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演戲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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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窈窕的身形突然擋在宋酒的跟前。宋酒往左她也往左,宋酒往後,那個身形亦是往右。宋酒眉頭一皺,什麽人這麽不識規矩?
宋酒收回四處探尋的目光,這才將跟前的人看了個清楚。
女使梳著兩個圓髻,上邊用兩根藕荷色的帶子束著,模樣甚是可人。她用不易察覺的目光打量著宋酒,似是要探究清楚宋酒方才到底在尋找些什麽。
宋酒稍稍正色,問:“找我何事?”這女使她是認得的,是錢慕予身邊的貼身女使,名叫剪春,瞧著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剪春稍稍俯身,用既不恭敬也不失禮的口吻說道:“宋酒娘,十三娘子請您移步,您這邊請。”
宋酒見她已是走在前頭帶路了,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隻得尾隨其後。她倒要看看這錢慕予找她有什麽事!
一路七拐八繞的,終於到了錢慕予所在的院子。這錢氏的宅子建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從會客的院子到後宅,一路得走過好幾處遊廊,還要再穿過幾道月門,再穿過柳蔭飄飄的鵝卵石小徑,這才算到了。
今日錢慕予倒是很得閑,一個人獨自臥在院中的大槐樹下的鋪著薄紗的石椅上,旁邊還擺著好些冰鎮的生果。兩個女使在她的兩邊拿著團扇輕輕地扇著,一下不輕一下不重,很有分寸。
剪春躡著步子上前,湊在她身邊小聲說道:“娘子,人來了。”
錢慕予正眯著眼小憩,隻慵懶地應了一聲。剪春不敢打擾她,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也不說讓宋酒坐下或是讓她稍等片刻。
宋酒也不氣惱,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都是重活一回的人了,和錢慕予這種養在深閨的娘子較什麽勁呢?
今日終於不再是陰雨綿綿,接連下了好些日子的梅雨大有要消停幾日的征兆。今日難得見天上的太陽出來露個麵,沒成想日頭太大,有些曬人。
宋酒在日頭底下足足曬了二刻鍾,錢慕予才揉著惺忪的眼悠悠轉醒。
“哎呀!”錢慕予見宋酒站在外邊兒,似是什麽也不知道一般責問剪春:“你這婢好大的膽子,宋娘子來了也不知會我一聲,竟然還讓她在日頭底下曬著!”
剪春急忙跪下,“十三娘子饒命……”
宋酒見了隻是輕輕一笑,錢慕予倒演得一手好戲!“十三娘子莫要怪罪剪春了,她這也是怕擾了你的清夢!”
錢慕予瞪了剪春一眼,“念在宋酒娘替你求了情,就饒你這一回。”說罷,錢慕予又起身過來牽住宋酒的手,親昵地道:“說起來,酒娘你好久沒到錢宅來坐坐了。上回還是在阿娘生辰的時候,可惜了,我至今都未曾見你露一手呢。”
宋酒任由她牽著,待要坐下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出來。“十三娘子,實不相瞞,我會的也隻是釀酒、賣酒之術,比不得十三娘子是大家閨秀,樣樣精通。”
錢慕予哪裏會相信宋酒的說辭,若她真的隻會釀酒賣酒,為何王之煥要賴在她家不走?擺明了就是宋酒使了什麽狐媚手段迷惑了王之煥。
錢慕予兩眼微微斜,笑問:“酒娘,我聽說王氏的五郎住在你那裏,可是真的?”
宋酒沒想到這回錢慕予是明著問了,所以故作為難的模樣說道:“唉,說起這事,我這腦袋就疼。”
錢慕予的身子突然前傾,關切地問道:“可是他出了什麽事?”
“十三娘子,這有事的是我才對。”宋酒悄悄看了看左右,小聲地說道:“也不知是哪個可惡的賊將他的宅子踏破了,他這才住到了我這裏。”
錢慕予不信,“臨安這麽多宅子,他怎麽非要住你那裏?”
宋酒搖頭,“這我也想知道,按理說他與錢寺丞是相識的好友,房子住不下了,不是還有錢宅麽。可就在前些日子,我終於知曉了這其中的緣由。”
錢慕予心裏急,卻不能表現得太明顯,隻好裝作麵色如常地問道:“是什麽?”
宋酒一雙汪汪鹿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狡黠,既然王之煥說了錢慕予由他處理,那何樂而不為呢?錢慕予如此迫切地想要見王之煥,她便幫她一把,是福是禍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那日王郎的話我也是碰巧聽見的,其實他也考慮過到錢宅來住上一段時間的,可是為了避著一個人便作罷了。”
錢慕予眉頭一皺,“他可說了是什麽人?”
宋酒噗嗤一笑,笑道:“那人便是十三娘子你呀!王郎說為了與你避嫌,便不住進來了。還說若是在這期間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惹得錢家阿郎不高興,日後納娶的事也不好辦。”
錢慕予雙眼一亮,差點跳了起來,激動地一把抓住宋酒的手臂。“你說的可是真的?”
“難道十三娘子不信我?”宋酒負氣抽出手臂,有些生氣。“十三娘子若是不信,便當我什麽也沒說過,告辭了。”
錢慕予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有點發懵,她竟然不知王之煥對她存了這樣的心思。早知道如此,她說什麽也要他住到錢宅來。
“好酒娘,你莫生氣,我不是不信,隻是太高興了!”錢慕予連忙拉住宋酒的手解釋道。
宋酒將臉撇在一邊,有些委屈地問道:“那十三娘子如今可以相信我並未對王郎存別樣的心思了?”
錢慕予點頭,討好地說道:“酒娘你都如此對我推心置腹,我怎會懷疑你?之前都是我不好,是我疑心太重,你原諒我好不好?”
宋酒聽她都這樣說了,思忖這戲也不能作過頭了,這才一掃之前的鬱鬱之氣,笑了。
錢慕予見了,鬆了一口氣。她還指望著宋酒幫她打聽一些消息,可不能將她得罪了。“好了好了,不生氣就好了。”
“十三娘子,阿娘派人傳話來了,說宴會快要開始了,讓您好好準備。”剪春從外邊進來,對著樹下乘涼的錢慕予說道。
錢慕予擺擺手,剪春便出去回話了。
“酒娘,我這裏也有事,你且由剪春帶著先去,我隨後就到。”
宋酒起身,也不做逗留。“那我便去了,剪春還是留下吧。”宋酒看著回完話剛進來的剪春,笑道:“我記得路,就不勞煩剪春帶路了。你還是留著她好好替你打扮打扮!”
錢慕予尚未從先前那個令人興奮的消息中緩過神來,滿心愉悅地答應了宋酒的提議。
宋酒亦是笑著出了庭院,按著原路走了回去,心裏卻在盤算著她的話錢慕予能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