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思這一聲近乎歇斯底裏的怒罵出口，再加上那因為憤怒已經達到了一定程度而稍顯扭曲的麵色，別說秦蘇了，就連已經再次彎下身開始查看病床上的季修景狀況的祁靳也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祁靳回頭看了一眼季修思，卻沒有說什麽。他是醫生，他的首要任務是治病救人。至於別人家的私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吧。想是這麽想的，但祁靳還是下意識地看向不知何時向他身邊更靠近了些的人一眼，似乎是猶豫了一瞬，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有些勸解可能是必要的，但他不能用太過主觀的東西，去直接隔絕小姑娘主動地接受這個世界。就像現在，雖然祁靳覺得不應該多管閑事，但是如果秦蘇要說什麽，甚至阻止的話，他也不會多說什麽的，最多看情況護著人不受傷就是了。

    想到這裏，祁靳又看了一眼似乎是被季修思突然的盛怒給嚇著了，一時間也沒再動作的女人。

    他可沒忘記，這個女人動起手來，不管是手還是嘴，都是個狠角色。

    但很快，出乎祁靳意料的是，這一次，那個女人並沒有暴跳如雷地出手就要打人，她像是被季修思給吼蒙了，神色間居然出現了一絲畏縮，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起來。她定定地看了季修思好一會兒，眼神有一絲莫名地複雜。

    “修思，你是不是很恨我？”

    這句話，女人說得很輕，但季修思卻像是瞬間被燙到了一般，他驀然抬頭，和女人對視。

    幾乎是女人說第一句話的瞬間，站在祁靳身邊的秦蘇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僅如此，眼見著季修景那邊暫時並沒有什麽異樣，秦蘇悄悄扯了扯祁靳的袖口，示意他先離開這裏。

    看這架勢，季修思和這個女人還有事情要說，而這，終究是別人的家事。外人看得再多，卻也終究不能代替本人做決定。

    “我以為，你會聽他們把話說完。”

    “我也不是那麽好奇的人吧。”

    祁秦二人對視一眼，都不說話，頓了頓，卻是秦蘇先一步笑開了。

    “祁先生，現在，該怎麽辦？”

    明明說上一句話的時候，秦蘇的語氣還是帶著笑意的，這句話的話音落下的時候，秦蘇的表情卻一瞬間淡了。事實上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在這場堪比鬧劇的事件中，究竟該作何選擇。

    旁人都說不準，更何況是親身經曆這件事的當事人。

    但有一點，她卻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無論如何，不管怎樣，若是季修思真的把腎髒換給了季修景，雖然出於人道主義，她可能沒有任何角度和立場評判這件事情，但是，她會不高興。

    就算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她也還是，從內心深處抵觸這件事情。但這樣的想法．

    秦蘇一頓，她下意識地看向身旁已經不動聲色地牽住了自己手的人，但是這樣的想法，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跟祁靳去說，如果，祁靳一定會成為這場手術的主刀人的話。

    雖然隻是很輕，幾乎是快到不留痕跡的一眼，但祁靳還是察覺到了，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突然拉住了秦蘇的手，微微用力，卻也不是讓人感覺疼痛的力道，以至於落進祁靳懷裏的時候，秦蘇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溫熱清冽的氣息湊近。

    “無論事態如何發展都不重要，如何選擇都是個人的事。”

    “蘇蘇，我還是希望，你麵對我的時候，可以不用欲言又止。”

    “你如果真的擔心，我也可以拒絕，不做這場手術的。”<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