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

    淩玄羽快步過來，半蹲在她身邊，想伸手摸摸她，又擔心這樣會不會讓她前功盡棄。

    沈纖月的手幾乎是僵硬的，艱難地抬起，似乎是想握住他的手。

    可手發著抖，根本不聽使喚，淩玄羽連忙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裏。

    “是不是很難受，要不然不泡了好不好，我們想別的辦法。”

    沈纖月忍著一波又一波湧上來的痛苦，深吸了口氣，艱難地搖了搖頭。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不……不能放棄的……”

    沈纖月說完，又仰頭靠上了桶壁，抓著淩玄羽的手驟然加大了力度，甚至眼睛都有些發紅了。

    淩玄羽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他滿心滿眼都是正在承受痛苦的沈纖月。

    沈纖月疼得幾乎要失去意識，也忘了自己攥著的是淩玄羽的手，但還是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咬得下唇幾乎要出血。

    她感覺有人湊了過來，唇上一片溫熱，是她熟悉的觸感。

    她略微鬆了一些勁，變得沒那麽疼了。

    但是效果很短，沈纖月頃刻間又覺得痛苦鋪天蓋地湧來，她又要再次咬住自己的唇，卻感覺嘴裏像是被人塞了什麽東西，她根本來不及思考，直接咬了下去。

    那是淩玄羽的手指。

    這樣被人咬下來是很疼的，但是淩玄羽臉色不變，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就維持著這樣一隻手被沈纖月抓著，另一隻手食指被她咬著的姿勢，靜靜待在她身邊，默默地陪著她。

    夏府。

    路秦川安排的假身份，夏冕，是在紅葉國居住，那自然躲不過排查。

    不過他早就都打點好了，並不擔心會被查出來。

    目送日常巡查的官兵離開，路秦川搖著扇子在旁邊坐下，旁邊一個小廝也找了張椅子陪坐，他瞥了一眼，沒說什麽。

    小廝有些煩躁地撕下人皮麵具。

    “憋死了，這些楓城人是狗嗎，跟的這麽緊。”

    他言語怨憤，將人皮麵具扔在桌上，露出的臉赫然是淩玄羽排查了好幾天都沒找到的錫林。

    路秦川看了眼桌上的人皮麵具，又看向他。

    “禁軍基本上每天都會來排查西域人的下落，特別是你的蹤跡，不想被抓就隻好好委屈著。”

    錫林自己原先在紅葉國飼養蠱蟲的那個房子已經被他一把火燒掉了，除了灰燼什麽都沒留下，他從那之後就開始東躲西藏，還差點被淩玄羽的人找到。

    好在路秦川的人先一步找到了他，他就一直躲在路秦川這裏。

    說起來也是諷刺，之前錫林還在路秦川麵前姿態囂張，說自己隻聽西域王的調遣，結果現在隻能靠他庇護。

    錫林坐了一會兒，將煩悶壓了下去，看向路秦川。

    “多謝太子殿下。”

    路秦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淡淡道了句，“客氣。”

    雖然他讓屬下把錫林帶到府上好幾天，但並沒有去找他，也沒有跟他說什麽交易的事。

    原本錫林還有些優越感，但被這麽一冷，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價值。

    他不知路秦川會不會一直庇護自己，或者——

    幹脆送他上路。

    他勉強控製住了自己，沒有去找路秦川，但今天終於見到人，便再等不下去了。

    “太子殿下既然救我，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

    路秦川搖著折扇，姿態散漫，看起來好像毫不在意。

    等到錫林忍不住開口催促時，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錫林大人是個聰明人，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救你，的確有些打算。”

    錫林現在隻有依靠他才能在紅葉國活下去，聽見這話反倒鬆了口氣，他對路秦川有用，那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過到底是頂級蠱毒師，心高氣傲慣了，他做不出什麽卑躬屈膝的事，隻用一副平淡的語氣道：“太子殿下但說無妨。”

    “我可以跟你做個交易，當然，是雙贏的。”

    見錫林點頭，路秦川接下去道：“你還需要留在紅葉國研究蠱毒，而我的目的在整個紅葉國，我們完全可以合作。”

    錫林如鷹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太子殿下想要怎麽合作？”

    “很簡單，我可以給你提供蠱毒實驗需要的人體，而你要助我拿下紅葉國。”

    錫林打量著路秦川，確定他說的是真的，不免的有些懷疑，問了句，“真的？”

    要知道，西域王給他的任務本就是要攻下紅葉國，現在路秦川提出的這個約定明顯有利於他，可是路秦川真會有這麽好心？

    路秦川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也不為自己辯駁，隻是回答了一句。

    “怎麽？不滿意？”

    錫林狐疑地看著他。

    “太子殿下就沒有什麽其他的要求？”

    路秦川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我還能有什麽要求，”扇了扇折扇，他像是想起什麽般，恍然道：“要說要求的話，那還真是有一個。”

    錫林眼神一瞬間變得警惕，路秦川卻露了個笑。

    “別緊張，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隻要你把每次的藥例都留給我，所有的，包括之前。”

    這和錫林原本的預想還真不太一樣，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他盯著路秦川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頭。

    “那就合作愉快，太子殿下。”

    錫林雖然很少跟路秦川打交道，但是不代表不清楚他的過去。

    他知道路秦川有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毒王”稱號，還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但跟自己的蠱毒完全不同，就算給了他藥例，估計他也看不出什麽。

    將所有的利弊對比之後，錫林欣然答應了。

    不過顯然他太過自負了一些，而且低估了路秦川這個太子殿下的威信，他自己的確是看不懂這些，但是不代表他手底下沒有人看得懂。

    路秦川進了一處竹屋，抬手敲了敲門，從屋裏走出一個被小童攙扶著的老者。

    老者看見路秦川就想要行禮，被他抬手虛擋了。

    “您不必客氣，論資曆您可比我厲害多了。”

    老者也沒有堅持，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就請太子殿下坐下說吧，阿丁去泡壺茶過來。”

    扶著他的小童阿丁很快下去了。

    路秦川隻看了一眼，並沒有阻止。

    老者重新看向他。

    “太子殿下，書信上說的是何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