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纖月的消失又出現，還有淩玄羽那奮不顧身的一跳，河邊又聚集了不少圍觀的人。

    由於在空間待了一會兒，沈纖月被救上來時並沒有陷入昏迷，但是她嗆了不少水，被淩玄羽抱上岸時，咳得天昏地暗。

    沈纖月脫力地撐著身子坐在地上，淩玄羽將她扶到自己懷裏，沈纖月咳著水，說不上話，淩玄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沒事了，別怕，我在這裏，別怕。”

    子淵和子晗蹲在兩人身邊，臉上還掛著淚，不敢出聲，抬手拉住了沈纖月被水浸濕的衣裳。

    雖然這是紅葉國的太子和太子妃，但是周圍的人沒有施救並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更沒理由治他們的罪。

    所以他們站在旁邊倒是沒有很擔心。

    淩玄羽現在的心思也不在這些人身上，等到沈纖月終於緩過來一些，，淩玄羽接過侍衛送來的外袍給她披上。

    冰冷的視線掃了一圈人群，淩玄羽冷聲吩咐。

    “給本太子查清楚，是誰膽大包天推太子妃下水的。”

    侍衛統領領命退下，子淵抬頭看了一眼人群，叫道:“等一下。”

    統領依言停下。

    “世子有何吩咐？”

    淩玄羽也一起看向他。

    子淵站了起來，雖然麵容還有些稚嫩，但是板著臉的樣子能讓人看到一點淩玄羽的影子，帶著威懾。

    他冷冷地看著人群裏那個還是嬉皮笑臉的小孩，伸手指給淩玄羽看。

    “就是他，推了娘親下水的。”

    聞言，就連縮在淩玄羽懷裏都在控製不住地顫抖的沈纖月也跟著看向人群。

    她在被推下去之前是看清了那個小孩的，也知道他是故意的，隻是沒想到他竟然膽子這麽大，還一直站在旁邊不走。

    是想要確定我有沒有死嗎？

    沈纖月想到這一層，打從心裏覺得冷。

    淩玄羽察覺到她的顫抖似乎更劇烈了，將她往自己懷裏緊了一些。

    “別怕。”

    他順著子淵的手指方向，看向了那個小孩。

    他看起來是一個頑童的模樣，穿著普通的粗布麻衣，七八歲的樣子，很瘦，跟周圍的人站得並不親近，應該不是他的家人。

    小孩察覺到了他們的眼神，居然還朝他們露出了一個笑，看起來頗為得意。

    淩玄羽的眼神更冷了一些，特別是一想到他是故意推的沈纖月，心頭的火就更加肆虐。

    他看向旁邊的侍衛。

    “去把他帶過來。”

    畢竟隻是個小孩子，帶過來倒是不用太大陣仗，而且他還格外地配合，不用多說，就跟著走到了麵前。

    “你就是太子殿下？”

    淩玄羽還沒開口，那個小孩倒是先開了口。

    淩玄羽眼睛眯了起來，沈纖月強撐著坐直了一些，看向他。

    “你為什麽要推我？”

    男孩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我不小心的，跑得急了些，站不穩，沒想到你就站在湖邊，沒留心就把你撞下去了。”

    他的解釋看起來合情合理，即使神情並不是很誠懇，但也不能作為他在說假話的佐證。

    淩玄羽不信這個說辭，更何況他傷害的是沈纖月，在淩玄羽這裏是決不能容忍的，他想要開口讓人把他帶回去，卻被沈纖月製止了。

    他低頭，看見沈纖月輕輕搖了搖頭。

    她是被推進水裏的人，自然不會感受不到推她的人是無心還是有意，男孩在說假話，但是沈纖月卻沒有辦法指認他，大概這就是他敢這麽得意的原因。

    淩玄羽雖然可以用自己的身份給他一個教訓，但也正是這個身份給了他限製。

    如果他不依不饒，非要懲罰那個男孩，肯定會引起周圍的人不滿，會讓百姓覺得太子是個殘暴狠厲、我行我素的人，最後跟百姓離了心。

    沈纖月不想淩玄羽背負這些罵名。

    “隻是個小孩子罷了，可能真的隻是不小心，反正我也沒事，讓他下次小心一些就是了。”

    淩玄羽知道沈纖月擔心什麽，他有些心疼，比起自己，他更不希望沈纖月受委屈，所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還想說話，但是沈纖月卻抓住了他的手。

    剛剛勸過一次，現在不能多說，她隻是看著淩玄羽，眼神帶著堅定，不止淩玄羽不想她受委屈，她也不願意淩玄羽因為自己落人口實。

    最後淩玄羽歎了口氣，別開了視線，不忍再看，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處罰的事。

    沈纖月鬆了口氣，抬頭看向男孩時神情淡淡的，她無法做到對一個害過自己，還全然沒有悔改之意的人有好臉色，能是如今這幅模樣已經是很能忍了。

    “嗯，這次的事不怪你，你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男孩神情間並無意外，還是那副笑著的樣子，散漫道:“多謝太子妃不殺之恩。”

    淩玄羽蹙了眉，要不是沈纖月攔著他不讓開口，恐怕現在早已下令讓人押進大牢了。

    男孩剛剛的話聽起來好像沒有什麽問題，隻是單純在道謝，但是本不需要加上後麵那半句，因為本來就沒有要殺掉他。

    但是他這麽說了出來，會讓人覺得沈纖月無情冷血，竟然想要一個小孩子的命，而卻是在他說了自己不是故意的情況下。

    在任何一個地方，一個時期，似乎對小孩子的容忍度都會高一些，遇到一些無傷大雅的錯會自發地為他們以年少無知作為借口開脫。

    即使這次沈纖月麵臨了生命危險，但是因為最後的有驚無險，眾人並不會很在意，並且覺得這個小孩子依然值得原諒。

    沈纖月並沒有對這句話有多餘的反應，隻是淡淡點了頭。

    男孩本是在等她的回答，見他們兩人都不說話，覺得無趣地聳了肩，轉身就走了。

    淩玄羽將沈纖月打橫抱了起來，讓侍衛統領幫忙牽著子淵和子晗。

    他雖然也下了水，但他體質好，還有內力在身，就連衣服都已經快幹了，可沈纖月身體虛弱，現在已經隱隱有了發燒之勢，他抱著人往宮裏走，侍衛緊隨其後。

    圍觀的人看見他們都走了，就都跟著散開了。

    淩玄羽走到街道暗處，對著黑暗中的人吩咐。

    “跟著那個孩子。”

    沈纖月燒的有些迷糊，眼睛都已經閉上了，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掙紮著“嗯？”了一聲，淩玄羽親了親她的頭發。

    “沒事。”

    他可以不懲罰這個頑劣的孩童，但是孩童的背後一定有主使，淩玄羽不可能善罷甘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