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噓寒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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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恒在宋琦之前做過的位子上坐下,笑著說道:“不說宋琦了,九妹你跟我說說這兩年你在臨安都遇到什麽好玩兒的事!”

    宋酒抬眸,瞧見他淤青的右眼,噗嗤一笑。“你方才去阿盼的房間,就沒看出來你的眼睛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麽?”

    宋玉恒渾不在意地擺手,“隻要沒破相,這種程度我還能接受。那王鴻下手忒狠了,專門挑我最寶貝的地方打!”

    宋酒無奈,起身去找化瘀的藥酒。

    “給,自己擦擦,不出兩日,保準你又能變回翩翩少年郎!”

    宋玉恒接過藥酒,眨巴著眼睛,“九妹,反正你此刻也無事,便幫我上藥唄!”

    宋酒瞪了他一眼,“別得寸進尺,我先前可是說了,沒有證據證明我是你妹妹,就少來套近乎!”

    宋玉恒喜滋滋地將藥酒揣進懷中,還不忘撫摸了幾下。“這可是九妹送我的好東西,得好好收藏著!”

    宋酒倒了杯茶給他,道:“喝了茶就走吧。”

    宋玉恒委屈地說道:“九妹,你這招端茶送客當真要用在七哥身上?你說說,七哥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盡盡地主之誼,請七哥用過昏食再送客麽?”

    宋酒慢悠悠地喝著茶,道:“我這裏的飯食十分尋常,怕是不合你的胃口。”

    “不會!不會!”宋玉恒抓著杆就順勢往上爬,“九妹能吃的,七哥為何不能吃?七哥又不是王鴻那種人,吃慣了山珍海味就再也吃不下家常小菜!”

    宋酒瞄了他一眼,“阿盼告訴你的?”

    宋玉恒尷尬一笑,捂著淤青的右眼道:“這不是被王鴻打了一拳嘛,心裏氣不過,就跟阿盼嘮叨了幾句。”

    “既然吃得下家常小菜,就留下用過昏食再走!”

    宋玉恒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九妹心軟,不忍心見我腹中空空地回去。九妹,昨日我見你的酒樓中人手挺少的,要不我去幫幫忙?”

    宋酒直接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必,若是你去酒樓當小二,讓他們知曉了,能輕易地繞過我?”

    他們指的是永嘉宋氏。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大家族中的男子是長輩的掌中寶,是家族振興的棟梁。而女子,地位本就卑微,若是再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輕則一頓打罵,重則落得香消玉殞的下場。

    宋酒可不想被大家族裏的唾沫星子給淹死,自然不會挑令他們生厭的事情去做。

    “九妹,當初你帶著阿盼逃出來的時候,日子過得很不安生吧?”宋玉恒趴在桌上,麵上寫滿了不開心。“早知道,當時七哥應該和你一起逃出來的!你也是心狠,要逃也不和七哥商量一聲,就這麽丟下七哥一人。”

    宋酒轉頭看向他,問:“宋家的生活是怎樣的?怎麽連你這般心胸開闊的人也想逃出來?”

    宋玉恒歎了一聲,“等你想起來的時候,就能懂了。”

    宋酒白了他一眼,她若是想得起來,何必問他。

    “對了九妹,你打算何時跟我回永嘉?”宋玉恒支著腦袋,雖是不情願,但不得不問清楚。“你忘了一些事情,恐怕不知自己此刻是深陷危局。你當初逃出來,把一份重要的東西給帶走了。你若是不跟著七哥回永嘉,恐有性命之憂!”

    宋酒眉心微蹙,不悅地問:“你也想勸我將名籍交出來?”

    宋玉恒一愣,隨即明白了為何宋琦方才氣呼呼地走了。“宋琦方才跟你說過此事?”

    宋酒不回答,隻是指著大門的方向,道:“若你也是勸我交出什麽名籍,門在那裏,慢走不送!”

    宋玉恒著急地拍了拍桌,“九妹你誤會了,七哥對那名籍根本不感興趣。原本家裏隻是讓宋琦一人來接你的,我因為念著你在臨安過得好不好,所以才求了爹,隨宋琦一道來接你。”

    “真的?”

    宋玉恒豎起三根手指,“比真金還真!”

    宋酒將他的手扳下來,“放下吧,旁人若是看見了,還以為我在逼你發什麽毒誓。”

    宋玉恒嘴角翹起,懶散地趴回桌上。

    宋玉恒真是個話簍子,比街頭說書的先生的話都多。在宋宅的下半日,他從柴米油鹽聊到宋家酒樓,事無巨細,一一問了個遍。

    宋酒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他,顯然對他“噓寒問暖”的方式有意見。

    ……

    王鴻滿心抑鬱地帶著王琢回了王宅,一進門就朝王惠文的院子奔去。

    “爹!爹!”

    王鴻剛進院子,就一個勁地喊王惠文。

    “喊魂呐!”王惠文坐在池邊,黑著臉罵了一聲。

    王鴻循聲而去,隻見王鴻這坐在小池塘邊垂釣。

    王惠文的院子裏有一方青草池塘,當初建造王宅的人見此處有一方天然的池塘,便將它改造成如今富有雅致意味的垂釣池。

    王鴻疾步過去,席地坐在青草上。“爹,你猜我方才去宋宅的時候聽見了什麽?”

    王惠文眯著眼,道:“你小點聲,莫要嚇跑了我的魚。”

    “爹!宋氏的人都快欺負到你的頭上了,你此刻還有閑心釣魚!”王鴻見王惠文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樣,心中更氣。若說他這個爹是個無用的草包,懶散一些還說得過去。可他爹是老族長最中意的人,才情不比王之煥的爹差,怎麽就終日慵懶無所事事?

    “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身為王氏的人,難道連這點氣度都沒有?”王惠文睜開眼,手中的魚竿沒有任何的動靜。

    “說吧,那婦人又使什麽手段對付你了?”王惠文起身,撣去深藍色外袍上的草渣。王鴻去一趟宋宅,氣呼呼地回來,除了宋酒以外,他想不到還有何人有這個本事將他氣回來。

    “爹,她哪裏是什麽婦人。今日在宋宅我都聽見了,宋氏的宋玉恒親口喊她九妹。後來連宋琦也護著她,我們被她給騙了!”

    宋琦原本護的是宋玉恒,但為了讓王惠文覺得事態嚴重,他故意將對象說成是宋酒,而且還省去了他和宋玉恒掐架的片段。

    王惠文正在撣衣袍的手一頓,口中喃喃道:“九妹,九妹。宋玉恒喊他九妹……”

    王鴻扭著身子望著飛奔出院子的王惠文,喊道:“爹,你去哪兒?”

    王惠文隻丟下一句話,“釣你的魚!”便不見了蹤影。

    “不是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麽?身為太原王氏的人,爹連這點氣度都沒有。”王鴻撿起王惠文先前擱置一旁的魚竿,用力一掰。

    “哢嚓……”

    魚竿斷成了長短不一的兩截。

    王鴻拿著較長的那一半,抓準時機往水中一插。再從水裏提起來時,一條肥碩的魚插在了魚竿上。

    “釣了半日,還不如我這個法子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