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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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些有正式編製的王府護衛,通常也隻是攜帶刀劍弓這些,除非需要隨王爺征戰,其他時候,攜帶這些重裝備也是犯忌諱的。
若是每個親王,都手握二百重甲士在長安,恐怕皇帝晚上覺都睡不著。
徐飛白也是一愣,弩這種東西,雖然射程不遠,但是準頭高,殺傷力大,他開始繞到一側策應,不敢輕易突進。
他不是孤身一人,武成益就在後方,兩人合圍,對方隻有一支弩,顯然是不夠用的。
逃跑之人顯然也知道了徐飛白的意圖,卻無可奈何,跑也跑不掉,再跑下去,恐怕不用對方動手,他就會累死。
有心想要以弩箭反擊,對方卻停留在射程之外,讓他無從下手。
武成益也放緩了速度,他不知道對方武藝如何,需要回複體力,以最好的狀態來麵對。
長刀出鞘,挽了個刀花,對方的麵容也漸漸清晰,是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長相平平無奇,在人堆中很容易被忽略。
“說吧,為何要跟著我們!”武成益在離對方二十步的地方停下來,這種便攜弩,通常射程不超過三十步,二十步的距離上,他就有十足把握躲避過去。
中年男子不為所動,隻是緊緊盯著武成益,對方給他的壓迫感,比徐飛白要高。
“你隻有射一箭的機會,在這種情況下,首尾難以兼顧,必敗無疑!”武成益在打量,以他跟徐飛白的速度,對方絕對沒有上第二箭的機會,除非能夠將其中一人一箭封喉,再與另外一人搏鬥,但這種機會,根本不存在。
他跟徐飛白都有著足夠靈活的身手,避開要害不是難事。
武成益接下來還有大事要做,不想在此冒這個風險,若是能夠讓其放棄抵抗是最好的。
“在下不過是拿人錢財辦事而已,具體的,一無所知!”中年男子眉頭微皺,他知道,自己確實在劫難逃,若是可以,誰還不想活命。
“也就是說,你沒有任何價值?”武成益眉頭緊蹙,為了找出這個尾巴,他費了很多精力,結局卻是半點用處都沒有,換誰也心中不甘。
“我隻是奉命行事,其他一無所知。”中年男子緊緊端著弩,對方隨時都可能暴起。
“你奉誰的命?”武成益深吸一口氣,看看能不能探出其他的價值來。
“樓裏發布的任務,我覺得有利可圖,也能勝任,便接了下來。”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如實道來,免得生出誤會來。
“樓裏?你是暗影的人?”武成益的神情,一下就凝重了起來。
要說這暗影,在長安城中,那些權貴都是知曉的,但是背後到底是何人,卻無從知曉。
這暗影的總部,據說是一棟隱藏在某處的小樓,樓裏懸掛著各式各樣的任務,暗影的人就選擇自己認為可以辦成的任務去做,完成之後便能領取相應的獎勵。
要說這麽一股行走在黑暗中的勢力,官府應該大力剿滅才是,實際上卻視而不見。
暗影也有個規矩,他們不接刺殺當朝命官的活,也不會接那些犯大人物忌諱的活,這麽些年,一直過得好好的。
“正是!”中年男子點點頭,這一次原本以為是輕鬆至極的活,沒想到卻栽在這裏。
武成益感覺有些棘手,一旁的徐飛白也是,沒想到對方居然來頭不小。
若是其他敵對勢力的人,殺了也就殺了,既然敢跟蹤自己,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但是這暗影,就是個拿錢辦事的主,估計以為這種盯梢的活,並算不上犯大忌諱。抑或是,在他們的眼中,壽王李琩,還不足以讓他們忌諱。
朝堂上的大人物,在撕破臉皮之前,都還會在規則之內鬥爭,但是這暗影就是個江湖勢力,眼下殺了這人,必然會得罪了暗影。
“我有心放你走,但是你怎麽保證我不會再被你們暗影的人盯梢?不殺你,是因為沒有價值,犯不著拚命,可若是讓你們暗影的人以為我好欺負,那日子可就不好過了。”武成益掂量了一番,覺得沒必要殺人,最好還是和平解決這事。
至於從暗影口中問出究竟是何人委托,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口碑,是暗影生存的第一要素。
“若是你願意放我走,我會立刻回到樓裏,讓他們取消這個任務。”中年男子覺得,這任務就是個坑,原以為就是隨便盯梢,他還做了萬全的準備,沒想到裏麵都是高手。
那一日在客棧,他就差點露了行藏,後麵更是一百個小心,還是被人識破了去。
“你有這個本事?”武成益來了興致,沒想到這人在樓裏地位還不低。
“根據樓裏的規矩,我是銀牌護法,每年可以失手三次,也可以發起取消一次任務。”中年男子從懷裏摸出一塊銀色令牌,舉起來給武成益看。
暗影之中,等級森嚴,根據任務的難度跟完成度,每年對所有人進行考核,能者上,弱者下。
初入暗影者,為銅牌弟子,其上則為銀牌弟子、金牌弟子。入樓三年以上,表現優異者,可擢升為護法,同樣分為金銀銅三等。而且護法還有一個特權,為了完成任務需要人手,可以自行在暗影之中發布任務,招募弟子級的人物作為幫手。
護法之上,則為長老,第一個要求,便是入暗影超過十年,完成任務不下百件。一旦成為長老,就會成為暗影中真正的大佬,至於具體的權勢,則無從知曉。
“好,我放你走,希望你能信守承諾!”武成益點點頭,一個暗影的銀牌護法,眼下年紀還不算大,先賣個人情罷了,以後指不定用得著。
“大人請放心,我一定辦到!”中年男子拱拱手,將弩箭垂向地麵,開始撤離。
徐飛白看了一眼武成益,他需要確認,究竟是真的放走,還是為了降低對方的警惕。
最終得到放人的眼神,徐飛白鬆了口氣,他不比武成益,有著校尉的頭銜,一般人不敢惹他。他眼下還隻是一個江湖客,若是殺了暗影的護法,這事傳出去指不定要遭殃。
雖然他有著千裏獨行的本事,也不怕了誰,但提心吊膽過日子總是不好的。一個內衛就夠他受的,再來一個暗影,恐怕連上茅廁都得先檢查一番。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武成益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畢竟打了一場交道,總該知道名號。
“在下代號血鷹!”中年男子頭也不回,說完腳下速度更快了幾分,方才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血鷹,以後指不定能夠成為暗影的長老,武成益摸摸下巴,反正被人盯梢的困局破了。
“武校尉,就這麽放走了?”徐飛白自然是不想殺暗影的人,但看著到手的功勞,就這般放走,心中還是有些不舍。他這番跟來,是為了立功的。
“殺之無益,暗影的規矩,他什麽都不知道。”暗影接任務的人跟完成任務的是兩個係統,彼此互不相通。
武成益還刀入鞘,轉身朝著運河方向走去,接下來,他就該籌劃大事了。
徐飛白點點頭,跟上武成益,接下來,總該可以順順當當到揚州了,他也可以悠閑一些,看看沿途的風景。
“老徐,你這若是全力,一天能跑多遠?”想起方才徐飛白的腳力,武成益歎為觀止,怪不得叫千裏獨行。
“看路,若是官道的話,一天二百多裏,應該不成問題。”徐飛白也沒仔細測過極限,反正一天二百裏也是等閑。
武成益抬頭看看天,這他麽沒道理啊,通常戰馬一天也就百裏地,那些所謂的幾百裏加急,都是一人雙馬,就這換馬還跑不了多久,就要在驛站換馬。
若是有三百虎賁,都跟徐飛白這般,簡直就是神跡,可以輕易突破敵人的防線,出現在後方任何防備虛弱的地方,發起致命一擊。
無論多麽嚴密的防線,也不可能大軍排排站,隻要速度夠快,輕易便能穿插過去。
“要不,你自己跑著去揚州?”武成益覺得,這麽好的天賦,待在船上太浪費了。
“武校尉,那船上不是有足夠的位子?”徐飛白翻了個白眼,你船錢跟飯錢都付了,讓我一個人跑著去揚州?
他是跑得快不假,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累,坐船多舒服,下雨刮風也不愁,想幾點起床都行,還可以泡一壺茶,看看兩岸的風景。
比起汗流浹背在官道上狂奔,被人指指點點,簡直是天壤之別。
“也是,先回去吧!”武成益點點頭,不能真把人家當牲口了,雖然在跑路這種事情上,牲口不一定比得上他。
朱建籌已經帶人朝著這邊來,雖然對方一個人,武成益跟徐飛白足夠了,卻也得做做樣子,在船上等著像什麽回事?至於樓船,已經用繩索綁在岸邊的柳樹上,山伯正在緊鎖眉頭,今天預定的路線,怕是走不完了。
“武校尉,人呢?”朱建籌帶著一絲疑惑,不應該啊,千裏獨行的名號,難道是假的?
“回船上再說!”武成益擺擺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他中途要下船去做其他事,也該跟他們說說了,再有不到兩日路程,也就差不多了。
山伯在一旁點頭哈腰,發生什麽,一概不問,他隻管開船以及船上夥食,其他就是聾子跟瞎子。
樓船再一次出發,緩緩離開運河岸邊,朝著南方行去。
樓船二層之上,武成益從懷中摸出一張地圖,上麵有運河沿岸的詳細標注,這種東西,屬於極度機密,是韋思柔從韋昭訓書房中抄錄來的,哪怕李琩作為親王,也難以接觸到。
真正的大唐全境詳細地圖,除了皇帝的禦書房有一份,政事堂有一份,另外便是兵部有一份。其他各級官員或者武將,都隻能接觸到其中一部分。
現在武成益手上這份,便是河東道跟淮南道的地圖,有了此物,行程便盡在掌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