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臨別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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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酒虛扶花媼起來,道:“花發辦事深得我心,若是他跟著我去永嘉,我定不會虧待他的。”
花媼連聲道是,感激道:“娘子的宅子老奴不能收下,老奴就留在這裏替您看著宅子,等您回來好住!”
宋酒見她堅持,也不推托,隻要花媼願意住在這座宅子就好。隻要花媼在,宋君顧就不會無家可歸。
與花媼交涉過後,宋酒便讓她回去替花發打點行李。花發此次隨她離開,花媼定會有許多話要叮囑花發,宋酒怎會剝奪他們母子單獨相處的權利?
喚冬兒上來,宋酒輕聲問道:“冬兒,你是要留在這裏陪花媼,還是要跟我去永嘉?”
冬兒沉默良久,道:“婢願意終生服侍娘子,不離不棄。”
宋酒沉聲道:“你好生考慮清楚,到了永嘉如同深陷泥潭,你當真願意隨我去赴險?”冬兒一直是個忠心耿耿的婢女,但是宋酒需要的不隻是忠心,還需要聰明。
永嘉宋氏這趟水有多深,宋酒不清楚。這一去有多少明槍暗箭等著她,她也不清楚。她不能貿然帶著忠心卻派不上用場的冬兒去,萬一稍有不慎,她隻會害了冬兒。
冬兒屈膝下跪,神色堅定。宋酒從未見過冬兒還有這番執著的神情,在她的印象中,冬兒隻會一味的聽她差遣,從來不敢反駁半句。
冬兒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神采。
宋酒伸出纖長的手,遲疑了片刻,還是將手收了回來。“你……”
冬兒跪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娘子,先前是冬兒錯了……婢不該忍氣吞聲的,若是婢能和宋二娘子據理力爭,大娘子也不會慘死庭下。”
忍氣吞聲麽?宋酒憶起在宋家的種種,原來一直壓著冬兒的人不是宋雪瀅,而是她自己。冬兒不是沒腦子的女使,反倒是自己一直錯信他人,枉費了冬兒的一片良苦用心。
“起來吧,地上涼。”宋酒哽咽道。“既是決定了要隨我去永嘉,這名字就改了吧。免得宋氏的人聽了,在背地裏嘀咕你的名字俗氣。”
冬兒心中感動,謝道:“娘子心善,就請娘子賜名吧。”
宋酒微微一笑,“就叫忍冬吧,既有你原來的冬字,又不顯俗氣。忍冬一生會經曆兩種顏色,初開花時為白色,之後便是燦爛的明黃色。你在宋家熬過了苦,日後就像忍冬一般燦爛明豔的活著!”
忍冬朝宋酒磕頭,謝道:“多謝娘子替婢著想,日後婢一定盡心盡力地服侍您。”
宋酒擺擺手,讓她起身。
忍冬悄聲替她蓋好錦被後,發現她疲憊地睡去。
翌日清晨
原叔早早的就在宋宅的院中候著,想著東家找他來,定是要商量宋家酒樓重新開業的事情。原叔麵上洋溢著舒坦的笑容,舉起手在院中抻了一個懶腰,晨起之後的懶意隨之消散。
花媼經過簷下,手裏端著一盆熱水。八月轉涼,加上宋酒的身子弱,經不起涼水的折騰。見原叔在院中高興得左右擺動,花媼不忍將宋酒要離開的消息告訴他。
許是因為昨夜被鶯粟折騰得太過勞累,宋酒今日起得比平日要晚。正巧花媼也備好了朝食,宋酒便請原叔一道用飯。
飯畢,宋酒嫌待在房中太悶,帶著原叔去院中說話。
忍冬怕宋酒站得太久容易疲累,細心的在院中備了一把椅子。
原叔恭敬地問道:“東家,您找我來,可是要商議酒樓開業的事情?”
宋酒點頭,並未直接跟原叔說自己要去永嘉的事,反而和他閑聊家常。“這半個月,原叔在家中休息得可好?”
原叔垂首,受寵若驚地答道:“勞東家記掛著,自然是好的。”
宋酒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前些日子瘟疫肆虐,幸虧有原叔和酒樓裏的小二在旁幫襯,否則以我一人之力,恐難渡過難關。”
“東家宅心仁厚,我們既是酒樓中的一份子,自然要齊心協力。”
宋酒讚許的點頭,眼神示意忍冬去將她要的東西取來。忍冬轉身進了屋子,片刻之後抱著幾本賬簿和一串鑰匙出來,靜靜站在宋酒身旁。
原叔不太明白宋酒如此做的意思,正欲問時,宋酒笑著將賬簿和鑰匙交到他的手中。原叔抱著厚實的賬簿愣愣發怵。
宋酒伸手在賬簿上很有力道的拍了幾下,麵色凝重,道:“原叔,以後宋家酒樓就要勞煩你打理了。”
原叔神情驚恐,抱著賬簿就要跪下,宋酒卻先他一步攙住他。原叔聲音顫抖,十指發涼。“東家,小的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您隻管說,萬萬不要這樣嚇小的。”
宋酒輕聲笑了,是那種打從心底由內而外發出的笑聲。“原叔,我不過才說了一句話,你就被嚇得魂不附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時常虧待你這個手下,定會惹來非議。”
原叔連連搖頭,“東家怎會虧待我們!”
宋酒站得有些累了,在忍冬準備的椅子上坐下,緩緩道:“原叔,我將賬簿和鑰匙交給你,原因無他,我要出一趟遠門。”
原叔抬眼問道:“東家要去哪裏?要去多久?”
“永嘉。短則個把月,長則一年。”宋酒揉著眉心說道。
原叔覺得手中的賬簿沉甸甸的,這不是單純的賬簿,而是宋酒對他的信任。“東家對我信任如此,我定不會辜負東家的一番心意。”
宋酒道:“原叔辦事,我極為放心。我去永嘉的這段日子,酒樓中的大小事情都由你做主。不必擔心酒樓會出現什麽亂子,如今宋家酒樓在臨安也出了名,不會有人不識抬舉,自己找上門來討沒趣。”
此次的瘟疫,宋酒替官府出了不少力。宋酒離開的這段時日,官府念在宋酒曾幫過忙的份上,一定會關照幾分。
原叔笑道:“東家曾說會在臨安揚名,如今看來不假。如今臨安城的百姓,哪個不知道東家的名字?個個都將您看作大恩人呢!”
宋酒聞言,告誡道:“話雖如此,原叔要時常囑咐酒樓的小二,千萬不可恃寵而驕,壞了酒樓的名聲。無論宋家酒樓在臨安城的聲譽是高是低,大家都要謹言慎行。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歸是好的。”
原叔點頭,抱著厚重的賬簿朝宋酒鞠躬道:“東家目光長遠,我等定當謹記於心,斷不會給東家添麻煩。”
兩人又商議了一番酒樓開業後要改變的地方,兩個時辰後,日頭漸高,原叔便告辭了。
宋酒將椅子挪到樹蔭下,閉目養神。