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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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為什麽不信?看她的打扮,我懷疑我們遇到副本裏的第三張卡牌了。”墨心抱著胳膊。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隻不過她給我們出的難題並不好解決,這偌大的遊樂場,我們上哪兒去尋找一盞燈?”
    “所以,她是哪張卡牌?”京華的視線轉向空無一人的通道,詢問道。
    “‘隱者’,不過我並不是很確定,因為我明確記得卡麵上描繪的是一個身著長袍,提著一盞燈、拄著拐杖的老者在黑暗中孤獨地摸索前進,他臉上的長須很明顯象征著他應該是一個男性,這和我們見到的情況相悖。”墨心思考了一下,將整個卡麵描述了出來,讓眾人憑空對這張牌有了初步的印象。
    “誒誒誒...那裏有個賣燈的!”一時幾人無話,站在原地思考,卻突然聽見陸一笙欣喜地喊道。眾人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不知什麽街角竟然來了個賣燈籠的。
    這空蕩蕩的街道上隻此一家攤販,一盞盞點亮的燈籠倒是給冷夜帶來了一絲暖意。幾人達成共識便往那處走去,可陸一笙邊走還邊嘀咕著,節目組沒有給他準備多餘的錢,他們現下算是身無分文,恐怕要拿到燈籠沒這麽簡單。
    “大不了就...”淩絕朝他使了個眼色,忽而目光瞥見一樣東西,轉頭便壓低了聲音對牧不晚說道,“牧哥,你看那個店家的鞋子,恐怕不是巧合。”
    牧不晚聽他這麽說,有些好奇地看向站在燈籠攤子右側的一個小姑娘,她就是店家無疑了。
    現在天氣炎熱,可她還是穿了一條極為厚實的長裙,而且她的頭發還盤了起來,看起來異常端莊賢淑。她一身裝扮都是極其素雅的淡青色,可唯獨一雙鞋卻突兀的不行。雖然和之前那個隱者的款式不同,可偏偏是同樣的亮銀色。如果能夠證明她們不是同一個人,那麽穿這種顏色的鞋又到底有什麽含義呢?
    與隱者不同,女孩大大方方地將自己姣好的臉龐露在外麵,絲毫不怯於陌生人的打量。她的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容,這笑容讓她的模樣變得格外甜美,讓人想要親近她,而且她的身上似乎散發著一種莫名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牧不晚都有些難以克製。
    女孩似乎察覺到牧不晚等人在打量她,微笑著衝他們擺擺手,表示打招呼,示意他們過來看看燈籠。
    這一招呼讓牧不晚回複了些許理智,他雙手成拳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下手心,之前那奇怪的感覺頓時就煙消雲散了。再看其餘幾個隊友,除了墨心以外,他們的眼中或多或少都掩藏著癡迷,牧不晚連忙小聲提醒,他們才如夢初醒。
    “這...這是怎麽回事?”陸一笙猛地搖了搖頭,顯然還有些懵。
    “別多問,保持警惕,這女孩不是普通的npc,必須小心應對。另外,她的伎倆對墨心應該是無效的,必要時刻一定要把我們拉醒。”牧不晚看向墨心,在得到她的肯定後才快步走到攤子前麵。
    “我們需要一盞燈籠。”沒有選擇查看麵前這些琳琅滿目的燈籠,牧不晚直接開口對女孩說道。
    女孩抬眸掃了他們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向了牧不晚。她上上下下將牧不晚掃視了一遍,這才笑著對牧不晚說道:“這位先生,不知道你需要什麽樣的燈籠呢?如你所見,我們這裏各式各樣的燈籠都有,不好好看看嗎?”
    女孩的聲音溫柔婉轉,聽起來讓人很舒服。
    牧不晚搖了搖頭,說道:“這些燈籠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女孩輕笑一聲:“我自然不可能做這種東西,這些燈籠都是從外麵買的,價格不菲呢。”
    “可是我們沒有錢,或許你願意借給我們一盞麽?我們會很快還給你。”沒有選擇隱瞞,牧不晚直接將他們的窘迫說給了女孩聽。
    “這原本也不是什麽難事,大晚上的也沒有生意,我索性就做一回善人。不過,這盞燈籠由誰來挑?”誰也沒想到女孩會這麽好說話,這期間甚至沒有任何刁難他們的意思,甚至語氣中還透露著,這攤上的燈籠他們可以任選一盞。
    牧不晚返身看了看自己的隊友,眼神詢問他們的想法。他們輕點點頭,示意牧不晚自己做決定就好,隻有墨心站了出來,靠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張牌代表獨處,隱士試圖放棄外在的誘惑,而達到內心的平靜,進而在寂靜的環境裏通過冥想得到真理。寂靜中隻能聽到自己內心發出的聲音,所以才能夠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想法,尋找到一個真正屬於自我的最終目標。”
    說罷,她退回到原來的地方,不再言語。
    原來不隻是他和淩絕發現了女孩的問題,細心的墨心也看出了女孩可能就是之前那個隱者假扮的。牧不晚之所以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獲得燈籠,恐怕正是因為他內心正直純淨,沒有多餘的想法。如果當初他們真的動了一門心思想要明搶或者偷取,隱者不會這麽簡單放過他們的。
    獲得了同伴認可的牧不晚沒有遲疑,他走到燈籠攤的麵前,靜靜地看著大大小小幾十種燈籠。其中一盞最先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個白衣男子抱著一隻黑貓的手繪燈籠。在他的手觸及燈籠的手柄時,陌生的畫麵鋪天蓋地的湧現到他的腦海中。
    白衣男子分明是牧不晚自己,可此刻他卻附身在了黑貓的身上,眼睜睜地看著男子在自己的麵前倒下,一席白衣沾滿了鮮血。牧不晚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想伸手去抓麵前的這個男人,但是他的手卻停留在了半空,根本無法伸過去,他隻能看著男人倒在了他的麵前。
    “牧哥!!”淩絕的哭喊聲在耳邊響起。
    牧不晚沒有說話,也沒有想要去尋這聲音的來源,隻是盯著那具逐漸冰涼的屍體,一句話都不說,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這個時候,他突然從畫麵中脫離出來,又回到了之前的攤子上。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角,他下意識將手伸向了另一個畫著兩個女孩的燈籠。
    這一回,黑貓沒了身影,可畫麵中的卻是正在經曆本次關卡的他和淩絕。隻見淩絕的腰腹被一根鋼管貫穿,手中握著染了血的麵具。他有些神誌不清地躺在地上,斷斷續續地對牧不晚說道:“牧哥,快走吧...咳咳...快點走啊!”這一句怒吼咬牙切齒,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牧不晚看不清後來發生了什麽,隻依稀看見自己似乎撿起了淩絕手中的麵具,可他明白,自己不是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拋下隊友尋求通關。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對自己看到的畫麵感到不可置信,一個接一個地、不斷從燈籠呈現給他的畫麵中脫離又進入...眼前的畫麵實在是太逼真,真到讓他的背後早已被冷汗浸透...
    恍惚間,他又看到淩絕痛苦地掙紮,卻始終無法從地上爬起來,眼睜睜看著自己越跑越遠,最終徹底消失在夜幕中。他看到自己在一片漆黑中奔跑,卻始終找不到出口。最終他隻能夠停止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想要找到一條出路,可惜這片漆黑讓他的雙眼失明,無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任何東西,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猛地甩了甩頭,牧不晚深吸一口讓自己冷靜下來。回神過來的他,往身後看了一眼,卻發現四人並未看出他的異常。定了定神,他將手放在了最角落裏那個看起來已經壞掉、不再發光的燈籠。
    這次的畫麵時間離得並不是很遠,呈現出來的是牧不晚披著白色的鬥篷,一個人走在雪夜。畫麵中的他似乎要上一座山,故而手上提著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籠,憑借著另一隻手上的拐杖吃力地前行著。
    這正是之前墨心給他描繪出來的牌麵,牧不晚確信。他緩緩地睜開眼,看向早就候在一旁的女孩:“要這一盞。”
    “已經做好決定了嗎?確定要這一盞?可是它看起來已經壞掉了呀,對你們來說真的有用嗎?”女孩將燈籠拿出,看起來像是在問牧不晚,實際上卻是將燈籠遞到其他人的麵前。
    其他四人互相望了彼此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猶豫。墨心猶豫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對女孩說道:“沐歌是我們的團隊領導者,他的選擇就是我們的選擇,我們會尊重且相信他的每一次決策。”
    這話是對女孩說的,也是對牧不晚說的,因為在他轉身這一刹那,煞白的臉色讓眾人都看出他經曆了些許事情,他們不便現在明問,可都願意給予他最大的鼓勵,這正是一個團隊想要長久走下去的靈魂所在。
    牧不晚明白他們的用意,感激地望了望他們,從女孩手中將燈籠接過的瞬間,女孩和燈籠攤一起消失了,就好像根本不曾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