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老徐，見到我給你說的那個學生了嗎？”知道雲蘇去見了徐衡之後，老李迫不及待地給徐衡打去電話。

    徐衡思索一下，“性子看著不錯，就是不知道能力怎麽樣？”

    老李沉默，他這是說反了吧？雲蘇那孩子難道不該是能力很強，性子卻讓人頭疼嗎？

    他忽略這絲怪異，繼續給雲蘇說好話，“我這學生的能力毋庸置疑，你且看著吧。”

    “我給了她一個式子，讓她在三天之內證明出來，你可不許幫忙啊。”

    “她那個小怪物哪兒需要我幫忙啊。”老李毫不在意。

    “哦？”徐衡沒想到老李對那個女孩兒的評價如此之高。

    要知道當初在學校，老李可是係主任誇讚的天分最高的學生，要不是他執意要去高中任教，說不定現在的成就比他高多了。

    等等，高中？！

    “你剛才說那個女生是你的學生？”

    “對啊，我不是說過嗎？”老李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不是教高中的嗎？她是高中生？”徐衡要摔電話了，老李是不是瘋了，介紹一個高中生給他。

    “高中生怎麽了？再說了她根本不是什麽正常的高中生。”

    “再不正常也不可能跟我這來啊！我這個課題非常重要，我知道你為自己的學生驕傲，但也不能胡來啊！”徐衡心很累。

    “等她解出來了我看你還跟不跟我說這句話。”老李冷哼一聲，撂掉電話。

    “不對啊，按她一貫的脾性，應該當然就把題解出來了啊，怎麽這次還帶回去了？”老李覺得有點奇怪，“不會真被難住了吧？”

    老李突然有點擔心，但轉念一想，要真能難住她倒也可以磨一磨她的脾氣，想到這裏，老李也就歇了去問問雲蘇的心思。

    徐衡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哭笑不得，他往他這胡亂塞人他還沒生氣呢，他生什麽氣？

    這個老李，這麽多年了，脾氣還是這麽怪。

    因為覺得這事不靠譜，徐衡轉念間就把雲蘇忘到了腦後。

    雲蘇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黎曼假設，又稱黎曼猜想，數學界的十大猜想之一，數學史上懸而未決的難題。

    在遙遠的星際時代，黎曼假設早已被證實，但雲蘇還從未自己去證實過，畢竟它已經跟其他的數學式子一樣融入了日常的數學學習裏麵去，就像沒有誰會去證明三角函數一樣。

    所以，一切她都要從頭開始，自己來找到證明的思路和方法。

    她略微有些頭疼，這個徐教授還真是給了個難題給她，真要證明的話她也能證出來，隻是時間問題，但關鍵是她最缺的就是時間。

    罷了，罷了，雲蘇歎一口氣，自己答應的事跪著也要做完。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雲蘇肉眼可見地更忙了，從外麵忙完回來還要挑燈夜戰，雲大軍敲門送了一碗銀耳湯進來。

    “怎麽還在忙？不是剛開學嗎？”雲大軍奇怪道，很少看到蘇蘇因為學習的事情這麽忙。

    “李老師給我介紹去了一個教授那裏做助理，要通過教授的考核。”雲蘇揉揉寫得酸痛的手腕，眉心帶著疲憊。

    雲大軍知道她口中的李老師說的就是很照顧她的數學老師，也不說什麽了，隻是囑咐她早點休息。

    雲蘇對著快寫滿了一個的草稿本胡亂點頭，顯然沒聽進去。

    雲大軍歎一口氣，出去帶上了門。

    老李看著後排奮筆疾書頭也不抬的雲蘇，心裏納悶，他走到她身邊，隨意掃了一眼，也沒看清。

    “還在算？”

    雲蘇按按眉心，“嗯，有點兒難度。”

    老李瞪大眼，真是難得，有點兒難度這幾個字竟然會從她口中說出來，看來這次還真沒那麽輕鬆。

    想到這裏，他臉上一樂，然後馬上控製住自己的表情，鼓勵道：“繼續加油。”

    雲蘇看他一眼，明白他心裏憋著笑呢，也不理會，繼續埋頭苦算。

    “好，我們繼續看下麵這一道題……”老李繼續講題，聲音裏都帶著一絲雀躍。

    雲蘇都同學也是高三年級排名前十的學霸，他偷偷瞟了一眼雲蘇的本子，好家夥，他根本看不懂，什麽時候英語還有大題了？

    徐衡教授規定的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雲蘇看看自己的進度，已經有一大半了，她隻好給徐衡打去電話，希望能再給她兩天時間。

    “沒關係，你可以繼續解，到時候我可以給你看看，隻是我這邊助理已經落實了，也跟你說聲抱歉。”徐衡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他也沒說什麽，反而願意為雲蘇解答問題，畢竟是老李的學生，多多少少還是要給點兒麵子。

    “是我的問題，您不用抱歉。”自己答應了三天時間卻沒有做到，是自己的問題，雲蘇對徐衡道謝後掛斷了電話。

    三天時間內沒有算出來，還是自己托大了，實在是計算量太大了，饒是雲蘇都感到久違地頭疼。

    不過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她也不會放棄，深吸一口氣後，她繼續拿起筆。

    那邊，接到徐衡電話說雲蘇沒有通過的時候，老李不可置信，之前幸災樂禍是一回事，但他從來沒有覺得雲蘇會做不到，那這到底是怎回事？

    他把雲蘇叫到辦公室詢問原因。

    “快了快了，最多後天。”

    看著雲蘇眼底下濃濃的青黑，老李的話堵在了喉嚨裏說不出口，“算了，算了，下去吧，也別忙活了，好好休息，你看你那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

    “嗯。”雲蘇腦子裏還在計算算式，神遊天外般地應了一聲。

    又連續熬了兩天之後，雲蘇終於在本子上寫下了最後一句話：“故證明成立。”

    她把所有的草稿和證明過程整理好，又花費了一些時間逐字逐句地看裏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差錯和遺漏後，她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擺在麵前的證明過程，足足有兩大本。

    第二日，雲蘇帶著整理好的手稿去了蘭大，徐衡辦公室的門開著，他正在忙，聽見敲門聲，他抬頭一看，愣住。

    “雲同學，你這是？”

    “徐教授，您之前給我的題，我算出來了，雖說做不了您的助理，但還是想給您看一下。”

    “哦哦，對。”徐衡這才想起自己答應過的事，他看看表，還是可以抽出一會兒時間來。

    “你拿給我吧，其實你給你們李老師看也是一樣的，想當初他可是老師誇讚的最有天分的學生。”徐衡臉上露出緬懷的神色。

    雲蘇從包裏拿出兩個本子遞給他，徐衡愕然，怎麽會這麽多？那道題最多幾頁紙就可以解決。

    滿腹疑惑的徐衡接過翻開了第一頁，下意識地念了出來，“關於黎曼Zeta函數……”

    徐衡猛地停住，“這是什麽？”

    他看到了什麽？怎麽開頭會是黎曼假設的內容？

    雲蘇皺眉，“不是您給我的題嗎？”

    她從包裏拿出徐衡給她的那張紙，上麵赫然是黎曼假設的內容。

    徐衡瞪大眼睛，“我給你的明明是……，不對！”徐衡拉開抽屜，一張紙靜靜地躺在那裏，那上麵的才是他之前準備好的題目。

    “我想想，我想想。”徐衡感覺自己腦子有點發蒙，也就是說他把寫著黎曼假設的紙陰差陽錯地給了雲蘇。

    難怪她算不出來呢，別說三天時間了，就是三年、三十年也算不出來，徐衡心中湧上一股愧疚，這是他的問題。

    “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這個才是給你的題目。”徐衡滿懷歉意。

    雲蘇挑挑眉，她就說現在當助理的門檻有這麽高嗎？

    “你如果還想做的話，可以把這個拿回去再解一下。”徐衡決定再給她一個機會。

    “可是，您不看看這個嗎？”雲蘇指著桌上的兩本手稿，好歹也是自己熬了這麽幾天算出來的。

    “什麽？”徐衡這才回憶起雲蘇進門時說的話，她說她算出來了？

    徐衡一笑，“雲同學，別開玩笑了。”

    黎曼假設誕生於1859年，至今一百六十餘年，無數的數學家都想證明它，甚至有人為它付出終生，但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真正能夠證明它。

    “有探索精神是好事。”徐衡鼓勵她道，一個高中生能有這種去探索世界級難題的精神很難得。

    雲蘇不置可否，“或許，您可以再看看。”

    見雲蘇執意如此，徐衡也不忍澆滅她的熱情，罷了，那就看看吧。

    他仔細地看起來，女孩兒的手稿字跡清楚，沒有什麽有歧義的地方，徐衡一路看下去，臉色越來越嚴肅，他直接摸到旁邊的紙筆跟著算起來。

    雲蘇也不著急，坐在一旁關掉聲音，玩兒手機遊戲。

    時間一點點兒過去，徐衡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裏麵，直到一陣電話鈴聲將他驚醒。

    “教授，開會時間快到了，您那邊……”是他剛上任的助理打來的電話，課題組那邊要開會，徐衡卻遲遲未去。

    “告訴大家，會議延期。”

    “好的，徐教授。”助理一頭霧水地被掛斷了電話。

    徐衡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開會，無人知曉現在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雖然兩本手稿，他不過才看了三分之一，但可怕的是直到現在，他沒有找到任何的邏輯漏洞和問題，竟然真的順著她的思路一步步算了下去。

    徐衡有種預感，自己再繼續看下去，也不會發現任何問題，他都被自己這種可怕的想法驚住了。

    他滿眼複雜地看著氣定神閑玩兒遊戲的雲蘇，開口，“這真的是你算出來的嗎？”

    “對，就是時間有點兒緊。”

    時間緊？徐衡恍惚，她難道說的是自己之前說的三天時間？

    “你的意思是你是從那天才開始算？”徐衡聲音沙啞地根本不能聽了。

    “對啊。”她之前沒事兒算這個幹嘛？

    徐衡內心劇烈震蕩，他勉強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一個高中女生，隻用了五天時間，告訴他證明了黎曼假設，他竟然還不覺得她在天方夜譚，這到底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