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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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牧不晚思考的時候,身邊的貝拉再次開口:「深淵會在無形之中影響天使之力,所以最壞的結局是我們全部覆滅在深淵之中。不過若是尚不必如此悲觀,如果我們二人能夠聯手,應該至少能從神書的手中釋放出淩先生。」
    「要如何與神書抗衡呢?如果沒有明確的破局之法,即便進入深淵之中我們也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再者說阿絕現在的狀況恐怕與老管家相差無幾了,也就是說已經快徹底與神書融為一體了。」牧不晚皺著眉頭說道。
    「你忘記了嗎?我能夠淨化萬物。隻要能夠在深淵之中尋找到淩先生,那麽我就可以開啟淨化儀式。」
    「可是,老管家在經曆了淨化儀式之後,麵臨的是死亡的結局,我並不想從阿絕身上看到同樣的結局。」
    「父親被神書控製了太長的時間,靈魂早就完全掌控在神書的手中了。但淩先生不同,他被神書抓走不久,一切都還來得及挽回。牧先生,現在這種狀況之下,我們更不應該抱有悲觀的情緒,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該去嚐試一番。」說完,貝拉在手心撕裂一個口子,將血液直接抹在神書的封皮之上,登時一條由黑霧幻化出來的舌將她的血液吞了個幹淨。
    話已至此,牧不晚也不再猶豫,他學著貝拉的動作開啟了深淵的大門,很快黑霧不斷膨脹,直至將二人完全吞噬於其中。
    牧不晚隻感覺自己仿佛被黑暗包圍著,他伸出手想要看清楚周圍到底有什麽東西,可是,無論他怎麽伸手,都始終無法觸碰到任何東西。而在這個黑暗空間中,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一樣,正在一點一點地被剝離,最終消散於無形。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他咬緊牙關承受著這股瀕死的絕望感,就在他感覺內心有所動搖的時候,一抹白光恍惚間在朝他靠近,溫暖的手握住了他冰涼的指尖。牧不晚隻來得及張張口,便徹底在黑暗之中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枕在貝拉的腿上,而貝拉如同聖母一般張開雙翼為他遮掩深淵中刺眼的紅光,雙手合十為他默默祈禱著。
    見他醒來,貝拉微微一笑:「牧先生,你醒了?我們已經到達深淵了。」
    鼻尖充斥的血腥氣息讓牧不晚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他們所處的位置,他朝貝拉感激一笑,連忙爬了起來。
    深淵對於惡魔而言是狂歡之所,對於世間的靈魂而言則是人間煉獄。牧不晚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座又一座的肉山,山頂上如同火山一般,噴發出來的卻是濃稠的血液。山壁上掛著由黑霧凝成的粗壯鎖鏈,鉤子穿透靈魂的肩胛骨,將他們掛於鎖鏈之上,讓他們除了絕望地嚎叫以外束手無策。
    眼前的場景讓牧不晚心驚,天邊的一輪紅月更是刺得他有些暈眩。他的目光在山上的靈魂裏掃來掃去,沒有找到淩絕的身影讓他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擔憂。
    「淩先生不會在這裏,這些都是已經在神書之中迷失已久的人。」貝拉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跟隨自己離開這處地方。
    眼下沒有別的辦法,牧不晚對於破局毫無頭緒,隻得默不作聲地跟著貝拉前進。貝拉召喚出一抹金色的光球,在光球的帶領之下,二人找到了一座山洞,進入山洞之後,二人順著山洞朝深處走去,這個洞穴足夠寬闊,足足有四五百平米左右。
    越往裏走,就能發現沿途的靈魂越來越多,他們被掛在洞穴的兩側石壁之上,雙眼被黑霧遮住,身上的黑色咒語若隱若現。其中不乏骨血裸露之人,黑色的咒文已經蔓延到了骨中,如同貝拉所言,確實是沒有辦法再救回來了。
    看到這些被困的靈魂,牧不晚的心中頓時湧出一股怒火,他恨不得立刻將心劍召喚出,狠狠地砍向這些鎖鏈,將靈魂釋放走,但理智告訴他,這樣的行為根本不可行。
    看出他情緒的波動,走在前麵的貝拉停下腳步,安撫道:「在這件事之後,我會盡最大的可能幫助這些靈魂解脫。」
    「你能做到嗎?」牧不晚問道。
    「能!」
    「既然如此,我們繼續朝前麵走吧!」
    走了許久,終於到達了山腹的最深處。此刻他們站在一扇厚重的門前。
    「這扇門的名字叫「墮落之門」,從字跡來看,是神書的藏身地沒錯了。推開這扇門,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必須三思而後行。惡魔實在是狡猾,我們永遠也猜不透它下一步要從什麽地方給我們致命一擊。」貝拉凝向牧不晚,似乎在等待他的抉擇。
    「好!」
    牧不晚將手貼在門扉之上,他用自己的靈魂感受著這道門,他知道門上布滿了惡魔的禁錮,一如那些靈魂身上纏繞的咒語,隻需要輕輕的碰觸就會被緊緊裹挾。不過,牧不晚沒有絲毫的猶豫,依舊選擇將靈魂送到了門上,當手觸碰到門扉的一瞬間,他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傳遍了整個手臂,讓他無法動彈。
    「牧先生,別著急,請稍等片刻。」
    牧不晚沒有回答,他轉頭看向貝拉。女人同樣將手按在了門上,她身後的四翼緩緩展開,淺金色的星屑灑落在門上,如同一顆顆璀璨奪目的鑽石,光華流轉。
    這道門上,似乎有什麽奇異的力量在阻止牧不晚與貝拉前進,兩人的臉龐漸漸地被金芒籠罩,牧不晚的瞳孔之中閃爍著璀璨的星輝,而貝拉的眸子裏卻是泛起淡淡的紫色,二人仿佛陷入了某種奇異的力量之中。
    忽然之間,牧不晚和貝拉的身軀突然震蕩起來,他們的身軀仿佛變得虛幻起來。
    在他們的麵前是一座巨大的宮殿,而在這座宮殿裏麵,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渾身上下都籠罩在黑袍之中,隻留出一雙漆黑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們。
    「你們終於來了。」這人開口說道。
    「你是誰?」牧不晚皺眉,隻憑一眼他就能看出,黑袍之下的身軀屬於淩絕,但那雙眼露出的神色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他。
    「你們闖入了我的宮殿,卻反而質問我是什麽人,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男人大笑一聲,抬腳朝他們的方向走了兩步,隨後指著自己的雙眼看向牧不晚,「你說,我看起來像誰呢?」
    「神書,你將阿絕的靈魂拘在哪裏了?」牧不晚大喝一聲,雙拳化爪朝男人攻去。男人並沒有躲閃,隻是抬手一揮,牧不晚的攻勢頓時消失無蹤。
    就在牧不晚準備繼續出手時,耳邊響起了淩絕的聲音:「牧哥,不可!」
    聽到淩絕的話,牧不晚收住攻擊。他不明白淩絕的聲音從何而來,又為何要阻止他傷害麵前的惡魔。但保險起見,牧不晚還是暫時收了手。
    「牧哥,這裏實在太危險,你們不該來的。」淩絕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不要再攻擊他,他的力量在你的想象之外,你不是他的對手,快逃!」
    就在牧不晚遲疑的片刻,男人將身上的黑袍扯下,露出了屬於淩絕的軀殼。隻是此時,他的身體表麵浮現出淡淡的黑色咒紋,將他保護在裏麵,就像一股無形的牆壁,讓人根本無法寸進一步。
    「怎麽?這就開始害怕了?不是想問我到底把他藏在哪裏了嗎?」男人嘲弄地說著,他揮了揮衣袖,那些咒紋全部收斂,而他也恢複了真麵目。他身材修長高瘦,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披散下來,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幽暗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而邪魅。他的上半身暴露,心口處一串牧不晚看不懂的符文在不斷地流轉著。
    牧不晚直視眼前的男人,眼中沒有絲毫的懼意:「你知道我的來意倒也好,現在就請你把阿絕交出來吧。」
    「交出來?嗬嗬!」男人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具有嚴重的迷惑性,「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牧不晚不說話,他在等待男人的下文。
    「來到深淵的人,可都是自願前來的,正如你們一樣。」男人淡淡的說道,「我雖然是惡魔,但也憑借規矩做事。若是我的地盤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深淵之中又有什麽規矩可言了?」
    「那你想怎麽樣?」
    「說來,我在這裏等待了這麽多年,總算有客人到了,這是我的榮幸。」男人的聲音依舊淡漠,「既然來了,我就會好好招呼你們的。」
    「我勸你最好不要亂來。」貝拉沉聲說道。
    「亂來?哈哈!」男人仰頭笑道,「倒是讓我看看,四翼天使到底有什麽力量能夠阻止我亂來!」說話間,他突然朝牧不晚衝了過來。
    牧不晚的心中一凜,趕忙迎敵,心劍一出化為無數劍影朝著男人的麵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