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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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著?還怕本官付不起酒錢?”楊釗感覺,這掌櫃的明顯就是瞧不起自己,外地人怎麽了?蜀地口音怎麽了,老子是官,節度推官雖然不大,那也是入流的官。

    “哎呦,小的眼拙,不知道是官爺,但是小店這不是怕客官喝醉了,這賬說不清嘛。”掌櫃的賠著小心,雖然他這酒樓,背後也是有人的,但是沒必要,真的驚動背後的主家,不也顯得自己無能嗎?

    “啪!什麽說不清,不就一點酒錢嗎?你們是看不起本官嗎?”楊釗想起之前因為官職低微而錯失機緣,就心中不忿,一個酒樓的掌櫃,居然也敢不給自己麵子,七品官,很丟人嗎?

    “這個酒樓,是大理寺少卿武大人的產業,若是想要鬧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坐在對麵的年輕男子,放下酒杯,對著楊釗說道。

    原本正要發怒的楊釗,猶如被一盆涼水澆個透心涼,大理寺少卿,應該是從三品,他怎麽惹得起?

    那一點點微醺,被嚇得不翼而飛,這是長安,他一個外地來的從七品推官,還真的不夠看。

    “本官喝多了,多謝公子提醒!”楊釗趕緊伸手入懷,想要摸出錢袋來結賬。

    左右摸了幾下,卻是空空如也,這他麽搞大發了,一個不好,自己要吃官司了。

    當然了,隻要回到住處,這點錢不過爾爾,但是眼下,好像要丟人了,至少對麵那掌櫃的,看自己的眼神就頗為不善。

    “本官出來匆忙,錢袋不知去了哪裏,一會你派人隨本官回住處一趟便是。”楊釗露出一絲窘迫,屋漏偏逢連夜雨,麵子丟光了。

    “抱歉,這位、大人,咱們酒樓裏,沒有那麽多人手。”掌櫃的帶著幾分審視,吃飯不帶錢的大人,算是什麽鬼?

    至於讓人跟著,看這位的體格,一般人也跟不住啊,隻能先堵在酒樓裏了。

    “那、不如你們派人走一趟,為本官傳個話......”楊釗很鬱悶,難道自己堂堂節度推官,要被困在這個破酒樓裏?刷盤子抵酒錢?

    早知道就方才就不把下人都打發回去了,明明記得出門的時候,錢袋是在懷中的,什麽時候就丟了呢?

    一樓了角落裏,朱建籌點了半隻燒鵝,一壺酒,正吃得津津有味。

    作為盜門翹楚,從楊釗身上摸走錢袋,簡直一點難度都沒有。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朱建籌缺錢,而是李琩的意思。

    不錯,這樓上坐在楊釗對麵,身披貂皮大氅的,正是壽王李琩。

    三日前,楊釗進入長安城的時候,李琩就知道了,派了人手盯著,今天才找機會接近。

    至於貂皮大氅,倒不是為了炫富,而是韋思柔說了,身體大好之前,絕不能著涼,不穿好這貂皮大氅就不能出門。

    李琩沒轍,隻能穿好了,為了身體考慮,喝酒也隻是做做樣子,大多都倒入了袖口裏麵的皮囊之中。

    “掌櫃的,這位大人不過一時不察,丟了錢包罷了,飯菜的錢,算在本公子的頭上便是。”李琩起身,對著掌櫃的說道。

    他今日來,便是為了接觸楊釗,算是提前燒冷灶。

    這種人,等到發達之後,再想交好就難了,雪中送炭的情誼,足夠對方銘記一生。

    李琩所圖甚大,必然在朝中要有人照拂,李林甫老奸巨猾,而且根據曆史軌跡,沒幾年瀟灑了,靠不住。

    而這個楊釗便不同了,眼下尚未發跡,此時交好正當時。而且以李琩所知,這楊釗知恩圖報,對於自己人,還是不錯的,便是犯了大錯,那也是極力維護的。

    楊釗在後世的名聲很不堪,安史之亂的很大責任,都背負在其身上,但是李琩知道,這都是為了替玄宗開脫罷了。

    楊釗為相之後,與安祿山不睦,為何?是為了私利?根本不是,他位極人臣,已然不可能再進一步。

    而且安祿山極力巴結楊玉環,認其為母,那楊釗就是其舅舅,這種關係,為何不睦?

    那就隻有一個原因,楊釗知道安祿山有反意,極力想要打壓對方。

    說楊釗引起安史之亂,完全就是無稽之談,安祿山包藏禍心,反是必然的。若非是楊釗的提防,任其繼續坐大,隻會將大唐拖入更深的危機。

    當然,楊釗是好官嗎?絕不是。任人唯親,打壓異己,搜刮好處,朝堂之上一片烏煙瘴氣。

    但這是楊釗一個人的責任嗎?現在的朝堂不也是如此?造成這個局麵的,是皇位之上的李隆基,其他人,都是在他的意誌下辦事。

    但是李琩想要成事,就需要借助這樣的人,能夠幫其爭取更多的便利,這也是他今日出現在此的原因。

    至於讓朱建籌摸走他的錢包,不過是為彼此的接觸,找一個合適的途徑。

    “這、既然如此,那便請公子結一下賬,誠惠,八百文。”掌櫃的搓搓手,隻要能收到錢,誰出都一樣。

    而且看這位公子的做派,那必然是大有來頭,自然不能輕易得罪。

    “楊某,謝過這位公子,若是可以,公子在此稍待,我這就回去取了銀錢回來。”楊釗長籲一口氣,總算不用將麵子全部丟完。

    心中暗歎,今日運氣還算不錯,有這個華服公子解圍。

    “一些酒菜,不值當什麽,這些可夠了?”李琩從懷中摸出一個銀角子扔過去,估計有二兩的樣子,值兩千文,連他自己麵前的酒菜也夠了。

    “夠了,夠了,還多出一些呢,小的這就為公子找零。”掌櫃的趕忙道謝,他最愛這種銀角子,過個秤,換算成銅錢,怎麽也能多出個二三十文進口袋。

    “找零就不用了,再來兩壺酒給這位大人,剩下的,賞你了。”李琩擺擺手,自己來這裏結交人的,當然要闊氣一些。

    楊釗心中一陣觸動,萍水相逢,這般待自己的,生平僅對方一人。這份情,值得他楊釗記一輩子!可惜,若是離開長安,這份人情便還不上了。

    “公子,請在此稍坐,本官先回去取了銀錢,再與公子痛飲!”楊釗當即起身,這位公子,是個值得結交之人。

    “離宵禁,還有一個時辰不到,我是無礙的,大人不知道可方便?”李琩笑笑,一個外地的小官,宵禁在外麵亂闖,這若是鬧出誤會來,麵子裏子都丟盡了。

    “這......”楊釗看看天色,一陣語塞,這來回便要半個多時辰,宵禁之前還要趕回去,這點時間隻夠路上折騰了。

    “大人太過著相了,相逢便是有緣,你我痛飲一番,豈不是比那半個銀角子重要得多?”李琩輕笑,流露出一絲灑脫,配上俊朗的麵容,當得上名士風流。

    “公子所言極是,是楊某的不是。”楊釗將酒壺跟酒杯提著,便徑自到李琩跟前坐下,這一點點小錢,他都不放在心上,對方又怎會惦記?

    對方既然無視宵禁,必然是大有來頭,楊釗雖然微醺,大腦依舊清明,他初到長安,人生地不熟,不妨結交一番。

    “來,先滿飲此杯,為了相遇!”李琩舉起酒杯,示意楊釗碰一下,隨即一飲而盡。

    掌櫃的端著兩壺酒還有一疊花生跟豆子,一看這情形,直接在李琩跟前放下,就退了下去。

    “鄙人姓楊,來自益州,忝為劍南道節度推官,還不知公子貴姓?”楊釗放下酒杯,既然想要結交,自然得知曉對方的底細。

    “免貴姓李,單名一個琩字。”李琩點點頭,沒有藏著掖著的打算,直接緩緩道來。

    “咦,公子這姓名,倒是與益州大都督一般。”楊釗一杯酒下肚,打了一個嗝。

    “倒是巧了,本王忝為益州大都督,劍南道節度使。”李琩笑笑,直接用手抓起花生米,往嘴裏丟去。

    喝酒吃花生米,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李琩的最愛。

    “嗝!”楊釗打了個酒嗝,眼睛瞪得銅鈴一般,這他麽搞半天,對麵坐的才是自己名義上真正的上司。

    章仇兼瓊隻是節度副使,雖然劍南道都是他說了算,但名義上的大佬,卻是眼前的這位。

    “下官,見過王爺!”楊釗摸摸臉頰,這他麽有點尷尬啊,自己來長安,都沒先去拜會自己的上司,反而讓對方為自己付了酒錢。

    “遙領罷了,做不得數,你拍我馬屁也沒用。”李琩兩手一攤,劍南道的事情,他也根本管不了。

    “這個、上官的馬屁,還是要拍的,起碼這酒菜錢,就有了著落。”楊釗大呼意外,這位壽王,跟外麵的傳言完全不一樣。

    李琩的那些傳聞,在蜀地也是流傳極廣,畢竟是名義上的蜀地大佬。

    眼看對方親和力十足,楊釗也放下了拘束,讓自己變得輕鬆一些。

    “不曾想,你我居然還有這種關係,當浮一大白,來,幹了!”李琩流露出他鄉遇故知的神情,隨即將酒杯滿上,楊釗也是一般無二。

    “當真是巧,不曾想竟然與王爺在此相遇。”楊釗心有疑惑,卻又不敢直接問出來,隻能試探。

    在他看來,李琩這樣的王爺,身份尊貴,怎麽會獨自一人在這個酒樓喝酒,畢竟這個酒樓,在長安並不起眼。

    “看見沒?本王的產業!”李琩朝著側前方努努嘴,他今天堅持要出來,就是因為恰好對方選在半月書局附近買醉,這讓一切都合情合理。

    楊釗睜眼看去,果然是半月書局,這麽大的產業,自然是要經常來看看的。

    “倒是你,不在劍南道待著,來長安幹嘛?本王先猜猜,應該是章仇兼瓊快要離任了吧,讓你來長安探探路。”李琩對於這一切,了若指掌,但是卻不得不裝出是自己猜測出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