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

    關羽下意識搓了搓手，顯得有些局促。

    麵對糜貞的質問，關羽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但麵對老友的詰問，他卻做不到心如止心。

    對啊！

    當年忠義為先的關雲長，以保護兩嫂為由返回許昌的關雲長，為什麽會做出這種悖逆之事呢？

    關羽也給不了答案。

    要怪。

    就隻能怪陰差陽錯吧！

    “子龍！這兩女不守婦道，與那韓小賊私通，讓漢室蒙羞！關某奉兄長之命，除此兩女，以正門風，又有何不可？”關羽依舊保持著一種傲慢地姿態，腰板挺地溜直，緩緩說道。

    “與韓小賊私通？”趙雲微微一愣，便沉聲說道，“一派胡言！我在韓府住了這些時日，韓浩庭始終都對兩位夫人以禮相待，未曾僭越，何來私通之說！”

    “哼！那隻能說韓小賊賣弄心機，對你故意蒙騙！”提及此事，關羽臉上頓時浮現一層羞怒之色。

    “我曾聽韓府家奴親口提起，那韓小賊與這兩女共居一室，通宵達旦，徹夜不出，你管這叫沒有私通？”

    “這……”趙雲聞言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前幾日趙雲已經了解到，甘糜二女是因為曹操一句話，這才到了韓彬的府上。

    在那種情況下，完全就是階下囚的身份，身家性命都係在人家手中，就算是真的發生了些什麽，那也再正常不過，怎麽能與私通混為一談呢？

    “雲長！兩位嫂嫂質於韓府，生死皆操於韓彬之手，這怎麽能叫私通呢？”趙雲皺著眉說道，“主公若心存芥蒂，隻需一紙休書即可，又何必害了兩位嫂嫂性命？”

    “休妻之後，任由兩女留在那韓小賊身邊，兄長頭上的屈辱，豈不是永生永世都不能洗刷？”

    “傳揚出去，兄長豈不是為天下人所笑？為了劉氏的顏麵，此人必須要死！”

    “為這，你們就要動手殺人？”

    趙雲眼中含怒，冷笑不止，“休妻就覺得顏麵無存，為天下人所笑了？那徐州戰敗，全軍覆沒，就不為天下人所笑了？”

    “你關雲長臨陣投敵，歸順曹操，就不為天下所笑了？口口聲聲為了保全兩嫂性命，最終卻親手逼死兩嫂，就不為天下所笑了？”

    “關雲長！昔日我敬重你的人品，以為你是天下少有的豪傑，這才願意與你相交！”

    “可今日你卻以如此拙劣的借口，想要殘害兩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當初真是看錯你了！”

    “子龍！你這說得是什麽話？”

    關羽最受不得他人質疑自己的人品，兩道眉毛當即就皺了起來，沉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兄長如今處境艱難，凡事要以大局為重！”

    “大局？”

    趙雲用鼻子哼了一聲，頗有些不屑地說道，“那你倒是說說，什麽樣的大局，非要殺了兩個毫不相幹的弱女子！”

    “呼……”

    關羽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說道，“子龍你也知道，自下邳戰敗之後，兄長的處境一直很不好。”

    “先是流落到河北，現在又去投奔荊州，寄人籬下，舉目無親，想要東山再起，隻能仰仗著糜氏兄弟的財力！”

    “可兄長若是休了糜氏，那糜竺糜芳兩兄弟會怎麽想？會不會因此與兄長離心離德？”

    “一旦兄長失去了糜氏兄弟的助力，又該如何自處，又該拿什麽招兵買馬，購買糧秣？”

    “這些，子龍你想過嗎？”

    “哦？”趙雲聽到這裏，差點沒氣笑了，“怎麽？你要殺人家妹妹，就是怕人家不再給你錢是嘛？”

    “那你殺了人家妹妹，人家就會給你錢了？”

    “這……”關羽被說得臉色陣陣發青，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回了襄陽之後，我就會將此事嫁禍給曹操，糜氏兄弟必然不會懷疑！”

    “姐姐……”

    糜貞聽到這裏，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死死抓住了甘梅的胳膊，眼神中盡是恐懼與悔恨。

    糜貞都不敢想象。

    如果自己今天真被逼死在這荒郊野外，兩位兄長不知道真相，誤以為是曹軍加害，反而更賣力地為劉備效力，這該是一種何等的悲愴無力。

    “嗬嗬……真是荒謬！”

    趙雲怒極反笑，縱聲喝道，“貪圖糜氏錢財，卻還殺害糜家的女兒。關雲長！你還知道廉恥二字嗎？”

    “子龍……”關羽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複雜地心情，“你我多年未見，我不想你與爭論！”

    “這件事無論誰對誰錯，兩女都非死不可！”

    “你要是覺得關某做錯了，等回到襄陽，我親自登門向你賠罪！但是現在，還請你退到一邊！”

    “退？”

    趙雲槍交右手，眼神中泛起寒光，冷冷說道，“今日我若是不退呢？”

    “不退？”見趙雲軟硬不吃，關羽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子龍！關某是看再昔日情誼，這才好言相勸。你若是旨意與我作對，那就真別怪我不念舊情！”

    “嗬嗬……”

    趙雲淡淡一笑，有些嘲弄地說道，“你要真念舊情，那就立刻退去，讓我護送兩位夫人回許昌。”

    “到時我回轉襄陽，你我兄弟還能一起扶保玄德，興複漢室，翦除曹賊，你看如何？”

    聽到這裏，關羽的臉色徹底就陰沉了下來，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趙子龍！看來今日，你是存心與關某過不去了！”

    “是你在跟我過不去！”趙雲手握著銀槍，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關羽沒有說話，從親衛手中接過青龍刀，翻身就上了一旁的赤兔寶馬，右手翻轉大刀，刀背衝下，刀刃朝上，寒聲說道：“趙子龍！你當真以為，關某斬不得你？”

    “嗬嗬嗬……”

    趙雲頓時笑了，一顫手中銀槍，隨手挑出六朵槍花，淡淡說道，“關雲長，當年我就聽過你溫酒斬華雄，三英鬥呂布的名頭，可惜一直找不到與你交手的機會。”

    “如今十年過去了，沒想到你我竟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那趁著這個機會，我就試試你的斤兩！看看當年的功力，你還剩下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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