他們家的程亮端著在家裏做好的菜也過來了，姥姥擺了兩張桌子，炕上一桌炕前一桌。

    程軍在縣城工作，是個片警，越是到了節假日工作越是忙，畢業分配到單位之後，已經好幾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在家裏過年。

    程亮在家過了年明天一大早要回去上班，下午到家的，姥姥非常的高興，家裏就這兩個孫子，從程亮工作到現在，終於能夠在家裏過一回年。

    待到大家都坐下，小舅端著酒杯，說：“來，大家先舉起酒杯，為了新的一年。”

    喝了酒之後，程亮手機響了起來，程亮拿出來一看，抓著手機就去了外麵，屋子裏的人麵麵相覷，曉雨覺得一顆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有些無措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鍾思睿，鍾思睿握著曉雨的手，使勁的捏了捏。

    鍾思睿的手寬大溫暖，曉雨的心才覺得慢慢的落下來。

    程亮在外麵簡單的說了幾句，轉身進屋，看著坐在屋裏看著自己的親人，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姥姥見狀，趕緊站起來說：“亮亮啊，是不是有任務？沒事沒事，你工作要緊，奶奶給你拿些吃的，你帶著去跟同事一起吃好不好？”

    程亮紅著眼眶點了點頭，曉雨說：“哥，我送你去。”

    程亮說：“領導打電話，讓我趕緊歸隊，實在是”

    姥爺說：“好了，我們能夠理解，來，趕緊收拾東西 走吧。”

    程亮答應一聲，那邊姥姥跟大妗子已經去廚房拿東西了，曉雨正在穿外套，鍾思睿見狀，自然是要陪著一起的，曉雨對殷季航說：“哥哥，你在家裏等一下，我跟鍾思睿去送我哥。”

    殷季航點了點頭，曉雨看姥姥跟大妗子提著兩大包的東西出來了，趕緊去外麵發動車子，程亮穿好外套，戴好帽子，站在院子裏，看著從屋子裏出來的親人們，抬起胳膊敬了一個禮，轉身就往大門口走。

    車子開出很遠了，就著路邊路燈的光，曉雨還能夠從後視鏡裏麵看到站在胡同口的眾人。

    剛才在家裏曉雨沒有問，這會車上隻有三個人，曉雨問道：“哥，情況很不好嗎？”

    程亮皺著眉頭，看著車窗外麵一閃而過的景象，說：“不是很好，我們被要求必須馬上歸隊，不管是休的什麽假，曉雨，我參加工作已經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

    曉雨說：“哥，你別擔心，不會有事情的。”

    程亮說：“你跟小鍾打算怎麽辦？”

    曉雨說：“我們打算過了年就回Q市去，誰知道後續會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是經過零三年的人。”

    程亮說：“要相信國家。”

    曉雨笑著點了點頭。

    從程家村去縣城有四十多公裏的路，路況好，路上又沒有行人車輛，曉雨開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程亮工作的派出所。

    派出所裏麵燈火通明，院子裏好幾輛車還開著車燈，程亮提著東西下了車，關好車門之後叮囑開著車窗的曉雨：“曉雨，路上慢些開，注意安全。”

    曉雨點了點頭，說：“哥，你也是。”

    曉雨開車往回走，路上鍾思睿說：“曉雨，我看情況有些不好，明天咱們就走吧。”

    曉雨說：“我也覺得咱們現在走比較好，萬一到時候封了路，咱們就是想要走也走不了了啊。”

    鍾思睿說：“不知道機場的飛機還飛不飛，大哥說他要趕到京城去的，京城的公司裏麵隻有思行大哥一個人盯著，大哥不放心。”

    曉雨說：“實在不行讓大哥開我的車走就是了，我沒聽說高速要封了。”

    鍾思睿說：“回去了再商量一下就是。”

    回到家裏，姥姥跟大妗子看到倆人回來了趕緊去廚房熱菜。

    熱氣騰騰的菜端上桌之後，已經是八點多鍾了，房間裏的電視開著，曉雨看了看氣氛顯得有些沉悶的春晚，對姥姥說：“姥姥，我跟鍾思睿商量了，明天我們就走。”

    姥姥點了點頭，說：“能走就趕緊走，萬一都封起來了，想要走都走不了了。”

    曉雨看了看殷季航，殷季航說：“姥姥， 那我明天跟曉雨他們一起走。”

    姥姥說：“你是回京城還是去Q市呢？”

    殷季航說“我得回京城，公司那邊得有人坐鎮。”

    姥姥說：“那明天一早我給你們下餃子吃，過年總得吃碗餃子才行啊。”

    曉雨看了看程愛蓮，程愛蓮一臉的不舍，說：“阿姨，您跟曉雪打算怎麽辦？”

    曉雨臉上帶著明顯的慌亂，原來她沒有覺得有什麽的，但是經曆了表哥程亮突然歸隊，姐姐跟姐夫要大年初一就往回趕，還有哥哥，要去京城，她覺得自己一下子沒有了依靠。

    程愛蓮說：“我原本是打算在你姥姥家住一段日子的，後麵也不知道會怎麽樣，我就在這邊待著吧，能待到什麽時候待到什麽時候，我在這邊你也能夠放心。”最後一句是最重要的。

    曉雨點了點頭，說：“阿姨，您能這樣想，我很高興。”

    程愛民說：“既然這樣決定了，那明天我陪著三姐回去收拾收拾，把一些需要帶過來的行李帶過來。”

    曉雪拉著曉雨的手，說：“姐姐，那我怎麽辦？”

    曉雨說：“曉雪，你就安心的陪著阿姨在姥姥家，照顧好阿姨，照顧好你自己就是了。”

    曉雪說：“姐，我同學跟我說的很嚇人，真的那麽嚇人嗎？”

    曉雨說：“曉雪，覺得嚇人隻是因為你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東西，等到你知道了，就不覺得害怕了，你在姥姥家，有阿姨，有姥姥姥爺，你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曉雪點了點頭，說：“姐姐，你放心就好，我一定會照顧好姥姥姥爺還有我媽的。”

    事情已經說定了，看看時候不早，大舅大妗子幫著姥姥收拾了桌子之後，就要準備回家去。

    姥姥拉著大妗子，說：“老大家的，別擔心，咱們程亮沒事的。”

    大妗子歎了口氣，說：“娘啊，您也不用勸我了，我們倆呀，都習慣了，程亮這個職業不就這樣嗎？”

    姥姥說：“你能這樣想就對了，明兒一早你們倆來吃餃子。”

    餃子  是早就包好的，這會放在院子裏凍著呢。

    大妗子答應一聲，就跟大舅走了。

    姥姥站在院子裏，聽著外麵或遠或近的傳過來的零星的鞭炮的聲音，微微的歎了口氣，清冷的空氣順著氣管到了肺裏，姥姥覺得渾身一震，清涼了很多。

    程愛蓮從廚房裏出來，看到姥姥站在院子裏，走過來說：“娘，您站在這裏做什麽？”

    姥姥說：“愛蓮啊，我就是覺得，人這一輩子，其實挺不容易的。”

    程愛蓮想到自己意外去世的愛人，覺得嗓子裏好像是堵了很多的東西，讓自己說不出話來，心裏的酸澀一下子衝到了眼睛，使勁的眨了眨眼睛，才算是把那股子的酸澀眨沒了。

    姥姥看到程愛蓮低著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說：“娘知道你心裏苦，可是這個世上，誰活的不苦呢？孩子，人總是得往前看才是啊。”

    程愛蓮帶你了點頭，說：“娘，我知道，過了年上了班我就去找領導，我把工作調回來，我跟您還有爹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姥姥說：“我們老了，總是想要看著我們的孩子活的如意才是，當年娘知道你是不想離開學校，不想離開講台的，愛蓮，你聽娘的，別管別人怎麽說你，你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好不好？”

    程愛蓮聽了姥姥的話，眼睛裏有些迷茫，姥姥說：“趁著在家沒什麽事情，你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自己想要做的是什麽。”

    那邊鍾思睿跟曉雨在收拾東西，回來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多，兩個人一個行李箱就都裝起來了，曉雨看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對鍾思睿說：“原本我還想著，明天帶著你在村子裏走一圈，讓村子裏的人都認識一下你呢。”

    鍾思睿笑著說：“我看你是想看我出糗才是。”

    曉雨笑嘻嘻的說：“我就是想要看看，平時你總是這麽不動聲色的樣子，萬一遇到讓你大驚失色的事情，你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啊。”

    鍾思睿說：“你沒有覺得這樣其實很無聊的嗎？”

    曉雨笑著說：“沒有啊，我沒有覺得無聊啊，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你會不會生氣啊？”

    鍾思睿說：“生氣倒不至於，隻是覺得你無聊，杜老師，這樣的人生可是很可怕的呀。”

    曉雨躺在床上，柔軟的床墊讓她舒服的呻吟出聲，說：“人這一輩子不能總是充滿了什麽希望啊，努力啊，適當的停下腳步，做些無聊的事情，也算是豐富一下我們在人生不是？人生百態，酸甜苦辣鹹，總得都去嚐一嚐才行啊。”

    外麵有人敲門，曉雨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鍾思睿開門之後，看到時殷季航，趕緊請殷季航進屋裏坐。

    殷季航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看到因為躺在床上頭發有些淩亂的妹妹，心裏很是不舍。

    曉雨看殷季航進來之後就盯著自己看，也不開口說話，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鍾思睿，鍾思睿趕緊給殷季航倒了一杯說。說：“大哥，你喝水。”

    殷季航接過水杯，說：“我剛才從網上定了去京城的機票，從W市坐車，上午九點的，你們兩個把我送到Q市火車站。”

    曉雨趕緊答應下來，殷季航說：“曉雨，這次分別，下一次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這樣在一起，哥哥有幾句話要交代你，你跟鍾思睿一定要好好的經營好你們的生活，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哥哥沒有別的期許，就是盼著你能過的幸福。”

    殷季航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通話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倒是讓曉雨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到躺在床上，熄燈準備睡覺了，曉雨還覺得殷季航是不是還有話沒有跟自己說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