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病下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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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轉告大人,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了。”

    “不過王上什麽時候動手,咱家姑且也不敢保證。”

    “但可以確定的是,聞永年此人應該命不久矣。”

    位於內廷某處的院子中,一身大紅色宦官衣服的李尋煥神色淡然開口。

    在李尋煥麵前,正躬身站著一個青袍宦官。

    各國皇宮之中對於宦官的品級都有嚴格規定,什麽樣的品級穿什麽樣的衣服,而青袍,則是宮中地位最為底下的宦官,同樣也是數量最多,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

    誰又能想得到,就是這樣一個在西蜀皇宮一抓一大把的小小宦官,可以自由出入內廷外廷之中,擔任著傳話筒的作用。

    “奴才知道了。”

    青袍宦官行了個禮:“公公還有什麽吩咐的嗎?”

    “另外,告訴大人,就說來自於大漢的那位使臣,似乎別有用心。”

    說完,李尋煥才擺擺手,示意青袍宦官離開。

    等到對方離開,李尋煥輕舒了口氣。

    如果不是臉上還留有些許淚痕,很難想象對方剛剛在朝陽殿後殿哭的跟個淚人一樣。

    身世之慘烈,可謂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可事實到底是怎麽回事,無人知曉。

    李尋煥雙手攏袖,神色平靜,腦子裏則回憶著剛才的對答。

    他自幼孤苦伶仃,哪有什麽家人,自然和刑部尚書聞永年也沒有什麽殺人破家的深仇大恨。

    但王上有心查詢,卻能查到完整且詳細的信息。

    包括他的出身,包括何時入宮,“家人”又是何時死於聞永年之手。

    簡而言之一句話,這件事情既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隻有那份關於聞永年的罪名,字字珠璣,沒有半點虛言。

    確定整場對答並沒有紕漏後,李尋煥微微抬頭看了眼天邊。

    臨近傍晚時分,天邊已是烏雲濃重,像是提前給天空蓋上了一塊厚重黑布。

    烏雲壓城,風雨欲來。

    “要變天了啊?”

    李尋煥抖了抖肩膀,轉身朝房間走去:“小的們,安豐殿索要的錦囊布料都準備妥當了嗎?”

    “端妃娘娘親自吩咐的事情,誰若是辦砸了,別怪咱家不講情麵砍了你們的腦袋!”

    禦用監,掌造辦宮遷所用圍屏、床榻諸木器,以及紫檀、象牙、烏木、螺甸等玩器。

    房間裏,很快就有人應聲:“回公公話,東西都給尚衣監送去了。”

    得到答複,李尋煥才滿意點點頭。

    而與此同時的朝陽殿中,秦政還在思索李尋煥給他帶來的消息。

    尚書省六部,吏、戶、禮,兵、刑、工,每部各設四司,各有稱謂。

    禮部不用多說,禮部尚書郭昱,秦政第一次上朝就對這位老爺子記憶猶新,明明是一部尚書,穿著那叫一個寒酸,妥妥的保皇派朝臣,忠心耿耿。

    工部同樣是保皇派朝臣,雖然不顯山不漏水,但實際上沒少替秦政做事情。

    橫刀、龍骨水車,這兩個物件,都是工部實打實做出來的。

    剩下四部,都屬於保國派朝臣,也正是這個原因,才導致中書省勢強。

    兵部是他第一個拿著開刀的六部衙門之一,有孫公瑾和郭元白在,兵部如今已經不用太過擔心。

    剩下的吏部文選、勳封、考課之政,戶部掌天下財政、民政,包括土地、人民、婚姻、錢穀、貢賦等,刑部掌律令、刑法、徒隸並平議國家之禁令。

    文權,錢財,律法。

    這三部衙門,隨便一個拎出來都是西蜀朝堂運轉的重中之重。

    打個比方來說,如果西蜀是個人,那麽中書省就是這個人的大腦,吏部、戶部、刑部、兵部則是人的四肢。

    禮部應該算是人的長相,工部則是人的衣服。

    一個人長得醜點,穿不穿衣服,都無關痛癢,可真要缺胳膊少腿,人就算是殘廢了。

    因為前段時間動了兵部的原因,西蜀已經瘸著腿走路一段時間了,也得虧白老將軍打了勝仗,這才算是下了一劑重藥,治好了瘸腿。

    病才養好沒多久,再繼續動刀子嗎?

    秦政皺眉思索良久,直到外麵傳來“嘩嘩”聲,才驚醒過來。

    “下雨了嗎?”

    “回王上話,雨下的還不小。”

    殿門外,懷樂的聲音隨之響起。

    聽到懷樂的聲音,秦政稍微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

    懷樂早些時候去送姬如玉了,而他,竟然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回來的。

    秦政微微搖頭一笑。

    這就是老宦官和普通宦官的區別了吧?

    “既然下雨了,今天就在朝陽殿留宿了。”

    秦政朝門外喊了一聲,等到懷樂進門,才繼續吩咐道:“讓禦膳房準備些吃食,另外再要幾壺好酒。”

    “另外,再稍微布置一下,寡人今天要賞雨。”

    “喏!”

    懷樂恭恭敬敬答應下來,隨後快步離開。

    不得不說,懷樂隻當一個首領宦官著實有些屈才的。

    無論是早些時候暗中培養眼線勢力,給了他一份意外之喜,還是辦事效率極高,從不出現偏差,都非常值得稱讚。

    坐在矮桌前,望著欄杆外的傾盆暴雨,秦政淡然開口:“懷樂。”

    “老奴在。”

    “你說,重病是不是需要下重藥?”

    “回王上話,鄉間的行腳土大夫之間,倒是有流傳過這類的說法。”

    懷樂弓著身子,視線看著地麵。

    這樣既能表示恭敬,同時又不至於直視國君,從而冒犯王權。

    “寡人覺得,西蜀就像是得了重病……”

    “噗通!”

    秦政一句話還沒說完,懷樂已經轟然跪倒,頭顱死死貼近地麵:“老奴惶恐!”

    看著眼前一幕,秦政無奈笑了笑,拍拍懷樂的肩頭:“別動不動就跪,我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老奴不過是區區宦官,不敢妄論國事!”

    “嘖。”

    麵對死守規矩的懷樂,秦政切了一聲,隻得換了副腔調:“內官監首領宦官懷樂,多年堅守宮廷,勞苦功高,特賜內官監監印,賞與寡人同桌飲酒機會。”

    “老奴……”

    “懷樂,你難道想違背寡人的旨意嗎?”

    聽著秦政的語氣,懷樂隻得重重磕了個頭:“老奴領旨,老奴謝過王上。”

    “起來倒酒。”

    秦政輕輕踹了懷樂一腳:“你還沒回答寡人的問題呢。”

    “盡管說,機會隻有今天這一次,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喏!”

    在秦政的強行要求下,懷樂這才神色勉強的坐到了桌邊。

    等到懷樂給倒了酒,秦政才繼續剛才那個問題:“寡人覺得,西蜀如今就像是個重病抱恙的病人。”

    “隻是寡人現在有些糾結,是重病下重藥,快刀斬亂麻。”

    “還是慢慢養傷,等著病情減輕。”

    秦政抿了口酒,目光轉向懷樂:“你認為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