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花翎X季無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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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翎做了個夢,&nbp;&nbp;夢中,她又看到了那本神奇的天書,書頁翻飛間,&nbp;&nbp;閃著金光的字一串串地飛入了她的大腦中,撐得她頭暈眼花。

    轉眼間,&nbp;&nbp;她便已經站在了一條寂靜的山間棧道中,&nbp;&nbp;抬頭望去,&nbp;&nbp;群山起伏,雲霧繚繞,&nbp;&nbp;一片翠綠幽深。

    這是影峽山脈?

    她怎麽來到七星門了?

    花翎下意識順著棧道向上走去,&nbp;&nbp;百級台階之上,是早在流雲真君創派時便已存在的七星門大門,巍峨,&nbp;&nbp;蒼老,&nbp;&nbp;沉默。

    她曾偷偷來過七星門好幾次,&nbp;&nbp;但每次走到門口時,&nbp;&nbp;便又停住了,&nbp;&nbp;她不明白自己怎麽又來到了這個地方。

    雖然她總是會刻意去關注七星門有關的消息,但她和季無淵確確實實已經幾百年沒見過麵了。

    “花翎前輩,您來了。”一個聲音帶著巨大的悲慟從上方傳來。

    花翎稍稍愣了一下,&nbp;&nbp;她抬眸望去,&nbp;&nbp;便見一名少女穿著素白的衣衫,&nbp;&nbp;披麻戴孝,&nbp;&nbp;順著樓梯走了下來,&nbp;&nbp;微微俯身向她行禮,&nbp;&nbp;又道:“或許我該稱呼您為師娘。”

    花翎的神色出現了些微的變化。

    眼前這少女,&nbp;&nbp;她是認得的,&nbp;&nbp;季無淵的三徒弟,南宮悅。

    南宮悅微微側身道:“師娘隨我來吧,師父的遺體正在天樞峰上。”

    遺體?花翎一臉的不可思議,她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的神情了:“季無淵死了?”

    少女的眼眶泛著紅,但或許是眼淚已經流得太多了,她隻是眨了一下幹澀的眼睛:“師娘,師父自東海城回來後,便一直負傷,近來眠川動蕩,妖獸來襲,玄天宮又聯合其他門派施壓,師父不得已隻能帶傷迎戰,這才、這才”

    這才什麽?

    花翎看著南宮悅,她說的每個字她都認得,可是落在耳朵裏,她好像完全無法理解那些話的意思了。

    花翎茫然地跟著南宮悅一級一級地順著青石梯往上走,平日裏七星門的弟子們大多都是禦劍而行,這樓梯上早便長滿了青苔,一片濃密密,陰冷冷的翠。

    南宮悅道:“師父臨終前留下了遺囑,他給師師娘留下了一些東西。”

    “給我留了東西?”花翎有些發愣,她抬著腳向上走去,衣裙飄動,晃得她神情恍惚。

    南宮悅點頭:“便是在師父的遺囑上,晚輩才得知了師娘的身份。”

    花翎有些搞不懂,他們雖然血契未解,但她已經不知道離開多少年了,季無淵要給她什麽?

    沿路的七星門弟子都微垂著頭,整個七星門都沉浸在一片壓抑之中,掌門身死帶來的打擊非常大。

    南宮悅道:“其餘長老都出門迎戰了,這段時間由晚輩留於宗門處理門派中的事務,讓師娘見笑了。”

    花翎想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可張了張嘴,竟然一句話都未能說得出來。

    “師娘,到了,此處便是師父平日裏居住的地方。”

    花翎抬頭望去,青石砌成的宮殿,如從水墨畫中透出來的,藏在飄渺的雲霧中,淡色出塵。

    花翎跟隨著南宮悅,穿過了玉石小路,來到了主殿之中。

    空空蕩蕩的殿堂之中隻擺放了一口棺材,花翎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才敢垂眸望去。

    棺材中的人有一頭銀白如緞的發,五官俊朗,臉龐白淨,他安靜地閉著雙目,好似隻是睡著了一般。

    “季無淵?”花翎試探著叫了他一聲。

    無人應答。

    南宮悅眼眶又有些泛紅了,她將一個儲物袋遞給了花翎道:“師娘,這是師父留給您的東西。”

    花翎抬手慢慢接過,南宮悅便不再說什麽,默默退出了房間。

    花翎攥緊了手中的儲物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走到了棺材旁坐下,安靜地看著裏麵的人,久久出神。

    她沒有哭,也沒有任何言語,安靜得就好像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她了一般。

    “你怎麽會死呢?”花翎伸出手來,輕輕觸碰青年的臉頰,冰冷的溫度燙得她的手指微顫了一下。

    他沒有回答她,他永遠都不會回答她了。

    花翎已經是化神期的修士了,她其實早就已經見慣了生死,隻是她怎麽能想到,季無淵竟然會死。

    他是七星門的掌門,是正道盟中最強的化神期劍修,是一個好像永遠都不會被打敗的男人。

    花翎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那時她出門遊曆,遇上了一群想要殺人奪寶的散修,他們將她打傷了不說,還因她的美貌,想對她做出那樣的行為。

    他們扯開她的衣衫,用髒手觸碰她,她隻能徒勞地掙紮著。

    他們用汙言穢語嘲笑她。

    “合歡宗的女修和妓女有什麽區別,都是萬人騎的婊子,裝什麽清高?”

    他們放聲大笑,不停地羞辱著她,似乎這個舉動會讓他們很有成就感。

    直到那個執劍的白衣少年出現,他很強,幾招便將那些歹人全部斬殺。

    花翎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她衣不遮體地坐在樹下,清風霽月的少年郎,解下外衣披在了她身上,垂眸望著她,輕聲問她:“姑娘,沒事吧?”

    那一刻,她前所未有地覺得自己肮髒又卑賤。

    所以她是如何對待他的,她勾引他,甚至用了些卑劣的手段和他發生了關係,她想將他這樣幹淨高潔的人拉入地獄,她想毀了他,她想看著他如她一般掙紮,即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是季無淵又是如何待她的呢?他是冷漠寡淡的性情,卻總是笨拙地盡其所能地對她好,他總是一遍遍地安撫著她。

    他說:“花翎,你很好。”

    “不要總是這樣說自己。”

    “花翎,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學會接受自己。”

    於是她接受了自己,也選擇離開了季無淵。

    花翎始終覺得,她和季無淵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並不是正道與魔教的區別,隻是他是正直高潔的仙人,她則是一個會將男人當成工具,玩弄人心的妖女。

    她不想拉他下地獄了,她也不想讓自己陷得太深,所以她便趁著這份感情還沒完全成形,獨自離開了。

    可是,原來感情尚且不深隻不過是她所以為,這百年間,她有過無數男人,卻總是忍不住去靠近那些與他相似的,可是不管如何去找,她的心就像破損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無論如何也填不滿,她越是去找,那窟窿便越大,像一處逐漸惡化的傷口,讓她下意識想去逃避。

    也因此,在這百年的時間中,她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找季無淵將血契解開,可她始終沒能邁出這一步,她想著,隻要血契還在,他們之間總歸是有關聯的

    可是

    “你為什麽會死?”花翎依舊沒有哭,她無力地望著棺材裏的男人,隻覺得心尖的那處傷口在流血,在化膿,這輩子都不會再愈合了。

    花翎拿起了那隻儲物袋,她將儲物袋中的東西取了出來,隻有三件,一盤用來描眉的螺子黛,一把紅木梳子,一支呈色不算太好的玉簪

    看著麵前的三樣五件,花翎有些止不住地發抖。

    這都是她的東西,那時候剛與季無淵成婚時,她總央求著他給自己描眉挽發,他越是不會,她便越喜歡看他局促緊張的模樣。

    “為什麽你還要留著這些東西?”

    她輕輕地問著,尾音帶著哽咽。

    “季無淵,你睜開眼看看我你再為我描一次眉好不好?”

    她撫著他的臉,泣不成聲。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蠢,她到底為什麽要一走便是幾百年,她到底為什麽明明愛著他,卻非要遠離他。

    她想將這些話告訴他時,他卻已經再也不可能聽到了。

    “季無淵,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沒有人回答她,整座殿堂都沉寂再一片死氣沉沉的空氣中。

    “小花小花”

    是誰在叫她?

    不知是不是巨大的悲慟所致,花翎隻覺得一陣陣地發暈,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小花,醒醒!”

    花翎猛地睜開眼睛,毒姑姑的臉在她麵前無限放大。

    這是

    花翎茫然四顧,她怎麽回到了合歡宗的書房之中?

    毒姑姑的表情有點兒怪異:“小花,你這是夢到什麽了。”

    “我在做夢?”花翎吃驚地伸手觸摸了一下臉龐上的淚水,她突然反應過來,她竟然在搞創作的時候睡著了,還做夢了。

    毒姑姑咳嗽了一聲:“小花,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夢話了。”

    花翎還沒能完全反應過來,她盯著毒姑姑看了一會兒,思緒終於徹底回潮。

    她夢到了季無淵,還夢到季無淵死了,自己在夢裏還守在他的棺材邊一頓痛苦,小毒還說她說夢話了

    花翎有種不好的預感:“我說什麽了?”

    “你說‘季無淵,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一邊說還一邊哭。”毒姑姑模仿花翎的語氣時模仿得那叫一個惟妙惟肖。

    花翎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她“噌”地站了起來,語氣不善道:“你聽錯了!”

    說著便一拂袖離開了,徒留有些莫名其妙的毒姑姑。

    毒姑姑看著花翎毅然離開的背影,不僅搖頭道:“人就待在七星門的,你要真放不下,幹嘛不去找他?這整得跟陰陽永隔了一樣是在做什麽?”

    陰陽永隔

    這個詞讓花翎的呼吸一窒,但很快她就“哼”了一聲:“誰說我放不下他了!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他!”

    毒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