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噎住了，憋紅了臉，卻礙於沈臨州的身份不敢發火，隻能假裝恭敬道：“王爺誤會了，老奴不敢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大小姐從前心懷仁善，絕非如今的蛇蠍心腸，老奴是怕大小姐會後悔。”

    沈臨州不在乎他裝出來的樣子，隻是拉過了薑雲姒細軟的手，一寸一寸摸著她的手掌。這隻手，當初軟弱無力，無能反抗，如今卻能兵不刃血，殺人誅心。

    “隻要阿雲高興，本在不在乎她以何種方法高興，至於阿雲是善是惡，也輪不到你妄下定論。滾吧。”

    他一句話就把趾高氣揚的趙伯說得滿臉羞憤，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薑雲姒不由得陷入沉思，她如今幾乎可以說是與整個丞相府成了仇人，趙伯卻還念著當初那個蠢笨好騙的她，果然是……還想把她當傻子哄嗎？

    她當然不會覺得趙伯突然的話是出於好心，相反的，她隻覺得可笑，在她善良之時，身邊的人都想算計她，想從她身上榨幹最後一點好處。

    而當她變得有仇必報了，在那些人眼裏，她卻成了無惡不作的大惡人，何其好笑？

    遠處忽然爆發出一陣哄笑，把大門外為數不多的湊熱鬧的人也吸引了過去，聽那些隱約傳來的話語，似乎在說薑婉若從後門進府時摔了一跤，正巧撲倒了她前麵的姚娘子，母女二人摔做一團，場麵滑稽。

    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許，引回了薑雲姒的思緒，她低頭看著坐著的沈臨州，想抽回手來，卻無濟於事。

    “玩得高興嗎？”沈臨州低聲問她。

    “挺高興的。”薑雲姒看著人群移動的方向，眯了眯眼，“雖然我很想殺了她們，但薑啟之怕是會狗急跳牆。”

    “不過就算姚招娣進了丞相府也未必就能如願，薑啟之已經開始懷疑她的，隻要薑啟之篤信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他們之間的情分就會不再。”

    再加上後宅裏除了薛姨娘和周姨娘，還有不少無兒無女的妾室，雖然沒什麽爭鬥的能耐，用來給姚娘子添堵卻也夠了。

    她正想著，忽然感受到沈臨州捏了捏她的掌心，“本王問的不是這個。”

    薑雲姒看著他，等他的後話，可誰知沈臨州卻不再說了，“罷了，今日熱鬧也看夠了，是時候回去了。”

    回頭看了一眼張燈結彩的丞相府，薑雲姒默默隨著沈臨州上了回攝政王府的馬車。

    她的舉動無疑取悅了沈臨州，那位傳言中殺人如麻的攝政王悄悄勾唇，水光瀲灩的桃花眼中多了細碎的笑意。

    與丞相府相比，她選擇了自己。

    而薑雲姒也不知道，沈臨州方才想問的是趙伯的那句話，他曾調查過薑雲姒，所以知道她從前正如趙伯說得那般是個單純善良到幾乎有些傻的人。

    可她到底經曆了什麽，讓她在一夕之間拋棄了當初的本心？

    殺人誅心，若是順序調換一下，先誅心呢？

    一個人的心若是死了，那麽再次催生出來的，又會是什麽？

    一陣輕輕的咳嗽過後，沈臨州丟下了沾染些許血跡的帕子，他也心死過，所以如今支撐他活下去的是複仇。

    他身在煉獄，回頭無路，於是便想看看孤立無援的薑雲姒會做出何種選擇。

    會不會……有意外之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