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談話方式，這裏，也不是祁靳決定把這些問題暫且安置以待來日詢問的時候，心裏所設想的，最合適的地方。

    至少不是祁靳心裏所想的，他想要詢問秦蘇時的場地選擇。

    但此時此刻，祁靳卻最終選擇在這樣的地方，以這樣直接，甚至毫不遮掩避諱的樣子，去詢問麵前的人。

    或許是之前秦蘇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一言不發的模樣，又或許是這麽久的相處讓他對秦蘇的性子或多或少有了更深的了解。並且這樣的了解讓祁靳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很清楚自己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一個時機，等待或許將來某一刻，秦蘇自己選擇告訴他。

    祁靳並不是一個慣於去逼迫什麽人做什麽決定的人，想要知道什麽事情，也不會選擇逼迫別人說出來的方式。甚至，對於眼前的秦蘇，他是最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讓她開口。因為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從認識的最開始，就比一般人更加沉默的小姑娘，她不願意說的事情，他也比一般人，更加不願意去逼迫她。

    甚至說，在見到此時攤開在被褥上的幾張紙之前，他甚至做好了，再等久一點，哪怕再有很久都沒有關係，因為他們之間轉變的關係，已經讓他比其他的人有更多的時間。

    但是…

    祁靳垂眸，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那些字句和內容上，又仿佛完全沒有聚焦。秦蘇隻是在察覺到眼前人沉默的空隙抬頭去看了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在出神。

    這是鮮少在祁靳身上看到的，認識這麽久以來，秦蘇甚至都沒有見過祁靳不說話隻是發呆的模樣。

    是以，秦蘇察覺到的時候，就有些慌亂。

    莫名的慌亂，分明，祁靳都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秦蘇下意識地揪住了身體前麵的被子，目光長久地落在娜一行行的字上，卻半晌還是什麽都沒有看進去。

    “你是在什麽地方找到這些的？”

    就在這漫長的沉默壓得人氣息都透慢了三分，就在祁靳覺得，自己今日這般文化眼看著就是毫無收獲的時候，秦蘇卻默然放開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抓著的被角，看著他目光灼灼地如此問道。

    那天一直到後來，他們倆之間的談話氣氛都一直是淡淡的，但自始至終，這場談話的氛圍都裹著一層說不出來的壓抑。

    一直到很久之後祁靳再回憶起這場談話的時候，他問自己，後不後悔？那時他在心裏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十分後悔。

    但同時他又很慶幸，因為如果沒有這場談話的話，或許他和秦蘇之間，真的也就是僅止於此了。

    正因為他問了，所以他們之間，才有了那麽多的後來。

    所以說，如果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向她，開口問出這個問題。

    也正是因為他問了，所以他後來才知道。就算秦蘇的性子再怎麽安靜，診斷書上再怎麽字字句句地說他的小姑娘是個深度自閉，焦慮，幽閉恐懼，還有甚至更多的東西。

    但她對他的態度，在一開始的時候，甚至是在他們相遇的那個樓道開始，就是不同的。

    就像現在，麵對他神色冷淡的追問，秦蘇抬眼望向他的目光，甚至施微微帶上了點笑意的。

    “祁靳，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