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愧是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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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的開門見山,引來了劉老漢的激烈反應。
他十分激動的趕兩人出了門,然後用力的將院門關上,緊接著裏麵還傳來了插上門閂的聲音。
看起來,劉老漢對兩人非常的抗拒,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他們兩個了。
張大慶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心想這就是你說的有經驗?北部尉和刑部辦案都是這麽辦的?
察覺到張大慶幽怨的眼神,白先生撫須一笑。
他拉著張大慶走到一旁,開口說道:“張捕頭,這一次來,收獲頗豐啊。”
張大慶萬萬沒想到,這人把事情搞砸了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忍不住道:“什麽收獲?我可沒看到有什麽收獲!”
白先生也不生氣,而是繼續笑嗬嗬的說道:“張捕頭,恐怕你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劉父的身上了吧?
這也難怪,畢竟他是大人,在你眼裏更具威脅一些。
不過你可知,老夫關注的人是誰麽?”
張大慶一聽這話,立刻明白了。他問道:“莫非先生一直在關注劉承?”
“沒錯。”白先生點了點頭:“有老夫多年教授弟子的經驗為輔,老夫不敢說對全天下的小孩子都了如指掌,但至少對他們都有些許大概的認知。
小孩子的心裏藏不住事,即便是天生就城府頗深,因為沒有閱曆與經驗,他們往往會露出馬腳。
先前你詢問那劉承的時候,老夫便已經看出來,他有些心虛的跡象。
雖不知他因何心虛,但這卻是個好現象。這說明比起他爹,他劉承更加容易被攻破。
正因如此,老夫方才才會在那邊直截了當的問問題。
因為對付這種人,往往直接一點,反而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張大慶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他是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那麽,白先生,您取得了什麽收獲?”
“這件事,不一定是與他們有關,但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麽。
因為當老夫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劉承的表情十分複雜。老夫也難以用語言來描述,不過可以肯定是,他必定知情。”
張大慶聽罷,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可是,即便如此,咱們也不能去直接抓人啊。
這件事在縣裏鬧的動靜已經不小了,要是直接抓了人,縣裏那些好事的聽聞之後再鬧起來,可就不好處理了啊。”
“何必要抓人呢?而且還是在我們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之下。”白先生擺了擺手:“你隻需要派兩個人盯住這個劉承,再派兩個人盯住他們家就好了。”
張大慶點點頭,隨後又有些為難。
派人來盯,說著容易,但叫誰來呢?
在縣衙裏麵當捕快,並不是一份很高薪的職業。
隻不過也就是圖個清淨省心而已。
畢竟殺人的案子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得到,一個月有那麽兩三起,最多也就是一周的調查時間。
查得出來,之後也就不用再費神。
查不出來,一周時間過後也沒人會再多想。
正因如此,捕快這個活,除了那些真心實意想要維護一方治安的有心人之外,其餘的人大多數都是來躲清閑的,沒那麽大的幹勁。
派人過來盯梢,這事兒聽上去刺激,但真願意來幹的人又有幾個呢?
縣令那個雁過拔毛的主,也不可能抽調資金來給那些願意盯梢的人。
如此一來,一沒有好處,二還辛苦,一兩天的說不定還有人肯幹,可這也說不準要多長時間啊。
更別提,那劉承還在靈宗縣讀書。
假如說他過兩天回靈宗縣了,那他們是跟,還是不跟呢?
跟過去,有錢維持日常開銷麽?
不跟過去,那不就等於是白白盯梢這麽多天了嗎?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跟錢掛鉤的。
有了錢,才有人肯去做這件事。沒錢,誰會願意去幹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呢?
似乎是看穿了張大慶心中的顧慮,白先生拍拍他的肩膀道:“張捕頭,你隻管選人。
至於這個資金方麵麽,老夫一會兒回去的時候過一趟唐府,到了唐府之後,老夫跟唐老爺商量,你不用擔心。”
“那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張大慶由衷的說道。
兩人結束了在這邊的事情,便準備打道回府。
可半路上卻遇到了白石村的村長。
白石村村長是被眾人推舉出來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一般來說到了他這個歲數,無非就是兩種形態。
一種是看穿世間萬物,已經變得十分睿智的形態。
第二個就是油鹽不進,固執己見的老光棍形態。
瞧他拄著拐杖一臉不爽走過來的樣子,張大慶就知道,這老頭絕對是後者。
白石村是個小村子,整個村子裏的人口也不過就兩三百人。
對於這兩三百人來說,但凡有什麽新鮮消息或是新麵孔到了白石村,很快就會成為家喻戶曉的新聞。
張大慶和白先生之前入村的時候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他們在村口遇到的人。
之後,那人又對其他的村民說了他們倆的來意和身份,引起了眾人的猜測。
而其中有個人聽聞此事後,轉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村長。
村長聽後,極為不爽。
先前也已經數次提到過,因為朝廷橫征暴斂,老百姓普遍對朝廷和官府都沒什麽好感。
張大慶是代表官府過來的,雖然是縣衙的捕頭,並不負責收稅抓丁,但老村長對官府中人的敵意,不可謂不深。
一聽說縣衙的捕頭來了,老村長拄著拐棍就氣呼呼的朝他們所在的地方走去。
半路上張大慶和白先生就已經結束了對劉春花父母的‘家訪’,回來的時候恰巧跟這老村長撞上了。
老村長見了張大慶,便十分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差爺,我們白石村隻不過是一個又窮又破的小村子,什麽風把您這尊大仙吹到我們這裏來了呢?”
對於張大慶的來意,老村長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是衝著劉氏夫婦來的。
但他就是要這麽說,沒別的意思,就是要惡心一下張大慶。
時代的背景下,老人是非常受到尊重的。
過了七十基本上就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了,再等到過了八十歲,那都不是說什麽的事情了。
你就是跑到皇帝跟前,指著皇帝的鼻子罵他一頓,他都隻能唾麵自幹。
當然了,這規矩隻有對待明君時才能用。
要是對上現在的皇帝,跑到他麵前的路上就得被他派人做掉了。
張大慶雖然是個武夫,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規矩。
聽滿頭白發的村長說這話,張大慶雖然心中不爽,臉上卻還是賠著笑說道:“哎,您老說的這叫什麽話呀!
白石村可不是又窮又破的地方,更何況晚輩也稱不上什麽大仙,您說的太過啦,太過啦!”
“哎!差爺,您說這話可就不對了。
您們當差的麵對我們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那不是想怎樣,就怎樣麽?
是把我們抓起來關到大牢裏去,還是直接發配到邊疆去,那不都是您說了算的麽?
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在您的眼中算個什麽呀?那是什麽都不算呀!
您想想啊,天上的那些神仙對咱們普通人,可不就都是這種態度嗎?
所以啊,說您是大仙,一點都不為過,不為過!”
此話一出,周邊的圍觀百姓一陣低笑。
這張大慶再怎麽遲鈍,此時此刻也體會出來了,眼前的這個白發老頭,就是在惡心自己呢。
不過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麵對這麽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家,他有滿嘴的髒話都到了嘴邊,最後也隻能都咽回肚子裏去。
這張大慶是臉黑得跟鍋底一樣,按在刀身上的手也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為老不尊啊!這老東西實在是欠收拾。
也幸虧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白先生在他身旁掠陣。
眼見張大慶吃了虧,那嘴唇子都氣的直哆嗦,他趕緊站出來說道:“老人家,老人家,突然造訪可能得罪到了您,還望老人家您莫要見怪。
實在是因為縣裏發生了一件大事,為了盡快調查清楚,我們這才過來此處。”
白先生身上穿著的衣服很樸素,沒有什麽官府的氣質,更不像是個有錢人。
所以再加上白先生講話彬彬有禮,這為他贏得了很大的好感。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老村長再怎麽驢脾氣,也不會跟一個對自己禮貌的人翻臉。
他朝著白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既然如此,不妨說說那件大事。沒準老朽也能幫上什麽忙。”
白先生笑了笑道:“這麽大的事情,作為同村鄉親的你們竟然不知道,劉氏夫婦看上去也不是很信任你們啊。”
張大慶一聽這話,心說高哇。不愧是讀書人啊,這壞心眼子耍起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老村長用拐杖杵了杵地麵,生氣的說道:“嘿!我說後生,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要挑撥我們鄰裏鄉親之間的關係麽!”
白先生不置可否,雙手攏在袖子裏笑道:“晚輩可沒這麽說。
不過,既然他們沒有告訴您,那麽晚輩建議您還是自己去問吧。我們也要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他要是不說,我們又來泄密,這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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