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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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先是將柴郡貓的綠珠子對在昏暗的光線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尋找什麽。很快它的臉上就浮現出一抹冷笑:“我看你這次還想玩什麽花樣!”說罷,它閉上眼睛,將綠珠子緊緊握在手心裏。登時,它的周身散出了耀眼的金光,山羊先祖的身影在它的身後依稀可見。
    來源於山羊一族的金光不斷匯聚進綠珠子裏,伴隨著柴郡貓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牧不晚原本以為老者是想以殘忍的手段將柴郡貓殺害,誰知身旁的黑山羊卻出聲詢問道:“莫莉夫人,我們不殺了它嗎?”
    “什麽意思?”牧不晚有些驚訝,眼看莫莉夫人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忙著急朝黑山羊詢問道。
    “莫莉夫人現在所施展的是我們山羊一族的淨化魔法,往往這種魔法用於馴化犯過錯卻可以被原諒的孩子。但現在用在柴郡貓身上,我...我不是很認同這種做法。”黑山羊耐心地解釋道,果然玩家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出現了一抹失望之色,他們也有些不讚同莫莉夫人的作法。這種仁慈很可能為後麵帶來無窮的後患。
    可不滿歸不滿,牧不晚相信莫莉夫人這麽做有自己的道理,遂也未從中幹預,靜靜地等待它完成眼前的儀式。不多時,金光慢慢散盡,莫莉夫人睜開眼睛,看向手中的珠子時,雙眸中閃爍著一絲憐憫之色。它歎了一口氣,緩緩地站起身來,邁步走到牧不晚的麵前。
    “這是先祖的旨意,很抱歉我不得違背。按照先祖的想法來說,我們雖然痛恨柴郡貓,卻不能成為和它一樣的人。與其將它徹底抹殺,不如讓它懷著愧疚與歉意活下去,用餘下的日子來償還自己的罪孽。”莫莉夫人將手心攤開,示意眾人看看珠子內的情況。
    在淨化魔法的作用下,柴郡貓那張臉孔逐漸開始扭曲,變得猙獰而醜陋,它的雙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恐懼與怨毒,它的心髒部位不停地跳動,像是有人拿錘子在不停地敲擊著它的胸腔。一陣陣疼痛讓它差點兒昏厥,可它強忍著不適,拚命地抵抗著。但金光在它的身體內外來回穿梭,將黑暗之力從它的身上盡數驅散,讓它退化成一隻幼貓的形態。
    當儀式完全結束的時候,珠子開始緩慢地膨脹,逐漸出現裂紋,質地如同一顆雞蛋,好讓脫胎換骨的柴郡貓重新孵化出來。不久之後,這個雞蛋殼破損之後,柴郡貓的身體重新恢複成人類的模樣。不管是體型還是容貌,都和柴郡貓有幾分相似,唯獨缺乏了那股子邪惡的氣質。
    黑山羊和莫莉夫人一直在觀察著柴郡貓身體的變化,當它睜開眼睛之後,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也就是在它睜開眼的那一刹那,原本搖搖欲墜的山體終於開始崩塌碎裂,一切塵埃消散於天地間,露出了仙境該有的模樣。
    陽光灑在整個草地上,草葉也顯得格外碧綠,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香味。露水灑在草葉上,將光暈打散,讓人仿佛置身於夢幻般的仙境之中。
    而此刻正在草地上的柴郡貓,也在這片景致的刺激下清醒過來,它的雙腳剛一踏上地麵便立刻感受到一股清涼的風撲麵吹來,看到眼前的這副景象時,它的身軀不由顫抖了一下。
    “這...這...”柴郡貓有些語無倫次,它環顧四周,被這許久未見的美景迷了眼,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而後下一刻,它的本性仿佛覺醒,旁若無人地變作一隻貓兒開始在草地上打滾,它的眼神清澈,一副天真無憂的模樣。
    在遠處觀望著柴郡貓的莫莉夫人,臉上掛著一抹微笑。看著眼前這副模樣的柴郡貓,眾人都便確信了莫莉夫人說的話都是正確的,他們或許真的沒有必要將它殺死。
    “所以...所謂的淨化是讓它永遠也想不起來之前的事了麽?那它該如何為之前所做的一切贖罪?”田甜收起心劍,頗為感慨道。
    “我會將它帶回山羊族群的草原,悉心教導與撫養,我依稀記得,它在年少時是極有醫學天賦的。等到它成長得足夠善良時,它記憶的封印將會解開,屆時,內心的譴責自然會接踵而至。”莫莉夫人望向柴郡貓的目光不曾轉移,淡淡地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再幹預這件事了,希望它能早日恢複自己的本性。”田甜聽聞莫莉夫人之言,不禁放鬆了下來。在她看來,柴郡貓能夠重新獲得人生自由並且得以改正自己的過錯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它需要讓自己的一聲重獲價值。
    “嗯,那麽,我先帶它回草原了,剩下的事宜,或許我善良的晚輩會幫助你們。”
    “那就麻煩夫人了,再會!”牧不晚微微躬身表達著謝意。
    “喔,我的傻孩子,對於你們來說,最好的結局是不用再與我相見了。”莫莉夫人鄭重地應承了一句,慢悠悠地走到了柴郡貓的身邊,不知說了什麽,柴郡貓乖巧地點了點頭,便與它一起走遠了。
    看到這一幕,牧不晚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了,他看著已經離開的兩隻靈獸,心中充滿了釋然。
    “好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已經算通關完成了?現在該如何走出這個仙境?”沐小司微笑著說道,眼中有些雀躍與期待。
    黑山羊點了點頭,在柴郡貓的事解決之後,它已經完全恢複了原有的模樣,身形也化成了和沐小司差不多的少年形態。它變作人類模樣的時候,居然和沐小司長得有八分相似,若不細看恐怕會以為是一對雙胞胎。
    “再往前走走,那裏有一場真正屬於你們的茶會,參加完以後你們會從茶會的出口處離開,回到你們應該去的地方。”它張開雙手,一雙潔白的羽翼憑空展開,托起四人便緩緩地往前飛。
    山脈的深處,是一片森林,由於山體已經倒塌,他們現在能很清晰地眺望遠方。牧不晚抬頭望去,發現這個森林竟然如此廣闊無比,而在森林的正中央,則是一個長長的木質長桌,桌上早已擺放好各式各樣的茶點與甜品。帽匠、三月兔、睡鼠、素甲魚和獅鷲早就恢複了原有的模樣,他們穿著童話故事裏應有的彩色服裝,圍繞餐桌唱著跳著,臉上盡是快活的神情。
    “瞧,是他們,他們來了!”睡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見了天上的牧不晚他們,有些興奮地大叫一聲,這似乎耗盡了它所有的力氣,下一秒便趴在桌邊呼呼大睡起來。
    牧不晚一行人緩緩降落在長桌前的空地上,一股濃鬱的清香頓時傳入鼻孔。
    “咦?這是...”沐小司說到底還是個孩子,許久未進食,一聞到食物的香味肚子立刻叫了起來。在幾個npc的簇擁下入了座,開始忘我地大快朵頤。
    這個時候,坐在主座之上的獅鷲將手中的盤子遞到牧不晚的麵前:“老夥計,真的十分感謝你!”
    吃著獅鷲遞過來的蛋糕,牧不晚百無聊賴地打量著整個茶會,其實這個地方他十分熟悉,正是他們這些玩家一開始集合的地點,隻不過柴郡貓的淨化讓這裏變了個模樣。現在這十把椅子上,隻剩下四位仍是來時的玩家,而其餘的六把椅子上,隻剩下善良的npc們了。
    牧不晚看著這些npc們,突然覺得有些傷感,他抬起右手輕輕地撫摸著桌邊上那隻毛茸茸的睡鼠,輕聲呢喃著:“如果李芝她們也在就好了。”牧不晚一邊說著,一邊低頭輕咬起勺匙。
    “我們當然在這裏,不然誰為你們準備這麽豐盛的甜點?你該不會以為這些邋裏邋遢的小動物們會搓麵粉、裱花吧。”一道爽朗的女聲從不遠處響起,幾人循聲望去,沒想到居然是死去多時的李芝她們。此時她們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手上還端著些餅幹蛋糕之類的食物。
    發現幾人的目光中是藏不住的錯愕,一旁的蘇夢月解釋道:“我們的運氣不好,沒有辦法和你們一道走出這個副本了。不過柴郡貓釋放了我們的靈魂,我們選擇成為仙境中的一員,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對我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
    她們臉上的笑容不似作偽,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顯然在她們看來,能夠獲得這樣的結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因為這代表著,她們雖然在現實中被抹殺了,但在這裏依然是擁有實體的存在,不像其他副本中死去的人那樣虛無縹緲,這對於她們來說簡直就像是一種奢侈,這種幸福感甚至超越了之前的那些痛苦,讓她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有了寄托。
    牧不晚的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一絲苦笑,不過卻沒有繼續追問,反而是被她們身後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一個半大的女孩從蘇夢月的身後走出來,她的容貌讓牧不晚覺得有些陌生。
    “宋...宋琪?你居然也?!”牧不晚的疑惑被沐小司欣喜的聲音打破,腦海中模糊的印象終於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