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極致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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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璃一邊漫不經心的跟在墨沉身邊,一邊看著塵世喧囂,熙熙攘攘,散漫著嗓音:“若沒記錯,離龍舟節尚有一個時辰。”

    墨沉淡笑:“一般這個時候,總會有人睡不著,點亮自己院前院外的燈籠,不約而同的人多了,自然也便如此了。”

    金玉璃側眸:“你帶我看這些?”

    墨沉故意逗她:“是啊,很無聊嗎?”

    金玉璃眸光忽然頓定,吊兒郎當來了一句:“你錦姐教你什麽叫好玩兒的。”

    話落,走到一處湖邊,那裏有很多商販在吆喝著賣攤子前的河燈,各個上麵都印有圖案,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金玉璃隨便看了兩眼,隨意的挑出兩個來,隨即丟了商販一錠銀子。

    “不用找了。”

    商販笑的合不攏嘴:“這位小姐真大方,不看看別的嗎?”

    金玉璃側眸,墨沉還在不疾不徐的往這邊走,她隨意應付了兩句:“謝謝,不用。”

    “好嘞,那您玩好。”

    說罷,商販的眼睛卻是挺難移開了,雖然這位美人顏值不太抗打,但氣質當真是一等一得好,出塵又疏離,還有股不被世俗既定的囂張。

    墨沉緩步走了過來,看見她手裏的河燈,也順手把自己手裏的糕點遞了過去:“多少吃點。”

    金玉璃擰眉:“你吃吧。”

    她空間裏是有很多保質性的食物和水的,能到這一步她都沒進食,隻能是她不願意,或者說不想。

    墨沉失笑,神色無奈:“自虐都沒你這麽瘋,你怎麽了?跟我說說?”

    金玉璃搖搖頭。

    她很容易暴躁,又很容易不合時宜的情緒不穩,耐心不好是常態,時常很容易失眠,吃不進東西也沒什麽奇怪。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習慣,也沒什麽好說的。

    墨沉見她閉口不談,八成也猜到了。

    不出意外是連續幾日的苦戰,加上習以為常的不眠不休和不吃不喝,把她的心態反應壓到線上了。

    思及此,他走近了幾步,手上的糕點轉瞬消失。

    一旁的商販目睹了全程,大喊:“仙、仙人,仙人下凡啦?!!”

    金玉璃抬眼看了一眼墨沉,聲線低緩又散漫:“麻煩別喊,謝謝?”

    商販立馬捂住嘴。

    金玉璃瞥了他一眼:“別招……(搖)”

    驀地,她聲音停了,唇齒間泛著點點甜絲絲,帶著點糕點的馨香,慢慢席卷著她的味蕾。

    墨沉見她輕咬著那塊糕點,反應過來之後細細的咀嚼,直至被迫吞下,莫名有點想笑,不過他確實笑了:“錦姐,這可是你防範疏忽,不怪我。”

    金玉璃非常淡定的吃完整塊糕點,末了,暴戾的情緒似乎得到疏解,其中還蘊含著點點溫涼,不必說,其中少不了墨沉的手筆。

    她心知墨沉心裏藏的那些小心思,也沒拆穿,隻散漫一笑:“玩兒嗎?”

    墨沉接過其中一個:“單玩沒意思,賭點什麽?”

    金玉璃揚了揚眉:“也行。”

    墨沉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為顯公平,我立賭約,你立要求,嗯?”

    最後一聲“嗯?”真的是勾人又欲性。

    金玉璃拿著手中的河燈,輕退一步轉過身,望著飄滿河燈的河麵,水清澈見底,河麵一派寧靜。

    她微揚了下下巴,對著河麵開口:“你我各執一箭,在河燈放出的一刻鍾後射出。”

    河麵飄滿了為各個開場龍舟賽的龍舟祈福的河燈,看似輕飄飄一句話,實則校準度和注意力分毫不能差。

    語罷,金玉璃微側開身子,側眸望著墨沉,那一刻,衣袂飄飄,河邊的她,像極了縹緲玲瓏的神。

    “為了不破壞凡間秩序,射差一箭,去水裏撈起。”

    墨沉默應。

    “我若贏了,你答應我一件事,若非你願,不做強迫。”

    “你若贏了,我亦答應你一件事,不計意願。”

    金玉璃神色玩味:“爺不玩兒不公平的賭。”

    墨沉垂眸笑:“算我自願。”

    金玉璃回身:“行,我應了。”

    這個小蠢貨,不知道她的一句“不願意”,足以抵消這個賭約。

    兩人走近河邊,都沒有寫燈中的紙條,那原是為支持龍舟賽的某一條舟的祈願而準備的,當然也有些寫了別的的,但像金玉璃和墨沉如此出奇一致的什麽都沒寫的,怕也是頭一遭。

    墨沉見金玉璃隻將空空的紙條和以做標記的夜明珠塞進河燈中,吊兒郎當的笑著:“咱們錦姐無欲無求?”

    金玉璃將燈推了出去,情緒不多,漠視的淡然,隻反問:“難道你有?”

    墨沉笑意未斂:“沒有點希望的活著,挺累的。”所以他不希望她成為下一個“墨沉”,人總得還是有點祈願得好,不論是否實現,起碼不至於向死而生。

    而她的祈願,他會幫她實現。

    她的希望,他來替她守護。

    墨入山河,沉澱萬裏,無波,無瀾。

    原是替那片輝煌守住黑暗,也封死了光暗來往。

    金玉璃隻活動了下手腕,動作帶著股野勁和張狂,聲音淡淡,眸色淡淡:“沒什麽不好的。”

    ——沒有希望的活著,挺累的。

    ——沒什麽不好的。

    墨沉被她這話逗笑了:“這難道還好嗎?”

    金玉璃沒有辯駁,隻是半真半假的半勾著唇笑著:“總不能在黑暗的原地等飄渺的光,會死的。”

    墨沉默了。

    他沒敢想象這句話的背後,哪怕相伴千年,他好似依然看不透她,這個貌似總將一切退路把握在自己手裏的女孩。

    ……

    “你見過惡到極致的風景嗎?”

    “……”

    “不是不信光,因為沒有光。”

    “……”

    “逗你的,今日看了有關‘無寂’記載的書冊,偶然就來了幾句。”

    “別放心上,極致的惡哪有那麽多。”

    那一日女孩的漫不經心他永遠記得,因為那時她很小,甚至放在凡間未曾及笄的年歲,卻在說那些話時,眸色寒涼,戾氣外露,他永遠忘不了那句“別放心上,極致的惡哪有那麽多”。

    ……

    “該你了。”

    女孩眉眼清淡,微揚的下巴精致又囂張,雙手環抱在胸前,十足的野性和極具張力的痞氣,沒再繼續方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