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否認很好奇，但是最終，秦蘇還是沒有推開去一探究竟。

    一則，她沒有輕易去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還有就是，她總覺得說完那句話之後的祁靳，變得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眼前的祁靳變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但是她想了很久，又覺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好放棄。

    不過比起這個，她更關注的，是祁靳最後說的那一句，他說的是，關於生與死之間的交代，你不會想聽的。

    可他又怎麽直到，她會不想聽呢？但這個問題，秦蘇抬眼看了看麵前的祁靳，最終還是咽下了這句話。

    於是陳千萬最後到底和他的兒子陳萬裏說了什麽，秦蘇待敵也沒有知道。隻是後來，陳萬裏過來拿藥物清單的時候剛好經過護士站的秦蘇遇到他，兩人打了個照麵，秦蘇覺得陳萬裏的精神氣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看著分明還是那張臉，卻不似之前那般，滿臉憤憤不平的怨氣，看著好像，還平和了不少。

    兩人迎麵對上的時候，秦蘇甚至覺得陳萬裏隱約間似乎是想對她笑一下的。但不知是不是那張臉久不曾笑的緣故，看著有些僵硬。

    秦蘇詫異地挑了挑眉，但或許是祁靳之前說的話在她的心裏落了影，最終她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神色如常地和陳萬裏擦肩而過。不論如何，這些終究是旁人的事，就算是在意，也不應該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投入進去。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時候秦蘇自己都愣了愣，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把祁靳說的話給記在了心裏。

    陳千萬是當天深夜近淩晨的時候走的，這次沒有了刺耳的儀器聲響，還是護士在巡查病房的時候發現的，陳千萬走的悄無聲息，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時候沒了聲息的，總之發現的時候，唯一連著的心電儀，代表心髒的那條線路已經一片平直，不見任何波動。

    收到消息的時候祁靳正在辦公室裏為了一碗誰來吃的餛飩起了爭執，甚至還沒爭執出個所以然來，因為秦蘇吃不下，讓祁靳吃，祁靳見她臉色不好，便又推給她。

    天知道，秦蘇這會兒那股難受的勁兒還沒緩過來呢，尤其麵前餛飩的那個湯還有泛著蔥花的油脂在湯水裏漂浮著，秦蘇看著差點沒忍住又是一個反胃，忙不迭地推了碗。

    祁靳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忙把麵前的塑料碗放在一邊，蹙著眉頭遞了張紙巾過去：“還是不舒服？到底怎麽了？”

    之前因著急陳萬裏的事情一時沒顧上，直到這會兒秦蘇才想起來，她之前光顧著難受還沒來得及說，好不容易喝了一口開水緩過了一口氣：“咳，　我有點暈血，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了。”這也是她原本不怎麽喜歡這個職業的原因之一，但後半句話，她咽了下去，並沒有說出來。

    不過他的話讓祁靳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地低下頭。

    他自己身上穿的還是之前做手術的那件白大褂還沒來得及換下來，之前沾上的血還幹涸在袖口，若不是秦蘇說暈血，祁靳連這會兒都沒有意識到。

    “你”

    似乎是想說什麽，但話沒說出口祁靳就後退了一步避讓開來：＂我先去換衣服。＂

    顧驍然幾乎是踩著這句話落下的尾音推門走進來的，他的神色有些冷硬，薄唇緊抿，麵部的線條有些僵硬，隨著踏進來的腳步帶起一陣冷風，秦蘇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但顧驍然顯然沒顧上她這邊，他的視線自進門起就四下搜尋著，看到祁靳的時候想鬆一口氣，轉瞬眉心卻皺得更緊了些。

    來不及解釋就隻能言簡意賅，顧驍然上前一步：“靳哥，把你的衣服給我。”

    正準備脫衣服的祁靳：“．”

    因為一個噴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秦蘇：“．”

    “發生什麽事了？”

    顧驍然卻顧不上先回他的問題，幾乎是一把搶過祁靳脫了一般的白大褂：“一會兒他們如果問你的話，你就說這台手術室我做的。”

    如果不是顧驍然的神色實在太過嚴肅，祁靳和秦蘇幾乎都要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了。

    但顧驍然顯然不會開這種玩笑。

    因為就在顧驍然把衣服拿走後不久，陳千萬做完手術不久就去了的消息就這麽不脛而走，很快就連其他科室都聽到了風言風語。跟著祁靳再次坐上去七樓的電梯的時候，秦蘇卻很平靜，甚至有一瞬間還有些想笑。

    問題線仍然不是顧驍然換走起勁一件衣服就能夠解決的，畢竟那張任命即使隻有薄薄的一張紙，上麵白紙黑字卻明明白白是祁靳的名字，而祁靳，顯然也不是那種把自己做了的手術推給別人的人。

    不過這一次，似乎也並不需要他開口了。依舊是那間冷冷清清的辦公室，秦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似乎正在看什麽文件資料的廖冠華。

    你瞧，分明是在醫院裏，這人坐的卻是公司老總的那種老板椅，以至於她一瞬間有種錯覺，她好像踏進了某個公司的行政樓層，可它分明又是個醫院。以至於秦蘇在看清廖冠華遞過來的紙張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那上麵寫的是什麽意思。

    祁靳從頭到尾都很平靜，甚至在廖冠華跟秦蘇講在祁靳離開之後會把她分配給別人的時候短暫地笑了那麽一下，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麽，有人卻先炸了。

    “跟著哪一位導師，那應該是我的權利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