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做與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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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重的底氣十足,算是把張氏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她不知道唐重這是從哪兒來的底氣,按道理來說唐重應該不敢跟自己抗衡才是。
而且,唐家家大業大,唐重再怎麽都是跟唐家比不了財力的。
現在在任的那位縣太爺是個什麽貨色大家也都清楚,那就是個認錢不認理,幫錢不幫親的混蛋啊。
因此,張氏實在是想不通唐重憑什麽敢跟自己叫囂。
不過也來不及她多想,唐重下了逐客令,站在一邊的淩飛就開始趕人了。
他先是一把打開院門,然後往張氏的身前一站,就跟一堵牆似的。
低頭看著張氏,淩飛淡淡的道:“請回吧,張夫人。”
張氏哪是個肯吃虧的主,這是個讓人踹河裏也得把你一塊拽下去的人。
看了看淩飛,張氏忽然間抬腿就是一腳直奔淩飛命門。
淩飛雖然事先沒有防備,但肌肉記憶所帶來的反應,則是替他做出了選擇。
隻見他猛地一側身,然後伸手抓住張氏踢過來那條腿的腳踝。
緊接著身體下蹲,左腿一掃張氏立於地麵的那隻腳,張氏頓時就騰空飛了起來。
隨後淩飛又迅速站直身體,但抓著張氏腳踝的手卻未鬆開。
這就導致張氏現在成了一個倒著的‘丁’字姿勢,而被淩飛提著的那條腿,淩飛下意識就要抬腳踹向膝蓋處。
這一腳下去,莫說是張氏,換成誰來,也都得是個斷腿的下場,那畢竟是關節,一腳踹過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但是關鍵時刻淩飛還是控製住了,他方才做的一切都是基於習武多年所練就的肌肉記憶,是身體自己幫他做出的動作。
別看說著長,其實也就是電光石火的一瞬之間。
收住腳之後淩飛就鬆開了張氏的腳,然後雙手又攏回袖子裏,皺著眉頭說道:“若有下次,我可就不敢保證能收住手了。
張夫人,請你離開。”
說實在的,淩飛那一腳抬起來的時候,眼裏的殺意是非常明顯的,即便張氏都看得出來。
當然了,張氏雖然看不懂什麽殺意不殺意的,但凶狠不凶狠她還看不出來麽?
當時張氏腦子裏就是一個念頭——完了,這條腿要保不住了。
結果淩飛卻收住了腳,這腳張氏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連後背都叫冷汗浸透了。
都這樣了張氏哪裏還敢繼續留著,她狼狽不堪的爬起來之後扭頭就跑啊。
帶著她那一眾爪牙,一群人逃難似的光速逃離此處。
張氏走了,但唐重的內心卻並不平靜。
因為方才,他一時激動之下,似乎說了些很上頭的話。
看見唐重這一臉懊惱的樣子,白嬰就過來問唐重怎麽回事。
唐重把剛剛在外麵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白嬰之後,他歎著氣說道:“唉,我本來都不打算去做這個主簿了。
但是一聽到那姓張的說她要把我告到官府去,我真是一股無名火起。
一時腦熱,我就說去公堂上見了。
可這縣令是個什麽樣的人,這縣裏麵的沒幾個不清楚的。
我要是不去就任主簿,我跟姓張的鬥就隻能花錢了,可論到花錢,我哪兒能跟她比啊,現在唐家在她的手裏,家大業大的我怎麽跟她比?”
說到這兒唐重又深深的歎了口氣:“看來我隻能去當這個主簿,才能把我自己挖的坑給填上了。”
白嬰聽了,就很好奇的問道:“怎麽越聽越覺得你不想去當官呢?當官有這麽不好?”
於是唐重就把張大慶,還有白先生對他說的話,都說了一遍。
然而白嬰卻提出了另一種思路:“既然你都知道這些,那為什麽不去放手一搏呢?
你看呀,現在雖然時局動蕩,但咱們昌平縣目前不還是沒什麽大的動靜麽?
你也知道縣令不管事,大部分的事務都得壓到你這個主簿的頭上,那你不是正好借這個機會,來完成你的願望麽?”
“我的願望?”
“對呀!”白嬰點了點頭:“你以前不是說過,老百姓們過的都太苦了,當官的剝削他們,有錢人剝削他們,導致這些老百姓連吃飽飯都成了念想。
可若是你當了這個主簿,在你的職權範圍之內,或許,你能改變他們的處境也說不定呢?”
見唐重還是愣住的模樣,白嬰眉頭一皺。
當初她就是聽了唐重這番話才覺得唐重本質上是個良善之人,是心懷天下的大好人。
但看現在這副模樣,唐重似乎是壓根就忘了自己說過這番話。
這讓白嬰開始懷疑,難道這都是他為了吸引自己而撒出的謊言麽?
實際上唐重並不是忘記了,他隻是驚訝於白嬰還記得這些。
而且那時候的唐重多天真啊,初來乍到是滿腔熱血。
但經曆了兩年半的平淡生活之後,銳氣也被磨平了不少。
加上對現實的認知加深,唐重開始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麽不切實際。
之前也數次提到過,唐重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但他的很多想法往往不會付諸行動。
因為上輩子的經曆,唐重本質上其實是很自私的,他本能一般的規避風險,任何有會讓他受到傷害可能的行為,他都會下意識的不去選擇。
所以白嬰說的這番話也是如此。
他要改善老百姓的生活,說起來簡單。
可生產力就那麽多,給老百姓的多,就要給權貴少。
那權貴們能幹麽?你就是把他們的牙縫裏的菜葉子摳走,這幫家夥都得跟你吵個三天三夜。
唐重雖然在出身上來說,是唐老爺的長子,老唐家的長男。
但是現在的他,因為張氏的緣故,已經失去的唐府的庇護。
唐氏家族能提供幫助的也不多,都是一群勤勤懇懇的農民,有什麽本事能跟權貴鬥呢?
白先生雖然可以作為靠山,但他的那些學生都遠在天邊,逢年過節都夠嗆能見上一麵,出事了哪能指望他們呢,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再者說了,那些權貴本質上也包括他們,他們難道就會幫著唐重自己打自己麽?不可能啊。
因此,唐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靠山,想要跟權貴鬥,那純屬無稽之談——至少現在來看是這樣的。
“唉,你說的倒是容易,可事情做起來多難呢……”
唐重剛說了一句,就被白嬰打斷了:“我知道這肯定很難,但凡事總得有個頭呀!如果你做都不去做的話,那又怎麽可能有實現的希望呢?”
要麽說一個賢內助所帶來的幫助,是再多金銀珠寶都換不來的。
楚管家和阿秋聽了白嬰的話,都陷入了思索,唐重也是如此。
白嬰說的一點不假,如果連做都不打算做的話,那也不用說難不難的問題了。
“而且,我也……我……我也希望我未來……未……未來的夫夫夫夫君能是個被百姓們提起都讚不絕口的大好人呀!”
白嬰粉麵通紅,磕磕巴巴的低聲說了這段話。
兩隻手吞在衣袖裏,揪著自己的衣襟,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唐重見白嬰這副模樣,那就好像是在沙漠見到一片綠洲似的,跟被打了雞血一樣,瞬間就來了鬥誌。
那邊楚管家偷偷抬眼觀察了一下阿秋,見阿秋翻了個白眼,楚管家心中暗自歎氣。
唉!這倆人都不打算背著人了,小阿秋可該如何是好啊。
總之,唐重因為今天的事情,和白嬰的一番話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去當這個主簿了。
這麽大的事情必須得跟白先生說一下,畢竟這也涉及到他今後不再去書院上課的問題。
白先生聽了唐重的理由之後,不能說是特別的認同,但還是選擇了支持唐重。
經曆了這麽多年的教書和從政生涯,白先生也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頑固執拗的書呆子。
如今時局動蕩,天下不安,假如唐重能從他的嚐試中找到一條路,那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
師徒二人說話之間,白賀從門外進來了。
聽說此事之後,白賀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明不白的說了一句:“這樣一來,咱們倆很有可能要當同事了啊。”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一嘴。
自打兩年前白賀從京城退下來之後,就沒找過什麽工作,一直是在家裏麵坐吃山空。
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不行,但一直也找不到適合他的工作。
一方麵他當過京官,心高氣傲,靠給人抄書,給人寫字這種活來賺取日常生活所需,他自己都覺得丟人。
但是高端一點的工作吧,又不需要他這麽高的人,這昌平縣不過是個小縣城而已,哪有什麽適合他這樣的大人物幹活的地方。
而且許多工作都是要在縣城裏麵的,白賀現在住在蘆澤村,離縣城也是有段距離,雖然每天乘坐馬車來去的話,一共也就是半個時辰不到,但有這功夫,他多睡一會兒不好麽?
所以他挑來選去,最後也沒找到什麽適合他的工作。
唐重對此也是心知肚明,不過對於白賀說的這句,‘咱們倆很有可能要當同事了’這句話,唐重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話是什麽意思呢?難道白賀近期也要進入官府任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