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阿姨嗎？真漂亮。”卿遇站在墓前，看著照片上笑容溫柔的女人。

    “嗯，我媽媽。”雲蘇蹲下身，輕輕撫摸了一下照片。

    卿遇看著雲蘇的神情，沉默了一瞬，“你想她嗎？”

    “想。”雲蘇表情淡淡，“我媽媽去世的時候我也還小，很多事情我已經記不得了，或許她在我心中留下的隻是一種感覺了。”

    對於她來說，母親的記憶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了。

    卿遇心裏一酸，不由自主地攬上她的肩頭，“沒關係，現在我媽媽也是你媽媽，就像我也把雲叔叔當爸爸一樣。”

    “對啊。”雲蘇輕輕一笑，“卿阿姨也是我媽媽。”

    她看著卿遇，眼裏有某種奇特的情緒，“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卿遇眉心微蹙，不知怎麽蘇蘇的表情讓她想到了她們最初認識的時候，她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藏在心中很久的問題。

    “其實……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當初為什麽會幫我？明明我們隻是陌路人。”

    憑她現在對蘇蘇的了解，她很善良，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幫一個陌生人到那種地步，她對她的友善和幫助都來得沒有根據。

    雲蘇沉默下來，她知道卿遇對她有很多疑問，以前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現在，兩人已經是一家人了，或許她不該再對她隱瞞太多了。

    “我當初說過。”雲蘇看著遠處青色的山巒，“是我欠你的。”

    “報答我？”卿遇疑惑，“我們以前認識嗎？”要不是她的記憶裏確實沒有雲蘇的存在，她都要懷疑自己了。

    “認識，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雲蘇回過頭看著她，眼神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你相信人生可以重來嗎？或許我們上一世就認識呢？”

    上一世？卿遇的心莫名地顫了一下。

    她沉默了許久，忽然笑了，“那上一世我們是怎樣的？”

    “上一世啊？”雲蘇的口氣透著懷念，“上一世的你勇敢、堅韌、耀眼奪目、非常厲害。”

    “真的嗎？”卿遇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雲蘇聲音很輕，像是囈語，“我找了你好久，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卿遇心像是被揪緊一樣生疼，有種窒息感籠罩了全身，她身體微微發抖，閉了閉眼後又睜開，強忍著露出一個笑容，極淡極美，幹淨得不染塵埃。

    雲蘇怔住，這個笑容，跟上一世她最後見到卿遇那天的笑容重合了，她的心激烈地跳動起來。

    “忘掉過去吧。”卿遇定定地看著她，“我們就算扯平了，再也不相欠了。”

    “好。”

    許久，風吹過，帶來一聲釋然的輕歎。

    “都這個點兒了，這倆孩子怎麽還沒回來？”卿遇看看外麵的天色，有點擔心道。

    天邊已經染成了橘色，太陽下山了。

    “沒事兒。”曹麗芸手指靈活地翻動包著餃子，“蘇蘇自小在這兒長大，對山上熟悉得很，別擔心。”

    雲曉玉：“她筆著眼睛都能跑下山。”

    曹麗芸瞪她，“你給我跑一個看看，還不出去看看，人回來沒有？”

    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女孩兒清脆的聲音，“我們回來了！”

    “回來了？”曹麗芸立馬變臉，喜笑顏開，“爬山累了吧，快歇會兒，晚上吃餃子。”

    “大伯母包的餃子最好吃了！”雲蘇湊到她身邊笑著說道。

    “就你嘴甜。”曹麗芸沾了麵粉的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忍不住笑道：“變成小花貓了。”

    雲亭在一邊叫嚷著，“小花貓，小花貓，姐姐是小花貓。”

    雲蘇眼睛一眯，飛快地沾了點麵粉，迅速塗抹到雲亭臉蛋上，哼笑一聲，“現在你也是小花貓了。”

    幾人都笑了。

    晚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餃子，快過年了，這邊習慣，過年前後多吃餃子。

    幾大盤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一個個皮薄肉多，鮮嫩無比，一口下去，滿嘴留香。

    “大嫂這手藝真好。”卿蓮誇讚道。

    “喜歡吃啊？”曹麗芸高興地眯了眼，“喜歡我就教你，回去也能做給孩子們吃。”

    “那敢情好。”卿蓮笑著答應。

    幾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媽，您多吃點。”雲蘇夾了一個餃子到卿蓮的盤子裏。

    “哎，好。”卿蓮答應一聲，下意識以為是卿遇給她夾的，餃子吃進嘴裏的一瞬間才猛然反應過來，轉過頭看著雲蘇，聲音顫抖著，“蘇蘇，你……剛剛叫我什麽？”是她聽錯了嗎？

    全桌人都安靜下來，連根針掉在地上的動靜都能聽到。

    雲蘇眨眨眼，“媽，我說錯什麽了嗎？”

    卿蓮聽到這個稱呼，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她眼睛酸澀，兩行熱淚滾落，泣不成聲，“沒錯，沒錯。”

    雲大軍眼睛也紅了，不住地說道：“好，好，真好！”

    卿遇看著仿佛無事人般的雲蘇，再看看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雲大軍，心裏下定了決心，她也夾了一個餃子放進雲大軍的盤子裏。

    “爸，你也多吃點。”

    “小遇，你叫……叫我什麽？”雲大軍剛平複一點的心情瞬間又崩掉了，結結巴巴道。

    卿遇言笑宴宴，“爸。”

    “誒！”雲大軍用力地應了一聲，眼眶濕潤，“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仿佛他的語言係統裏隻剩這一個字了。

    卿蓮握著筷子的手不住地顫抖，蘇蘇能叫她媽媽對她而言是巨大的驚喜，但她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再從小遇的嘴裏聽到爸爸這個稱呼，她跟方啟誌結婚那麽多年，都從未聽到過小遇叫她一聲爸。

    如今，她竟然願意叫出這個稱呼，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放下了以往的一切？跟雲大軍結婚後，她雖然開心但心裏總有一種隱秘的擔憂，害怕小遇是因為自己才委曲求全的。

    現在，聽到了這一聲爸爸，她終於相信，小遇已經完全把雲大軍當作了自己的父親，這怎麽能讓她不激動？怎麽能不高興？

    “哎呀，你們你們這一家子，哭的哭，笑的笑，幹啥呢？”曹麗芸嗔怪一聲，平複這激動的氣氛，“這是好事兒啊，哭啥？”

    雲大國嚴肅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對啊，這是好事兒，應該高興才對，大軍，咱哥倆再喝點兒？”

    “好！”雲大軍一抹臉，答應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