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麵具沒有從梅木玄這裏套到話，也不可能套到話。

    對於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梅木玄在這方麵很有心得。這是早些年積累下來的經驗，連那些玩弄朝堂的老狐狸都被耍得團團轉，更何況是個山寨的山賊？

    不過黑麵具沒有從梅木玄這裏套到話，梅木玄卻得知了黑麵具的來曆和紅衣的來曆。盡管大多數都是紅衣說的，其實她還是害怕梅木玄不給她解藥。

    紅衣的來曆背景倒是沒什麽值得多說的，無非就是受到當地的土地主和府衙的壓迫，最後無奈背井離鄉，一路上跟了十幾位師傅學了這一身的本事。

    比起紅衣的師傅多，白麵書生有獨眼龍做靠山，五當家靠燒殺搶掠，黑麵具的來曆倒是有趣得多。

    黑麵具原是雨秋京城一處府衙內的捕快，常年做著酬勞不高卻很危險的事情。他之前麵對的不是窮凶極惡的嗜血狂魔，就是一方的強大邪武，全都是尋常武修不敢招惹的狠角色。

    而這些功勞最後隻會有一部分歸功於他們這些捕快。要麽就隨便頒給他們一塊匾額又或者給一些靈液算是犒勞，同時形式上給他們一些職位，比如可以調動十幾個捕快。

    除此之外便沒有太過出彩的權利，這樣的小日子放在尋常人眼裏自然算是有滋有味，連黑麵具那時候也是這樣想。雖說危險，可在衙門裏也算是一號人物，可偏偏壞事就壞在這上麵。

    幾年前一次任務失敗，導致衙門裏損失了將近一半的人。不僅如此，那邪武之後還將斬殺的捕快腦袋掛在門口示眾，一時間引來無數人熱議，而黑麵具所在的衙門自然也被頂上風口浪尖。

    這樣的行為不僅是打了朝廷的臉，更是讓朝廷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話。在這之前的黑麵具可做過不少出麵兒的事，許多人都知道抓捕邪武的這件事情是他為首。

    在這之後更有不少人去深挖那一次的細節，活著的某位捕快透露了一切。他說，明明有好幾次抓捕的機會，可黑麵具卻始終不下令導致機會錯失，這才讓不少兄弟白白喪命。

    這件事情因為這番話再度讓京城熱鬧起來。即便是皇朝暗地裏運作也沒有做到徹底製止。皇朝無奈之下，加上還要追捕邪武，隻能將這個事情交給府衙自己內部去處理。

    衙門內的官吏得到上頭的吩咐要盡快平息，黑麵具便因此被推了出去，本就是眾人口誅筆伐的對象，如今被推出來迎接的便是狂風暴雨般的謾罵和指責。

    一場本來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平息的事情，結果卻因為死去的捕快家屬一句話而直接把黑麵具推上了斷頭台。他不敢相信，自己扶持幫助過的人居然會這麽做。

    “你就該去死，憑什麽活著回來的是你！”

    “殺了他！殺了他！”

    府衙門前的混亂和叫喊令人心亂如麻，無數的雞蛋和菜葉從人群裏被扔出來砸在黑麵具的身上，摔在府衙門前的柱子上，原本公正威嚴的府衙成了眾人宣泄的地方。

    黑麵具站在台階上，身上帶著枷鎖，怔怔地看著離他不遠處的幾個女人。她們都曾對他很客氣，也曾接受過黑麵具的幫扶，他也會恭敬的稱呼她們一聲嫂嫂或是弟妹，可如今卻是這群人先站出來要他以死賠罪。

    黑麵具眼中充斥的不是怒火而是不解和疑惑，他想不明白。

    為了平息這場千人鬧劇，府衙最終決定將黑麵具送上斷頭台，就在第二日進行斬首示眾。當官吏派人宣讀時，以那幾個女人為首的隊伍才消停下來選擇退走。

    而彼時的黑麵具渾身淤青，惡心的雞蛋液渾身上下都是，頭發淩亂，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眼此時黯淡無光。要他去死之類的話不斷在腦海裏回響。

    黑麵具這樣說道：“我被關在牢裏的時候也想過當時的情況是不是真的該出手？”

    這句話是他說出的為數不多的幾句話，說話時的沉重語氣連梅木玄和紅衣都能聽出無奈。就像是外人所想的一樣，如果黑麵具當時下令，後麵的人還會死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黑麵具便給出回答：“我是當時隊伍裏最強的捕快，這不是自誇。前幾次那邪武故意露出破綻給我們的時候我就感覺可能被發現了，不過我還是按兵不動，這是博弈，心理上的博弈。”

    前麵幾次的機會在黑麵具看來絕對是不好的，或者說致命的。可在同行的捕快眼裏，那幾次就是最佳的機會。至於為什麽，明眼人都知道。

    所謂破綻便是錯誤，強大的武修會做到招招完美，可如果他們露出破綻，那這個破綻還能稱為破綻嗎？黑麵具的實力夠強，經驗足夠豐富，也看出了邪武的心思，可他沒辦法解釋。

    當時的情況下誰要是出聲都會被邪武捕捉，他隻能看著所謂的良機一次次流失。直到黑麵具看見邪武真正出錯時他才決定出手，這才有了後麵的慘劇。

    梅木玄沉默不語，入獄前他沒有機會向所有人解釋清楚，而入獄呼他更沒有。那幾個女人將一切的怒火發泄到他一個人的身上，這讓黑麵具的信念開始動搖，再加上府衙官吏的所作所為，無疑讓他心如死灰。

    那個時候也許會有不少人聽，可真正願意去相信地又有幾個？

    受害者所說的話永遠會成為旁人第一優先斟酌考慮的。

    “他最後怎麽樣了？”梅木玄雙手環抱。

    “這樣的挑釁，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能活下去。”紅衣在一旁說道：“那小子被當街斬首，就在黑麵具被關押入獄那天，我還去法場看了。”

    梅木玄點頭後追問後麵的事情。

    為了平息眾怒而被捉拿下獄確實讓黑麵具的心裏萌生不少想法。不過這些想法剛剛出現便很快消失，常年堅持的正義還是讓黑麵具接受了這個結局。

    可第二天，劉鳳寨的人出現了。

    以獨眼龍為首的劉鳳寨成員劫了法場，並且當眾帶走了黑麵具。一開始黑麵具倒是抗拒，可一聽到他家裏的老娘還在等他回家時，黑麵具接受了這個身份。

    不過活下來的同時黑麵具不僅成了山賊，同樣也成為了通緝榜上的人。這些年能安然無恙，也是因為待在山寨裏的緣故，至於為什麽待在山寨裏，則是因為城內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