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前朝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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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觀觀音觀自在,我見真武見真我。

    解開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雲縛安一手雋永飄逸的字落下,龍飛鳳舞落在紙麵上。

    獨活在旁邊研墨,一聲不響。

    雲縛安欣賞了半晌,卻沒露出半點笑意來

    “拿去燒了吧,別讓人看見了。”

    綠萼進來收拾自家小姐的筆墨,聞言剛要開口,就閉上了嘴。

    再好看的字,若不是規規矩矩的那種,都會被自家小姐吩咐燒掉。

    整個有鳳來儀,都沒有半點不講儀製的東西。

    呈現出來的完完全全就是乖巧高門顯貴家的小姐的日常。

    練字,工筆書畫,看書。

    雲縛安卻不在意,走的遠的前提是行的穩,她不怕犧牲喜歡的東西。

    但她怕過失無力反轉。

    昨日蘇貴妃已經將所有證據都準備齊全了,今日是個好日子。

    “小姐,朝堂中新提拔的一名官員,名喚聞霖,表字雨亭,雖然官職低微,卻也有了上朝問事的階品,是葉先生根據小姐的要求資助的寒門官員。”獨活放下墨條,“他傳話,今日有不少的官員,開始上書要求重查刑部官員的案宗……”

    “包括褚田大人,魏愈大人,仇審澤大人在內的五名官員,都上了諫書。”

    雲縛安攤紙的動作一停。

    褚田,字春事,現任正二品吏部尚書,同蘇太傅是同窗,同一年,蘇太傅考中狀元,褚田考中探花,私交甚篤卻無人得知。

    魏愈,字進之,現任正五品文淵閣大學士,魏家滿門清流,釋書解意,編撰無數書籍,曾在大街上擺攤,為學子提供答疑解惑之機會,乃是諸學子書生心中的聖人之家,皇帝的親信,剛正不阿,同褚家大爺交好。

    仇審澤,字良工,現任鑒察院禦史,仇家人丁寥落,監察百官幾乎無錯。

    雲縛安知道也是因為上輩子的時候,雲家世代簪纓,褚家和蘇家互通書信猶豫,最終明哲保身。

    是因為雲家雲懷一輩幾乎重傷殘廢,無人可立起雲家門庭。

    隻是帝王心深不可測,即使雲家如此落魄,為了打消自己的疑慮,年事高後在沈氏門庭等奸臣的攛掇下還是對雲家下了手。

    即使保住也廢了,再為之遺憾、喟歎,可那時候混亂的朝廷,大多忠官清臣,都選擇保全自家方為首要。

    更怕因為無故的結黨營私罪名葬送了仕途。

    人人自危。

    雲縛安收了心神。

    即使仇良工想要為雲家正名,依然遭到了無數同僚的不支持以及皇帝的指責。

    她不怨怪任何人,隻怪自己識人不清,未能救雲家出水火。

    “仇大人是個清正的,想必他也察覺到其中的不妥之處了。”雲縛安淡淡道。

    重大案件,向來是三法司會審。

    鑒察院,大理寺,刑部。

    但是涉及要素並無那麽多的時候,便是大理寺和刑部一起。

    後宮中,她還沒聽說淑妃和珍妃有過什麽交集。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淑妃自己有兩個皇子作為依仗,根本不需要巴結珍妃。

    她坐上這四妃的位置確實是有手段的,不然憑借四品大理寺卿的家底,恐是到不了這個層次。

    “是因為什麽事情?”雲縛安提筆落字,是《般若心經》。

    太後喜歡的簪花小楷,以及熏過佛手柑味道的灑金宣紙。

    在後宮,還是要乖巧至上。

    容妃是不是去太後眼前上眼藥,她也不能差不是?

    外麵陽光進來,又起風,獨活將窗戶關嚴實了,隻露出一條縫。

    隻是那道光落在雲縛安的身上,宛若神祇降臨。

    獨活有些慌亂,低頭不敢直視“是因為江州抗災案。”

    江州水患,都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幸而當時工部著力,這三年來即使有大大小小的天災,江州最終還是挺過來了。

    現在五穀豐登,江南糧庫不若如此。

    “當時下獄的不是虞家人,衛家也在其內一同被查抄了?”雲縛安記得這個事情。

    當時元帝震怒,讓人押了四十多人上京問責,最後砍了二十多個人的腦袋。

    刑場上血染了那一方天地。

    虞家家主虞懷德是江州知州,當時因為夥同知府衛常青貪汙受賄一百六十萬兩雪花銀,其中又安排山匪劫殺押送物資銀兩的承運使,導致江州數萬百姓受災情影響死傷大半。

    其中包括饑荒,澇災,疾病,最難時屍橫遍野,荒無人煙。

    之於君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江州民心不穩,起小部分暴亂。

    江山不穩,因此元帝震怒。

    誰料想,此事竟有了轉機?

    雲縛安轉念想到前幾日見過的陳善匆匆離開神色有恙。

    陳家作為後期武將門庭,卻因為貪汙受賄不臣於帝王而被抄了家,陳家不論男女,全部流放上京兩千裏之外的貓兒洞。

    唯剩下陳善孤身一人在上京支撐,雖是女官脫了奴籍,可依然被人輕視。

    “聽聞真相是鄭合轍的學生,在地方內為了孝敬鄭合轍,便打起了賑災糧和賑災款的注意,後寫信求鄭合轍,這才有了虞,衛兩家的事情。”獨活說的很清楚,“這些都是聞雨亭大人聯合自己的友人查出來的一些邊邊角角,若是要論起確鑿證據,恐怕不易。”

    “奴婢還聽說,這人是鄭合轍先夫人的娘家侄子,很是疼愛。”

    雲縛安寫完後,欣賞了一番。

    簪花小楷果然秀麗,不虧是上京女子爭相學習的字體。

    “給葉書臣遞信,寒門學子中挑天資不錯的送往上京,我會為他們延請名師。”雲縛安將抄好的《心經》遞給綠萼,“晌午送往永壽宮。”

    綠萼應下,仔細整理好。

    “另外送信給伴伴,讓他派人去江州,總要幫幫仇大人才是。”雲縛安勾起一抹笑,“畢竟仇大人在朝處事也艱難,手腳不夠長。”

    侄子又如何,這事兒攤上元帝親侄,元帝都得親手下旨斬立決!

    蘇家畢竟是疼愛蘇南蘊的,想必蘇貴妃往宮外遞了信,這才有了今日的上書。

    可這或許隻是其中一個原因,隻是一個導火索罷了。

    真正的埋伏是上輩子從未被發現過的……

    江州抗災案。

    ------題外話------

    嗚嗚嗚,這張太有東西了,需要反複閱讀啊,寫的時候跟便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