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過，要和她相依為命，共度餘生。

    那他一定不要她風餐露宿，一定要給她一個家。

    隻是現在，她不在了，這個所謂的家，也就沒有意義了。

    “少爺。”

    傅念回頭，是已經收拾好行李的李嬸站在他身後。

    “李嬸，這是給您的退休金。”

    傅念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李嬸，卻被李嬸又推回來。

    “少爺，我在你身邊十幾年了，這十幾年，你對我們這些人什麽樣，我都看在眼裏，這錢李嬸不能要，我知道，你要不是遇到了困難，也不會舍得賣了這房子。”

    李嬸看著傅念，轉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

    “你也知道，我這一輩子無兒無女，其實有很多時候，我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這裏麵有些錢，雖然不多，但是李嬸想幫幫你。”

    “李嬸，這錢我不能要。”

    “你放心，李嬸留了一部分錢，足夠我用來養老了，這錢我花不完，等我死了，也帶不走還不如幫幫你。”

    “昨天已經有人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已經在鄉下給我買好了房子，你把什麽都給李嬸準備好了，還給我這麽多錢有什麽用呢？”

    “人這一輩子啊，知足者常樂，你為我這個老婆子做了這麽多，我已經很知足了。”

    “小念啊，李嬸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過這錢，你還是留下吧，別的忙，李嬸也幫不上了。”

    “李嬸，這錢我真的不能要。”

    “聽話，拿著！”

    一向溫柔的李嬸態度突然變得生硬，把卡塞進他的手裏，便拉著行李轉身就走。

    “白小姐是個好姑娘，李嬸等著你帶她一起來看我。”

    李嬸說完這話，便上了車。

    直到車子駛離，傅念還站在原地發呆。

    “啪嗒……啪嗒……”

    溫熱的液體砸在卡片上發出聲響。

    他哭了。

    “可惜啊可惜，這麽好的別墅，竟然要賣了。”

    戲謔的聲音響起，傅念抬頭，便看到一個男人朝著他走過來。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招惹白玉染。”

    “不是的，南先生，我真的沒有。”

    李瑩瑩看著南琛陰沉的臉，癱坐在地上，說話的聲音都瑟瑟發抖。“要我拿出證據給你看嗎？”

    南琛說完，對著阿峰擺擺手。

    阿峰便拿著手機走到李瑩瑩麵前，裏麵播放的視頻清晰地看到上午在步行街上發生的一切。

    高清的攝像頭裏，白玉染臉上的防備都看的一清二楚。

    李瑩瑩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變得不規律起來。

    “南先生，請您聽我解釋，我承認，確實是我先走到玉染姐麵前的，但是我真的是無意的，您也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好，而我又太久沒有見到她了。”

    “我真的隻是碰巧在步行街遇到了她，情不自禁地就去跟她打招呼了，我知道錯了，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吧。”

    李瑩瑩是害怕的。

    她的聲音裏甚至都已經帶著哭腔。

    “傅念這幾天在幹什麽？”

    “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嗎？”

    南琛的聲音又陰沉了幾分，他的不悅已經十分明顯地寫在臉上了。

    “他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我去送飯他都不讓我進去，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李瑩瑩也急了，跪坐在地上，往前挪了幾步。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獲得南琛的信任了，現在看來，還遠的很。

    像南琛和傅念這種人，對人的防備感是與生俱來的。

    若是不為他們“死”上一次，怕是都不能博得他們的信任。

    “她好像記起了不少事情。”

    “您是說，玉染姐恢複記憶了？”

    “我現在也不是很能確定。”

    現在連醫生都無法確定她究竟恢複了多少記憶，他更是沒辦法去猜測。

    “南先生，讓我回到玉染姐身邊吧，我可以幫助她。”

    “你覺得你有資格在這裏跟我談條件？”

    南琛一直以為，要不是她，白玉染不會這樣。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句“你不聽話了”，竟然能把白玉染刺激成這樣。

    “不是的，我沒有在談條件，我是真的很想幫玉染姐，也是真的很想回到她身邊。”李瑩瑩字字句句都帶著十分的誠懇，連南琛都看不出一點破綻。

    其實就算李瑩瑩自己不提，他也在考慮要不要讓她回來。

    他很清楚，白玉染對她是相信的。

    有她在身邊，白玉染或許不會太過抵抗。

    “好。”

    “真的嗎？謝謝南先生。”

    李瑩瑩見南琛答應，立刻喜笑顏開，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但確實真真切切的開心。她終於，又能回到白玉染身邊了。

    “南總。”

    守在白玉染門前的兩個保鏢看見南琛帶著李瑩瑩走來，對著南琛鞠躬致意。“我走之後，她醒了嗎？”

    “沒有，房間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站在右邊的保鏢十分確定地說。

    南琛不在說話，開門走了進去，李瑩瑩見狀，緊跟著他進去。

    確實如保鏢說的，白玉染還在安靜地睡著，連手都是南琛走時擺放的位置。“玉染姐。”

    李瑩瑩輕聲喚她，想要上前，卻被南琛攔下。

    “不要打擾她。”

    “好。”

    “我可以讓你照顧她，但如果她不見了，我唯你是問。”

    “這……”

    “做不到？”

    “可以的。”

    李瑩瑩對著南琛點了點頭。

    他們說話的聲音及輕，可白玉染還是聽得真切。

    是的，她醒了。

    在南琛離開之後便醒了。

    可她隻是看著潔白的天花板，一動不動地發呆。

    她終於知道南琛為什麽會一直問她會不會離開他。

    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南琛會不希望她記起以前的事情來。

    以前有人問她，得到了又失去更痛，還是從來沒得到更痛。

    那時候的她，想都不想就回答一一當然是從來得不到的更痛。

    是啊，曾幾何時，她一直以為，愛而不得最痛苦。

    可現在 愛而不得不痛，得而不敢愛，不能愛才最痛苦。

    她守在南琛身邊十幾年，為他披荊斬棘，為他鏟除異己。

    她為他鋪路，為他殺人，為他做過無數邪惡又肮髒的事情。

    她將他視為神明般信奉。

    在她眼中，南琛就是太陽，是高高在上的王。

    而她隻是孤兒院裏藉藉無名的市井小輩。

    所以，她甘願讓他擺布，甘願做那條陰溝裏的毒蛇，甘願成為他手中的利刃。隻要他能給她一個眼神，給她一個擁抱，那就算是受再多的傷都值得。

    歸根結底，是她願意。

    可是現在，她不願意了。

    “顧川？你怎麽在這裏？”

    傅念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看著顧川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看著他。

    “我是來幫你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