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水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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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高跟鞋聲從上麵傳來,四人趕緊往下跑。望著前方漆黑的樓梯轉角,牧不晚感覺自己小腿肚子微微打顫。

    四人閉眼往前衝,不知道走了多久,可這層層疊疊的樓梯似乎沒有盡頭,頭頂的高跟鞋聲也在不知疲倦地追趕著。

    “牧哥,咱們這是遭遇鬼打牆了?”淩絕喘著粗氣,倚靠在扶手上問道。

    “不知道,再往下走一層看看吧。”咬了咬牙,牧不晚決定再試試。

    可事實證明,無論往下走多少層,他們都沒能到達一樓,而一直追逐他們的高跟鞋,隨著他們奔跑而奔跑,當他們停下時也一並停下,根本就擺脫不掉。

    望著每層緊閉的大門和上鎖的窗戶,牧不晚隻覺得空氣在逐步變得稀薄,如果不趕緊想辦法出去的話,早晚要耗死在這裏。

    “既然向下走不通,不如我們向上走試試?”他幾經沉吟,提出了這個十分冒險的建議。果然這話一出,其餘三人都麵露猶豫的神色,似乎不願意冒這個風險去直麵樓上的鬼怪。

    “實在不行的話,那我一個人上去看看吧。”牧不晚感覺自己呼吸慢慢變得困難,他不想再這裏繼續耽擱下去了,遂不再等他們表態,一咬牙轉身直接往上衝,可耳畔的高跟鞋聲也相對應地越來越近。

    與向下繞不完的樓梯不同,向上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樓梯。牧不晚沒有忽略這個問題,他幹脆便走邊數,看看到多少級台階時能看到終點。在數到第200級台階時,他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天台大門。徑直走上去,剛好205級台階,不知道預示著什麽。

    他趴在門窗上向外看,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是空無一人的場地,那麽高跟鞋聲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怕自己看得不夠仔細,他踮起腳尖將臉貼在窗戶上仔細看了看,誰知窗口卻突然出現了醫生的身影。

    他咧嘴猙獰地笑著,左手握著一把手術刀,就這麽隔著窗戶和牧不晚對望。恰逢此時一陣風吹來,他的身體有些不自然地晃動了幾下,引起了牧不晚的注意。眯眼定睛一瞧,牧不晚發現了束縛在他身上的細線。

    ‘或許順著線能找到護士的藏身之地?’牧不晚心裏這麽想著,便行動了起來。可醫生顯然並不想暴露護士的蹤跡,開始大力敲打門上的玻璃。隨著他對痛感毫無知覺的敲打,窗戶出現了些許裂縫,將他手上的皮肉紮得血肉模糊,也因此遮住了牧不晚的視線。

    後退幾步遠離玻璃,牧不晚開始思考對策。下意識望了下來時的路,他忽然有些疑惑,為什麽隊友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追上來,難道說自己通過樓梯又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啪”地一聲,天台大門左側的窗戶被擊碎,隻有上半身的醫生拖著僵硬的身子將手伸向了門把上掛著的巨鎖,輕輕一扯,那鎖鏈便猶如擺設一般斷裂開來,大門被天台的風吹開,醫生借著這股力往牧不晚的方向衝去。

    似乎因為是傀儡之軀,所以在控製起來並不是十分輕鬆。牧不晚見此,直接將身體靠在牆壁上,任由不太靈活的醫生直往樓梯下衝,而自己趁這個機會閃身至他的身後,向反方向的天台跑去。

    餓虎撲食的醫生發現自己被戲耍,氣急敗壞地在他身後發出一聲嘶吼,返身回來舉起手上的手術刀就要往牧不晚後背砍去,可逆風狀態下他並不好控製這具殘缺的身體,以至於離牧不晚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竟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一踏入天台之中,牧不晚就發現耳畔高跟鞋的聲音徹底消失,可他並不敢就此鬆懈,畢竟傀儡醫生遊走並不需要依靠雙腿,空曠的場景之下更容易讓他偷偷近身,若是被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望著那抹氣急敗壞的白色身影到處張望尋找自己,牧不晚放輕腳步俯下身子,不斷尋找掩體遮擋自己,試圖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最大,然後再想辦法繞回樓梯間往下走。

    就在他將背貼在水箱上警惕地查看四周時,突然瞥見水箱底部中空處似乎放了一把砍刀。這把刀他並不陌生,正是那晚他以上帝視角看到保安使用的。估摸著這把刀或許在情急之下能成為自己防身的工具,牧不晚探下身子伸長胳膊就想去取。奈何試了幾次都距離不夠,看來隻能將身子探進去才行。

    深吸一口氣牧不晚就行動了,好在自己長得並不魁梧,水箱之下的空間綽綽有餘。握住砍刀露出一抹笑,牧不晚還沒來得及收回臉上的表情,就聽到頭頂的水箱傳來“嘭”地一聲,似乎裏麵有什麽東西在用力捶打箱壁。

    “糟糕!”他暗道一聲不好,就從水箱底看到不斷逼近自己的白大褂,男人的速度極快,顯然是因為許久沒找到他憤怒到極致。

    牧不晚匍匐在水箱底,手裏緊緊握著那把砍刀,頭頂的水箱還在不停地傳來敲擊聲,震得他耳膜生疼。醫生沒有彎腰檢查,而是繞著水箱走了一圈,沒有見到牧不晚讓他很生氣,竟發泄似的將手術刀直接紮在了水箱上,沒想到這一舉動真的將水箱紮出一個口子,涓涓細流順著箱壁流下來,浸濕了牧不晚的衣衫。

    “這下完了,身上全是水,即使等下能繞過醫生的視線跑,可水滴的路徑也會暴露我的蹤跡,真是倒黴透頂!”牧不晚心生煩躁,皺起眉頭腹誹道。

    可殊不知,這想法能實現已經算是僥幸了。下一秒,他就看到醫生將身體倒轉過來,與他撞了個正麵。兩人麵對麵對視,牧不晚隻覺得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望向那詭異中帶著瞧好戲的笑眼,他迅速朝後退,誰知腳部卻踢到了什麽東西,回身望去,一雙穿著高跟鞋的細腿映入眼簾。

    難道說護士是故意將砍刀放在水箱下讓自己自投羅網的?莫非她其實一直就躲在水箱之中操控醫生,為了讓醫生找到自己所以才敲擊牆壁將他引來?牧不晚想到此叫苦不迭,現在兩邊的路都被堵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男一女俯下身一步一步朝自己爬來。

    ‘不能這麽坐以待斃!’他咬了咬牙穩住心態,稍稍深呼吸一下給自己打氣,握緊砍刀就做好防備姿態。

    或許是四肢健全的原因,護士明顯爬動速度比醫生快,所以牧不晚不得不側過身子將砍刀對準她砍過去,誰知這動作卻讓醫生鑽了空子,從背後一把將他抱住,伸出一隻胳膊直接勒住他的脖子,看樣子是想置他於死地。牧不晚奮力掙紮,可卻發現自己渾身乏力,一點勁都使不上來。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心想這樣下去自己遲早要玩完。

    “嘿嘿嘿...”醫生一邊得意地笑著,一邊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下一大塊肌膚,鮮血頓時順著傷口湧出來,染紅了他的整條右臂。牧不晚疼得呲牙咧嘴,但卻仍舊沒有求饒的意思,反而拚命掙紮著想要逃脫醫生的桎梏,誰曾想一個重心不穩,滾落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後背撞上了水箱的梯腳。

    “啊!”牧不晚忍受著劇烈的痛苦,不顧自己渾身濕漉漉的,抬頭望去發現護士手上提著操縱醫生的線正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而醫生此時已經閉上了雙眼,失去了身體的主動權。

    他想站起身來,可身上沒有絲毫力量,根本無法站起身,更別談站起來攻擊那個護士。牧不晚心頭一沉,他忽然有個猜想,或許要斬斷護士和醫生連接的那些線才行。心下想著,右手使勁握了握掌心的砍刀,他將刀尖戳在地上,試圖以刀為拐杖支撐自己站起來。

    可惜他的力氣終究小得可憐,試了幾次都未果,最後幹脆放棄。他躺在地上,望著站在自己上方獰笑的護士,忽然笑出聲來:“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麽東西嗎?豬臉怪。”

    誰知這聲嘲諷卻惹怒了護士,她尖叫一聲,鼻中發出了唯屬於豬的哼哼,口中辯解道:“你在胡說八道!我是人!你怎麽敢!”說罷將醫生的半截身子扔開,重重地絞起手中的線就要朝牧不晚襲來。她的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可殊不知這一切都是牧不晚設下的陷阱,他打算以激將法讓護士用本體靠近自己,然後...

    說時遲那時快,當護士俯身湊近的那一刻,他突然將手抬起,猛地將砍刀揮出去。護士躲避不及,整顆頭顱竟然被直接砍下,以一個拋物線的弧度滾落在地上,雙目瞪圓怒視著牧不晚,而沒了頭的身子就這麽直挺挺地跪在他麵前,“轟”地一聲倒下了。

    躲開了砸在自己身上的無頭女屍,牧不晚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冷眼望著那張白皙的麵孔逐漸退化,露出了屬於豬的麵部特征。

    可正當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沒想到掙脫了細線束縛的醫生卻突然睜開眼睛,對他怒目而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