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秦川察覺到沈纖月的不安，握住了她的手，淺淺笑了笑。

    “內子羞赧，還請皇上莫要開臣玩笑了。”

    皇帝和諸位大臣又笑了起來，算是放過他了。

    皇帝打量了沈纖月一眼，她感覺到了，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倒真是契合了路秦川說的那句羞赧。

    皇帝放下了心裏的懷疑，他以前應該是沒見過這個人。

    路秦川牽著沈纖月到位置上坐下來。

    剛剛的一番調笑，坐在斜對麵的公冶宸始終都沒有抬頭，喝盡杯中酒之後不知怎麽往這裏看了一眼，正巧對上了沈纖月的視線。

    兩人都是一愣。

    “愛卿不向朕與其他愛卿介紹一下嗎？”

    主座上的皇帝又開了口。

    因為大家都不知怎麽和公冶宸搭話，宴會上氣氛太冷清了，皇帝隻好在路秦川這裏找話聊。

    至少他對路秦川還算有些了解，不會問到他排斥的點上去，而對公冶宸，他可就不敢隨意了。

    “這是內子，路星辰，身體慣來有些虛弱，以前一直待在老家，近些日子好了些，臣才派人接來親自照顧。”

    沈纖月微微伏身，向皇帝行了禮。

    皇帝讚許地點點頭。

    “愛卿真是用情至深啊，日後若是有需要，盡管與朕提。”

    路秦川作揖。

    “多謝皇上。”

    他們一來一往沒能引起沈纖月的注意，她隻能感受到一道探究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

    很奇怪，明明視線裏沒有包含任何額外的情緒，沈纖月還是敏銳地感受到它就落在自己身上。

    意外的，她竟然不會覺得不舒服。

    她轉頭，朝視線來源看去，對上的依然是那雙淡漠深邃的眸子。

    公冶宸和她對視了一會兒，才終於移開了視線。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會覺得她很熟悉，明明是第一次見而已。

    公冶宸苦笑了一下，拿起了一杯酒。

    宴會上眾人或恭維，或調侃的話落在他耳裏，隻讓他覺得無趣。

    這麽多年了，他們宴會上說的話還是這些嗎？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用酒杯擋住自己的冷笑，又喝下酒驅趕心中的酸澀。

    公冶宸偏頭，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坐在一起的路秦川和沈纖月。

    心裏對沈纖月的思念越發膨脹。

    她失蹤了多久，他就想了她多久。

    公冶宸，其實也是淩玄羽，他放下了酒杯，又恢複了生人勿近的樣子。

    為什麽他看起來好像有些難過?

    沈纖月有些不明白。

    我認識他嗎？還是他認識我?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清涼的女聲突然響起。

    “今日是紅葉國太子殿下的接風宴，又是路大人的內人初次露麵的日子，小女想獻舞一曲，為大家助助興，不知皇上能否準了小女的請求?”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家的嫡長女楊墨書。

    宴會上本就不吵，她這句話又說得響亮，在場的人自然是都聽清楚了。

    立刻就有人鼓起了掌，還不忘跟戶部尚書示好。

    “令小姐著實氣度不凡，率性開朗。”

    戶部尚書自然是收下了他的誇讚，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楊墨書要表演的事根本沒和他商量過，戶部尚書有些不滿，但如今話都說出口了，他也無法，隻好盼著她表演得好，也能給自己爭光。

    想要活躍氣氛的皇帝自然不會不同意，他大手一揮。

    “朕準了。”

    正當眾人以為她要開始表演時，楊墨書欠身。

    “多謝皇上，不過，小女還有一事要說。”

    戶部尚書神情又變差了，但他又不能出聲製止，擔心會引起皇帝厭煩，隻好焦躁地坐在原位上。

    皇帝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頭應允了。

    “什麽事?”

    楊墨書轉向路秦川和沈纖月的方向。

    “今日見到路大人的妻子，果真是天生麗質的佳人呢，想必路大人這麽優秀的男子，夫人應該也是多才多藝的吧?”

    在場的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來楊墨書的真實意圖。

    她哪裏是為了表演節目，分明是在找沈纖月的茬。

    沈纖月是沒了記憶，但是骨子裏的氣質是不會變的。

    沈纖月看著楊墨書，眼神冰冷，讓她莫名的起了些寒意，但是是她主動挑起的話題，此時退縮會顯得是自己怕了，她勸說自己沈纖月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勉強穩住了心緒。

    沈纖月還沒說話。

    路秦川就側過身體，擋在沈纖月麵前，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

    他的神情很冷。

    “內子不宜拋頭露麵，還請楊小姐不要刻意刁難。”

    他就這麽說了出來。

    楊墨書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戶部尚書的臉更是黑的不能看。

    路秦川向來很狂，平日裏基本上我行我素，從不與他們主動來往，也從沒拉攏過任何一位官員，就像是一個朝堂上的獨行俠。

    但楊尚書還是沒有預料到他竟然這麽落自己的麵子。

    眾人也都十分驚訝，看出來是一回事，像他這樣擺到明麵上來說的基本上沒有，其他人都沒敢搭話，靜觀局勢。

    淩玄羽不免地又看了他們一眼，目光還是在沈纖月身上停留得更久。

    按照他以往的了解，路秦川對沈纖月的愛慕不假，現在這份維護也看得出來是真心的。

    幾年時間過去了，路秦川有了另一個心儀女子也無可厚非，但淩玄羽還是覺得很奇怪。

    因為這個‘路星辰’出現得太突然了。

    淩玄羽暗自思忖，

    不過因為帶著麵具，沒有人能看到他的神情。

    楊墨書強忍著怨懟，硬擠出一抹笑來。

    “路大人誤會了，小女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單純地想與路夫人交流罷了，沒有惡意。”

    路秦川沒有應答，沈纖月也沒有說話的意思，楊墨書有點下不來台。

    皇帝也不想鬧得太難看，畢竟紅葉國的太子還坐在這裏，中原的麵子還要顧及，不能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愛卿別動怒，墨書怎麽會是故意的呢，許是第一次見星辰，太過歡喜便亂了分寸，是嗎，墨書?”

    楊墨書當然立刻就順著台階下來了。

    “皇上所言極是，墨書隻是因為太過喜歡夫人，才說了這樣的提議，還望夫人莫怪。”

    楊墨書強迫自己對沈纖月躬身，認錯態度可謂是十分良好。

    路秦川卻始終沒有回應，眼看場麵又要再次冷下來，沉默的沈纖月開了口。

    “楊小姐不必多禮，我並未生氣，大人也隻是因為太過擔心我的身體，語氣差了一些，同樣希望楊小姐不要怪罪。”

    原本說夫君更為妥當，但是不知怎麽，沈纖月就是說不出口，隻好以大人相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