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山腳湖邊繼續前行，偶爾會見到破落的村子，已經沒有人居住得那種。

    在一個湖邊斷崖的地方，小言羽看著被風撫起皺紋的湖麵，說道："好漂亮。"

    陳陌也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甚是好看，好像自己的胸襟都變得跟這湖麵一樣廣闊。

    "走了。"陳陌伸手把她從一塊石頭上接了下來。

    看過了太湖，走下斷崖，他們得稍微繞一點路，此時的湖岸全是斷崖，偶爾會聽到鬆動的巨石從崖壁上脫落，砸入平靜的湖麵，掀起層層巨浪，最後被太湖那壯闊包容。

    "天冷了。"

    走在小路上，陳陌冷不丁說道。

    "怎麽辦？"

    小言羽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他們出來的時候，天還熱，就這麽點衣服，是過不了關寒冬的，而且上次也沒有從鏢隊那裏拿走銀子，覺得太累贅了，後來走過幾個小鎮的時候，才發現，銀子很重要。

    一個隻在深山中待過，剛走出深山的人，不知道了解銀子的重要性。

    一個知道銀子重要性，卻置之不理，方到用時方恨無。

    若是陳陌一個人或許無所謂，他有兩套衣服，套在一起，湊活湊活就能熬過去，可是小言羽就不行，她身子弱，扛不了。

    "搶。"

    陳陌淡淡的說道。

    "陳陌！"小言羽有些憤怒道。"你又打算做什麽壞事，這裏可都是連溫飽都艱難的百姓，你下得去手嗎？！"

    "搶，山上那些土匪。"

    聽他這麽一說，小言羽臉上的怒意消失了，她不喜歡陳陌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而且陳陌打殺起來，必死人，不管對麵是不是罪大惡極之人。

    但是此時說土匪，那就不一樣了，對於她來說土匪就是一群殺人眨眼的，就像那次截殺郭家的那幫人，那樣的人，死在陳陌的刀下，好像並沒有什麽不妥。

    "聽小泥鰍說那些土匪很厲害，就連官府的人都不放在眼裏，你打的過？"小言羽問道。

    "不知道。"

    陳陌不確定，他隻是一境，一個稍微強大一點的一境，並不是萬人敵。

    "那算了，萬一打不過，連最後得衣服都別搶去了，那就真的要凍死了。"

    又走了半日，看見了一個小村？不，可能連村子都算不上，約莫就兩三戶人家，簡直比當初見小言羽的村子還要寒磣。在村落的旁邊倒是有著一些被開墾出來的土地，土地上已經沒有什麽東西，估計冬天快要來了，村民把菜地裏的東西收走儲存起來了。此時的天氣尚早，一個佝僂的身影正拿著一個鋤頭在這土地上刨著什麽東西。

    陳陌帶著小言羽向著村舍走過去，而那忙著收拾的東西的老農看見有人來，也停下了手中的東子，仔細瞧著，畢竟對於他們這個地方來說，一般不會有人到來，這裏也不是什麽的必經之路。

    “老伯，您在挖什麽呢。”小言羽主動搭話道。

    “沒什麽，就是看看還能不能挖出點什麽，順便鬆鬆土。”老農嗬嗬笑道，臉上的皺紋表露著他的滄桑。“小娃娃，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我們從那邊來。”小言羽指了指太湖的方向。

    “那邊嗎？”老農看了看小女孩指的方向，然後繼續說道：“那你們這是要到哪裏去？”

    “額~”

    “老伯，你知道最近的小鎮往哪裏走嗎？”這時候陳陌說話了。

    “這，你們要去鎮裏嗎？最近的小鎮不遠，但是這路有些難走。”然後老伯指了指一個方向，說道：“本來穿過這裏繞過那個山頭就到了，可前麵因為夏天的大水，湖裏的水倒灌進這裏，把這裏淹了，雖然現在看不到水，但裏麵的都變淤泥地了，走不得人，得繞一個大圈子。”

    老農細細的說著這裏的情況，陳陌也從遠處的地方觀察過這裏，確實和老農所說。

    “那得走多久？”

    “你們要去小鎮的話估計今天是到不了了，走夜路的話，你們兩個小娃娃是走不得的，這山裏危險的很。”老農搖了搖頭。

    “去嗎？”小言羽看了看身邊的陳陌。

    陳陌看了看，還沒說話，老伯就說道：“小兄弟，你們是外地來的嗎，我在那邊從未見過你們啊？”老伯邊說邊直指他們來的方向。

    “算是吧，我想到處看看，就讓我哥帶我來了。”

    “你們兩個小家夥也是大膽，這麽莽撞就隨便亂逛，不怕家裏人擔心嗎。”老人擺出一個長輩的姿態責備著。

    “家沒了。”小言羽笑了笑說道。

    “這....”老農有些愕然，家沒了？說得這麽輕鬆？“你們真的要去小鎮？”

    “謝過老伯。”陳陌道了聲謝，便帶著小言羽繼續趕路。

    “再見老伯。”小言羽對著老伯揮了揮手。

    兩人沒走出多遠，就聽見老伯在後麵喊道：“小娃娃，要不今天就在這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吧，後麵可沒有什麽可以休息的地方。”

    “陳陌，要不今天就在這休息？”小言羽看了看陳陌，畢竟有個遮風的地方好過風餐露宿。

    “隨你。”

    小言羽高興的轉過頭，看著老伯，說道：“方便嗎？”

    老農笑嗬嗬的說道：“有什麽不方便的，來來來，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老農熱情的把兩人領到他的住所，然後吆喝了一聲：“老伴，有客人來了。”

    不久，一個老嫗從簡樸的房舍中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

    夜晚的風，一天比一天涼。

    這裏居住著不僅老農夫婦兩口人，還有四口人，一個兒子，此時他兒子不在家，而是和鄰居，不是指這裏的鄰居，而是陳陌來的那個方向的那些人，進山打獵去了，至少也得明天回來。一個兒媳，也是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還有兩個也是一對年邁的老夫婦。

    好不容易有客人來，他們都很熱情，而且還是這麽小年紀的客人。

    幾人圍坐在一個大鍋旁邊，鍋底下有火燒著，讓鍋裏的東西不至於冷掉。

    鍋裏也沒有什麽山珍海味，就一些已經沒有什麽肉的骨頭還在熬著，讓湯水不至於這麽清淡。

    “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家裏的肉剛吃完，我家男人正在山裏找著呢，若是你們晚來一天，估計就能吃上了。”老夫有些抱歉的說道。

    其實農村不一定沒有吃的，像他們住得那麽偏僻的地方，若是能有個把精壯男子在，會打一些獵，還是能吃上肉的。

    “不礙事不礙事，我這裏有。”說著小言羽從包袱裏去取一些他們還沒有吃完的肉塊，放到了鍋裏，根本不給這些村民拒絕的機會。“沒事的，我哥挺會打獵的。”

    幾人看了看樂觀的小女孩，又看了看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少年，心裏感歎著：真是一對奇怪的兄妹。

    一頓簡單又溫暖的晚餐過後，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邊聊著天。

    “你們怎麽住在這裏呀，聽說這裏有土匪呀？”吃飽了暫時沒有睡意的小言羽開口問著。

    “我們一直住在這裏，原本周圍還有幾戶人家的，但都去其他地方謀求生路了，我們比較戀家，沒舍得搬走，等想走的時候，都已經走不動了，幹脆就不走了。”今日的白天搭話的老農說道。

    “我們那兒子孝順，為了照顧我們幾個老家夥，就也沒走，唉，是我們拖累了他們夫妻倆。”老農的老伴說道。

    “娘，別這麽說，照顧你們是天經地義的事。”婦人說道。“其實這裏也沒什麽不好的，深山裏的土匪也不會來打劫我們，我們這要啥沒啥的，浪費他們力氣。”

    說到這裏，在座的幾個老人都笑了，小言羽也跟著笑了。

    “小女娃，明天之後趕緊去找一個安身的地方過日子吧，別到處瞎晃悠了，土匪雖然不會打我們這要老骨頭的主意，但是你們就不一樣了，到時候碰見了，把你們抓走也不是不可能。”一個老嫗勸說著。

    “抓我們幹什麽，我連刀都拿不起來，你再看看我哥，瘦不拉幾的，一陣風都能把他刮走。”小言羽不以為意的說道，又拍了拍在挑弄著火焰的陳陌。

    陳陌看看起來確實不是那種一看就是有力量的人，小言羽還問過他：“為什麽你這麽瘦弱，能有這麽大的力量？”

    陳陌回答了一個看似答案又不是答案的話：“練武。”

    “你這小娃娃，還真是什麽都不怕，聽爺爺奶奶們的話，別在外麵亂闖了，別以為聽了幾個江湖話本就覺得俠義之士到處是，那都是騙人的。”一位老奶奶摸了摸小言羽的腦袋。

    .......

    夜深，老婦為陳陌兩人找了一個空房間，草席和一番陳舊被洗得發白的被子就是他們今晚住的地方。

    躺在草席上，卷著被子的小言羽說道：“陳陌，你說老爺爺他們是真的因為留戀這裏不想走嗎？”

    “睡吧，想這麽多。”陳陌淡淡的說道。

    “可是我還有些冷。”小言羽說道，之前他們睡覺都是在篝火旁邊，此時少了火焰，才知道，一床看似厚的被子，其實一點也不暖。

    “睡著就不冷了。”

    小言羽卷得更加的嚴實，還往盤坐在旁邊的陳陌靠近，似乎那樣會讓她更加的暖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