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互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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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後,一隊人馬緩緩靠近陵墓。

    這些人前麵是一隊騎兵,各個騎著白馬,全服武裝,身形高大威猛,馬刀腰間掛,黑鐵麵具頭上帶,白馬配修羅,維和卻致命。

    而中間是一輛馬車,規格十分豪華,單單驅車就有四匹馬,更是鑲嵌珍珠翡翠,周圍還有女仆下人隨從,足以彰顯主人的奢華。

    後麵則是一隊步兵,手握長矛,護衛殿後。

    就這樣一支規格的隊伍,在陵墓前停下了。

    而在隊伍正對麵,狼騎頭領康侯亞和監工頭領帶領一隊人馬,單手捂胸半跪,嘴裏大喊“恭迎霏蕊居次!”

    隻見馬車上下來一個姑娘,看起來和霽林差不多大,上身直裾短衣,下身合檔短褲,一雙美腿露在外邊,又直又長,充滿活力。腳上一雙皮革靴,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的,很是活潑。

    而這女子,皮膚並不像林霜一樣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麥色,腰間是一柄專屬於她的彎刀。

    她取名叫做“繡月”。

    此刻她一蹦一跳的來到康侯亞跟前,對著跪在地上的康侯亞,用銀鈴般的聲音說著他們北狄的語言,大致翻譯過來就是。

    “康侯亞,準備好了嗎?”

    “回霏蕊居次,我已經將所有能夠戰鬥的秦燕人聚集起來了,隻等您來。”

    “那便開始吧。”

    霏蕊居次很期待這次的武林大會,北狄崇尚武力,男女老幼皆以強者為尊,在領導者這層麵更是如此。

    丹頓單於,也就是新任盟主便是北狄中最強的存在。而霏蕊居次就是丹頓單於最寵愛的女兒,自小恃寵而驕,刁蠻任性,想要的東西不顧一切的想要得到。

    而且,她喜歡看人爭鬥,尤其是打架。北狄境內時常進行比武大會,尤其是軍隊之中更是將比武納入日常訓練中,她總會讓她父親帶著她去看,不管是民間還是軍隊中,總是樂此不疲。

    不過看久了總歸無聊,北狄自己境內雖然比武,但是用霏蕊居次的話來說就是不夠血腥,不夠勁爆。

    她看夠了每一次都是點到為止的戰鬥,便將目光轉向了鬥獸。

    兩個牲口打架總歸不用點到為止吧,可是這種血腥完全不能讓她感興趣。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向她的父親丹頓單於提出,要用俘虜來舉辦一場武林大會。反正這些俘虜早晚就會死,還不如像個戰士一樣死在戰場上。

    丹頓單於寵愛她,便答應了下來,這樣第一屆俘虜爭霸賽就開始了。

    北狄軍隊喜歡抓俘虜,用俘虜來充當自己的勞動力,所以北狄境內有各式各樣的俘虜。

    霏蕊居次就因為這樣,將俘虜依照自己的地區分配好,秦燕的要幾個,海寇要幾個,虞國幾個,以此類推。而且她還製定了一個規則,就是不能有活人,想贏必須殺死對麵,否則就不算勝利。

    這也讓比賽的血腥程度拉滿。

    而今天,就是屬於秦燕俘虜的時間,他們需要爭奪出五個名額。名額有限,而他們卻足足有一百個人。

    霽林就在這一百個人當中。

    當霏蕊居次帶著她的丫鬟們和監工頭領還有康侯亞來到陵墓哪裏的高台時候,看到底下一百個秦燕人手連著手,腳連著腳,站在哪裏,仰頭看她。

    想到一會兒的血腥場麵,心中激動,但是還是要訓話的。

    監工頭領立馬舉手示意底下看管犯人的監工,霏蕊居次要講話了,讓底下的俘虜老實點。

    監工們會意,手中的鞭子不留情麵的打了上去,不過這隻是開胃菜,若是真有人這個時候不老實,那麽他們保證會直接把人打死。

    “比武大會,怎麽能夠沒有觀眾。”霏蕊居次說著,看向了除了這些人之外還在工作的額俘虜們,“讓他們也過來湊熱鬧。”

    “是。”監工頭領有擺了擺手,隻見監工們驅趕著其他的俘虜都圍了過來。

    見提前布置的場地熱鬧了起來,霏蕊居次高興了,興奮的說著,“開始吧。”

    一聲令下,比賽開始,這一百人被分成兩兩一組,同時被放入一個巨型深坑,隻有殺死對手才能活下來晉級下一輪。

    也就是從開始,他們就已經被簽上了生死狀。

    霽林的對手是一個相對瘦弱的中年男人,他們都是秦燕同胞,但是此刻卻要爭個你死我活出來,霽林不忍,可是如今木佩桐在康侯亞手上,他不出手,他就會死,木佩桐也會死。但是,就算他把木佩桐當朋友,木佩桐還是海寇。為了一個海寇殺害自己的同胞,這真的好嗎?

    不僅僅是霽林,其他秦燕人也是兩兩相望,都不忍心出手,不忍心去傷害自己的同胞。

    看台上的霏蕊居次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戰鬥還沒有開始,心中煩悶,對著監工頭領怪罪到。

    “他們怎麽不開打,真無聊。”

    監工頭領可是承擔不起霏蕊居次的怪罪,用著蹩腳的秦燕語言往坑裏麵喊“快打呀奴隸們!不然你們都要死!”

    可是單單這麽吼叫,根本就不起作用!

    秦燕人仍舊是對自己的同胞下不去手。

    監工頭領看這也不是個辦法,心中憤怒,拿起一把弓,對準一個人就也是一箭。

    那個人應聲倒地,而之後,和他對陣的那個人也未能幸免被利箭奪取了生命。

    “如果誰還不能動手,這就是下場。”監工頭領大喊著,秦燕人卻還在猶豫。

    隻聽霏蕊不滿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真無聊。”

    監工頭領尷尬了,眼看霏蕊居次的臉越來越黑,他隻好繼續憤怒的吼著。

    康侯亞早就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的發生,便吩咐一個自己手下的狼騎,悄悄地帶過來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喂霽林準備的。

    坑裏,霽林和他的對手兩人無言的對視,直到他的對手率先打破沉悶的氣氛。

    “小兄弟,哪裏人啊。”

    “微溪。”

    “我宛州,看樣子,咱們倆個算是活不下來了。”

    霽林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愣在了哪裏。

    “小兄弟,怎麽了?”

    那個人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小兄弟會愣住,出聲詢問。

    霽林為什麽會愣住,隻見坑上一個北狄狼騎在一個隱蔽的角落,將刀抵在了木佩桐的脖子上。

    一看就是算好了位置的,隻給霽林看,其他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

    霽林心中如翻江倒海,他到底要怎麽做,真的要為了海寇殺害秦燕人嗎?

    與霏蕊居次的無聊不同,康侯亞確實玩味的看著坑中的霽林。果然這樣才有趣嘛,霏蕊居次孩童而已,不懂其中樂趣,打打殺殺哪有算計人心來的更讓人興奮。

    霽林臉上逐漸猙獰起來,咬牙切齒反映了他有多麽為難。

    而霽林對麵的人,看到了霽林心中的為難,笑著說“也是,看你的年紀也不大,肯定想活,那你就出手吧。在這破地方,死了總比受罪強,解脫了。”

    “我真的不想殺自己人!”霽林眼眶紅紅的,內心的罪惡讓他哭了出來,自從他被俘虜以來,時刻都是對於他精神層麵的考驗,多少次都是在崩潰的邊緣他在自己堅持了下來,但是唯有對自己人出手,他是萬分不敢做的。

    “沒事的孩子,在這個破地方,哪裏有自己人啊,都是敵人。”

    “可”霽林還沒有說完話,對麵那個人突然出手,一拳打倒了霽林。

    隨後,便撂下一句。

    “孩子,活下來以後,就要好好活著,活久一點。”隻見那個人說完以後,便向剛才被弓箭擊中死去的人的屍體跑去,然後拔出箭支當作武器。

    霏蕊居次看到終於有人動手了,瞬間興奮的大叫。

    “快看,有人動手了,加油加油!”

    眉開眼笑的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霽林這邊,一旁的監工頭領看到霏蕊居次的心情好轉,歎了一口氣,他可不像惹得霏蕊居次不開心,否則丹頓單於怪罪下來,他擔當不齊啊。

    霽林仰麵躺在地上,這一刻他突然不想反抗了,死了以後什麽都解脫了,沒有了為難,沒有了壓力。

    他的敵人離他越來越近,手中箭已經舉起來,向霽林撲了過去。

    看台的霏蕊居次不禁努力的將身子前探,為的看的更清楚一點,眼睛瞪得大大,她可不像錯過弓箭刺入身體的好戲。

    而康侯亞更是感興趣,他在三天裏,給霽林好吃好住,就是為了他能夠進入正賽,若是死在第一輪,就太可惜了。但是,卻有很有意思,因為不想殺害同胞而被同胞殺害,這不就是典型的仁心無用嗎。

    當那個人鋪在霽林身上,所有人都好奇結果如何。

    而霽林卻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什麽東西刺入,倒是那個人,口中的鮮血已經流在了他的臉上。

    那人在撲過來的時候,突然調轉了自己手中的弓箭,他沒有殺害霽林,而是在自殺。

    “我解脫了。”那個人趴在霽林身上,在霽林耳邊輕輕說著,“活下去,為我報仇。”

    說罷,那個人便斷了氣了。

    霽林腦中空白,他活了下來,卻第一次感覺到活著是一種恥辱。罪惡,痛苦,仇恨,一時間全在他的內心交織在一起,讓他悄悄的改變。

    或許,這個人的死亡,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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